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的玉阁内,达官贵人正沉浸在音声袅袅的舒情氛围中,不知外头的遂州守卫早已在各地警戒,暗潮汹涌。
耿如烟是个会玩的,命馆内的俊秀男倌吹箫弹琴,而或妩媚、或清秀的女艺伎脚踩香花瓣,舞姿轻盈的在男倌前,翩跹而舞。
她还特地为乔妘宓准备了赏钱,金的钗,玉的冠。
乔妘宓瞧着眼前的清倌们,用歌舞演绎着男女之间的痴缠虐恋,不由暗自庆幸,她遇到了良人。
宗尧此人虽然顽劣些,待她却是一心一意的,如今秀美的艺伎在前头轻歌曼舞,也不见他瞧一眼,只是靠在她腿边喝着酒。
宗尧风眼半阖着,早已微醺了,乔妘宓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醇香酒气,她为男人揉着的太阳穴,轻声细语道:“喝多了,你明个起身该难受了,我令人去煮一份醒酒汤吧。”
男人是个经不住夸的,原以为他不吵不闹的,如今听到乔妘宓的关心,立马得寸进尺。他上挑着眼尾半压着女子的身,靠在她耳鬓边,厮磨,嗓音低沉撩人:“夫人,心疼我了?”
乔妘宓顿时感到浓郁的酒香,令人心慌意乱的,很是醺人。
随后,太子殿下便见纤纤玉手攀附在他双肩上的俏佳人,眸若涓涓细流,在他脸庞轻声耳语:“是,我家夫君最机智了,一猜便对。我心疼你了,不喝了好不好?”嗓音软糯得令他不经恍神了一会儿。
乔妘宓瞅宗尧兴许是醉酒令他头昏脑涨的,成了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不由笑意更浓了,追问:“嗯,如何呢?”
“夫人,你变坏了。”太子居然被乔妘宓戏谑了,顿时不悦的看向一众艺伎道:“是不是清倌教的。”
歌声乐舞霎时停住了,众人纷纷跪在地上。
“瞧你乱说什么胡话,吓唬人了。”乔妘宓见男人真是喝醉了,低声嗔怪道。继而温声吩咐艺伎们:“不好意思,今儿便到此吧。桌上的赏钱你们全拿去分,不过,劳烦为我送一份醒酒汤来。”
“是,夫人。”
艺伎们早前便被耿如烟耳提面命,定要伺候好两位贵人。但容色胜过女子的男人,却是个性情不定的,唯独待他的夫人好些。
她们遇到的人太多了,碰到如此气度不凡的还是头一次,她们可不敢过多的逗留,讨不得好处便罢了,徒惹一身祸事才麻烦。
待艺伎们走出屋内,方要关门时,只听里头响起男人的埋怨声:“乔妘宓,你居然为了旁人凶我。”而女子莞尔笑着:“莫要无理取闹。”
*
此时在艺伎馆里的一间厢房里,曹苏子正在左右踱步着,瞧着宋万贯在主座上端着茶,二大爷似的,瞬间心生不爽:“你自个待在这儿吧,我去伺候她。”说罢,便要离开。
“老婆子,你瞎操心什么。殿下正陪着她,有何可担心的。”
宋万贯二仰八叉的靠在桌椅,悠哉悠哉的吃着小食,招呼道:“耿掌事送的吃食味道真不错,老婆子,快来尝尝。”
曹苏子听宋万贯提及太子殿下,将要伸出房门的脚犹豫不决的收回。她剐了一眼宋万贯后,一脚踩着他的鞋,恶声恶气:“平常我少你吃了?起开,我坐会儿。”
“疼,疼……唔……”
曹苏子嫌弃宋万贯聒噪:“叫唤什么,闭嘴,吵人了。”往他嘴里塞了一把小食,被噎住的宋万贯,差点翻白眼,躺棺材板里了。
正巧时候到了,耿如烟立即赶来令宋万贯拿主意,便见他一副升天的样子,吓她一跳:“怎的了?快为宋太尉送口茶水!”
“耿掌事,莫慌莫慌,他自个会处理的。”宋万贯听曹苏子如此说,赶忙向侍从摇头摆手,自己去灌一壶茶水。
“你瞧,这儿不是好了吗。”
曹苏子磕着瓜子,悠闲的冷冷笑着,似乎眼神在向宋万贯暗示:一天不收拾你,便皮痒。
宋万贯怯怯的缩着脑袋,讨饶道:“老婆子,正事要紧,回去后再和你赔不是。”继而,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耿掌事,出了何事,瞧你着急忙慌的。就算天塌下来了,不是有我……殿下顶着。”
“秦彦赶到城中的十字巷口了,不过一会儿便将抵达此地。”
“什么!秦彦居然这么快,完了,完了,天塌了,我得赶紧向殿下禀报。”宋万贯拍一拍头,他怎会料到秦彦竟如此在乎乔妘宓,从京城赶至遂州一刻不带停歇的。
“喂,你在搞什么哑谜?”
宋万贯早跑得鞋垫生烟了,怎会听到曹苏子的话。
“宋夫人,我领你去吧。”
“诶,行,麻烦你了。”
见耿如烟招呼,曹苏子回神了,立即跟上去瞧一瞧宋万贯与他的主子在搞什么名堂。
*
乔妘宓正手执着瓷勺子,一勺连着一勺的喂给酒后昏昏欲睡的男人。待碗里空后,她拿着素帕为他擦嘴角,温声问:“回家歇着?”
宗尧掀起凤眼,正要回答,厢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乔妘宓狐疑着。
“是我,宋万贯。夫人,我有急事要告知少爷一声。”
“宋管家,进来说吧。”乔妘宓见宋万贯慌里慌张的,皱了皱问:“管家,你满头大汗的,怎么了?”
“夫人,荆州传来家书,催您两位回去罢了。”宋万贯大口喘气,缓了会后,向宗尧暗示道。
乔妘宓自是不信宋万贯拙劣的演技,她摇着团扇道:“哦,是吗?既然家书送来了,你便念给我听听。”
“这……。”
宋万贯头皮快挠破了,只差给乔妘宓下跪了。他腹诽: 我的姑奶奶,您再耽搁下去,待会您的夫婿便要和您的奸夫,我呸,我的殿下打起来了哟。
“你瞧管家急的,应该是荆州的商铺出了事,夫人,允许我出去一趟吗?”
宗尧嘴上虽如此说着,人却靠在榻上把玩着酒杯,轻酌一口,不见动。
“走吧,我怎敢拦你,日后宋管家该不喜我这主母了。”
宗尧见着乔妘宓调侃,眼里尽是嫣然笑意,似若无奈的陪着笑:“他不敢。”
“他不敢,你敢不成?”
“恩……”太子殿下拖着尾音,故作需要细细思考这个问题,在乔妘宓神色将黯然失色时,低声道一句:“我更不敢了,夫人。”
随之太子殿下轻吻了乔妘宓的青丝,与一同赶到的曹苏子道:“大娘,您看顾一会儿,我与宋管家去处理急事。”
“知晓了,您尽管放心吧。”
曹苏子自是乐意亲自照料乔妘宓,她连连点头答应。
主仆两人出到屋外,避开众人后,宋万贯不解问:“殿下,留乔姑娘在艺伎馆里,耿掌事自会帮衬着,只待秦彦把她接走便可,我们先行离开吧。”
“走吧。”
宗尧揉着额角,眼里意味深长。
“行,我回去接老婆子。马上收拾行李,动身前往荆州。”
“呵,走吧,去见秦世子。”
“啊!”
宋万贯见着宗尧的薄唇上扬,顿时似乎脚踩空,误落坑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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