饭后她打算去探望一下温延,以往他在处理城内事务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插手甚至不会过问,但现在温延在她看来有问题,便无法再放任不管。
她将那份文书藏到了放话本子的小柜子里。
看着整齐的话本子,蓦然想起新婚第二日她的话本子明显被翻过,后来她在整理其他的东西时,也能感觉到被翻找过的痕迹。
当时并未细想,只觉得是自己喝太多翻乱但又因断片不记得了。
可如果并不是她喝多了,那翻找的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温延。
他在找什么东西……
宋知岁关柜子的手一滞,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心瞬间跳快了许多,这个假设过于恐怖,一旦成立那他们就是引狼入室。
“呸呸呸。”她摇了摇头,甩开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今日的天如同前一晚说的那样阴沉得厉害,浓重的云层挤压在下方,不出所料的话雨很快就会落下。
阿元出府门替她办事,她带着另一个丫鬟往温延所在的地方走。
因朝国的局势不明朗,宁阳城的处境也一起变得十分被动。
他们暂时将注意力放在兵力和防护上。
但这一块是温延暂且所不能接触的,宋晓宇并未完全相信他。
也因此这几日温延得空了很多。
宋知岁还未到地方,雨就已经倾盆而下,夏末一直未落的雨在初秋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砸在屋檐上,将树叶捶落,与湖水共舞。
“姑娘,雨太大了,不然先避一避?”身后撑着伞的丫鬟大声说道。
雨水砸在油纸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又从伞尖滑落至地,打湿了她的裙摆。
宋知岁看着毫无预警的大雨,有些无奈,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她走一半路的时候下。
“也就几步路,不避雨了,抓紧走吧。”
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何时,总不能雨下一个时辰,她们便等一个时辰。
另一边,温延和芊芊正在侧院的小亭子里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亭子周围有一小片竹林,还算隐蔽,加上他与芊芊的身份被人瞧见也只会觉得是在幽会。
“殿下,时间不多了。”芊芊神情严肃地站在侧边。
温延背对他,单手负在身后,手中的是一份被拆过的信件。
他慢条斯理的用拇指摩挲着信件口,好半晌才沉声道:“十日,若是十日内依旧找不到东西,就按原计划进行。”
牧月犹豫了会儿,试探道:“殿下是在顾虑宋姑娘?”
温延的手瞬间停住,转身凉凉的睨了他一眼:“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牧月身形一僵,垂首:“属下知错。”
温延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墨色的瞳内映着从亭角落下的雨。
雨幕中一柄蓝白相间的伞闯入,伞下是一袭黄衣的少女,步伐匆匆的越过漫天大雨,往这儿赶来。
“宋知岁。”他轻喃出声。
牧月身为暗卫听力极好,讶异地瞄了一眼自家主子,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就看着他口中的人踏雨而来。
他自小跟在殿下身边,也算是陪着殿下一起长大的,平日在宫内主子不喜女子近身,从来都是以江山事业为重,但上次宋知岁下药给他们,殿下并未动怒。
甚至第二天反过来担心宋知岁,而且距离预定的计划时间超出了半月,若不是因为上京城那边已无法再耽搁。
他可一点没看出来殿下想要按照原计划执行,收复宁阳城。
牧月看着黄衣少女的眼徒然冷了下去。
宋知岁显然是个变数……
走了小半烛香后,隔着雨幕宋知岁看到小亭子里温延和芊芊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竹林内隐隐起了水雾,视线内的两人模糊却又显的般配。
她脚步猝然停下,站在离亭子的不远处。
雨倾斜而下,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没有撑伞,那偌大的水珠顺着狠狠砸在心上。
让她不由地一颤。
身后的丫鬟奇怪地喊了一声:“姑娘?”
宋知岁猛然回神,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竟然生出了讨厌芊芊的心思,甚至觉得那人无比碍眼。
她被自己突兀的想法惊吓到。
一时有些不愿再上前,温延还没入赘之前她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奇怪的情绪。
而且……人家本来就是一对,她凭什么不高兴。
“姑娘,不过去吗?”许是在原地站得太久,丫鬟疑惑地又问了一声。
宋知岁咬了咬唇,提起裙摆道:“到都到了,走。”
不知是在跟丫鬟说,还是在鼓励自己。
进了亭内后才发现,石桌上还有一些糕点小吃,宋知岁扫一眼,而后随手拿一块芙蓉糕,咬了一口:“你两在这干嘛,让我好找。”
温延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圈,眉头不由微簇:“那么大的雨,出来作甚。”
宋知岁理所当然道:“我来找你啊。”
口中的糕点已经完全凉掉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独处了多久。
温延:“有事?”顿了一下,伸手将小姑娘手中剩下的糕点拿了过来,“凉了,你若是想吃让厨房做新鲜的。”
宋知岁无所谓将手上的残渣拍掉:“确实有些事想问你。”
偏头看向芊芊,弯了弯眼,露出一个笑意:“回避一下?”
牧月看了一眼温延,见他点头才应声,与那一起丫鬟离开了小亭子。
一转眼小亭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雨依旧还在下,宋知岁毫不在意地侧坐在石凳上,裙摆的被打湿粘在腿上,她跷起二郎腿,眉眼弯弯,唇角的梨涡深陷,就这么看着温延。
声音软糯:“我听说了一个好消息,想着你知道了肯定高兴,所以冒雨过来告诉你。”
温延从容的站着:“愿闻其详。”
宋知岁眼睛弯似月牙:“三年一次的科举,秋闱临期。”
她看着温延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你很早就中了秀才,后来为了秋闱准备了许多年,正巧现在温府不会限制你,你可以参加秋闱,是不是很高兴。”
温延沉默地盯了她半晌,忽地轻笑出声:“看不来城主对我还挺了解。”
他双手负在身后,墨色的瞳凉了半分,俯身凑近小姑娘,狐狸眼对上了圆润带着涟漪的杏眼,声音沉哑:“那么城主猜一猜,为何我会被温府软/禁三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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