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时,东院的屋子就已经亮起了烛光。
顾峰每日一大早就赶去崖壁上,带头凿水渠,往往都是一干一天,连着午饭都是与上工的镇民们同吃。
“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怎可与我等一起做着苦力活儿?”顾峰双手持行礼状,神色慌忙的说。
齐禹尘那双丹凤眼中坚定的神色尽显,“我这次来就是答应了父皇,要让这望江镇的百姓过上有水可用的生活,怎可食言?”
顾峰将要开口劝说,见他一抬手又道:“在这里,没有什么太子与黎民百姓的身份之差,有的只是与民同在的上任官员,和他的远方表侄儿。”
顾峰见他如此说了,叹了口气称赞道:“太子殿下能有如此胸襟,实属我朝之幸事,天下之幸事。”
是以,两人经常在天不亮时就动身出发,前往崖壁处,加入凿水渠的大队伍去。
今日亦是同往常一样,齐禹尘和顾峰准备出门的时候,西院顾语烟所住的小屋中也破天荒的亮起了灯。
刺骨的寒风吹了整整一夜,室外的严寒与燃着火炉的室内形成了强烈的温差,顾语烟迷迷糊糊的,双手刚一触碰到木门的门框,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凉意,令她打了个哆嗦,困意也瞬间全无。
桃雨瞧见她起的这般早,慌忙穿衣赶到她的身边,打着哈欠道:“大小姐,今日怎起的如此之早?”
“我找叔父有些事,要是不早些的话,他们就该出发了,那是一天都瞧不见人影的。”她刚一开口说话,哈出的气瞬间变成白烟。
“好,那小姐你等下,再多披件衣服再出门。”桃雨说着转身回屋拿起屏风后的一件外衣来。
屋外的寒风顺着她的衣角灌进来,今日的天格外的冷,天上却是一片晴空。
“叔父,你们等下。”顾语烟叫住了将要出发的二人。
齐禹尘闻言微微侧头转身看向她,“顾姑娘今日起的倒是挺早。”
“烟儿,赶快回屋去,外面如此天寒地冻的。”顾峰摆手示意让她回去。
“叔父,今日望江镇又要举行祭祀求雪了,可那分明就是胡弄玄虚,扰乱镇民们凿水渠的决心的,叔父不去阻止一下吗?”顾语烟开门见山的说道。
顾峰闻言轻叹了口气道:“烟儿,你如今也瞧见了,有一部分镇民签了契约来凿水渠。剩下的那部分人见洛公子求雨确实灵验,就愿意相信他。”
“毕竟,我们现在修的这水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崖壁造穿,通到临镇的湖泊处了。要是洛公子能一直在我们凿通水渠之前,每次都能成功求到雨,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他每一次的祭祀都是会吸取镇民们的精神力啊!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会害人的天气预报系统。
洛止他还可以用系统操控一方天气,很可怕的。
顾语烟张了张嘴,却还是将这些话咽了下去。
如果真的说出口的话,除了本就知情的齐禹尘,还有谁会信呢?又有谁愿意去相信?
齐禹尘看出了她的担忧,旋即道:“尚书大人,我今日怕是不能去崖壁处了。”
一阵冷风吹过,让顾峰都不觉的打了个哆嗦,“不去也好,今日这天气着实冷的出奇,我正愁要怎么劝你不要去呢。”
齐禹尘恭正的向他行了一礼,同顾语烟目送着他和随从远去。
“先回吧,这祭祀约莫着是午时才开始的。”他看向将又将衣服拢了拢的顾语烟。
“你怎么知道?”
“望江镇的祭祀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如此,从早上开始上香火告示,一直持续到午时,才真正开始祭祀活动。”
“洛止要想站稳脚,就不会轻易打破这个定律。”齐禹尘微微抬头,看向祭祀的方向。
顾语烟有些倾佩的目光投向他,忍不住夸赞道:“齐公子,你知道的真的挺多的。”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齐禹尘的记忆,恍惚间,在他的脑海中也回想起了一个场景:
恍惚间,他身边的一切场景迅速变幻,连齐禹尘身上的因为干活儿而穿着的粗布衣服都发生了变化。
仅仅是短短的几秒钟,他再次看向自己的衣袖时,已经成了他们时空管理者统一的黑色军服大衣,连大衣右侧的口袋上都是令他熟悉的怀表的装饰。
“我这是回来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齐禹尘的对面就出现了一个出尘绝绝的身影。
“抱歉,我来晚了。”那女孩子说着便慌忙的坐了下来。
齐禹尘这次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宽敞明亮的室内,在他们身旁的是高大的书架,整个图书馆内安静极了,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书页翻动的声响。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起来,薄唇轻启,压低声音,指着一本书上的段落内容,开始为对面的女孩子讲解起关于系统结构构造的知识来。
末了,齐禹尘合上书页,而这时对面的女孩儿很是钦佩的称赞道:“齐上校,你知道的真的挺多的。好厉害啊!”
齐禹尘想要努力的看清对面人的摸样,可是他看见的仍旧是一张模糊的面庞,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模糊。
这个声音真的很熟悉,很像顾语烟的声音,可是我又不能确定是不是她。
不对,顾语烟生在古代,而这个女孩儿是我在末世时期结识的,她们所处的时间线就不照。
可她究竟是谁?那次庞博士发起的系统战争中,我到底是忘记了什么?
齐禹尘内心不断的思索着,却感知到有人在晃他,有个声音在试图唤醒他。
“齐公子,齐公子,你快醒醒啊?你怎么了?是不是这些天在崖壁上凿水渠累着了?”
顾语烟看着一直愣怔的站在原地不动的齐禹尘,情急之下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臂膀。
在她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下,齐禹尘的意识逐渐清醒,而他周身的环境再一次的瞬息变幻,图书馆像是崩塌了一般,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孩儿和图书馆里的人,好像没有丝毫的察觉,仍旧是平静的在看着书。
他猛地站起,身体前倾想要拉住对面的女孩儿,他想要看看她究竟是长什么样子?
想问问她,为什么每次都能出现在自己的记忆碎片当中。
可是,当齐禹尘就要拉住她时,对面的女孩儿如同泡沫一般的破碎,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环境也恢复成了东院的院落之中,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我方才是怎么了?”齐禹尘回过神来,看着近在眼前的顾语烟问道。
“能……,能……,能先将我的手松开,再……,再说么?”顾语烟脸上染上了一片绯红,只觉得脸颊烫的不行,连话都说的磕磕巴巴。
齐禹尘视线下移,这才发现自己竟拉住了她的手,他立即松开了,耳朵红到了耳根处,极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慌忙道:“顾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我方才慌神片刻,并非有意冒犯到顾姑娘。”
“没……,没事。”顾语烟说罢,提起裙摆就慌忙跑向自己同顾铃雪所住的西院去。
桃雨见她回来了,赶忙道:“大小姐,冻坏了吧?还早呢,赶紧回屋再睡会儿,炭火还烧着呢。”
顾语烟没有回答,只是急忙跑回屋内,外衣脱下一扔,钻进了被窝里去,拉起被褥蒙住了头。
齐禹尘刚才那双修长有骨干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起来拉住的感觉,似乎还在,并没有消失,越想脸颊的温度就越烫。
顾语烟裹着被子,明显感觉到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被子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实在受不了了,一下探出头来。
桃雨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在屋中忙活儿着,看她这样走上前道:“大小姐,这额头都出汗了,是屋中炭火太旺了吗?奴去给小姐动动炭火。”
“对,肯定就是炭火太大的缘故。”顾语烟略显心虚的附和。
她翻了个身,又有些试探性的问桃雨道:“桃雨,你说要是一个男子主动拉起一个女子的手,这表明什么啊?”
桃雨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定是那个男子爱慕于女子才会如此。”
“那要是不经意间,我是说要是碰巧因为一些事,他拉起了那个女子的手,这种也算吗?”顾语烟继续追问道。
桃雨顿了两秒,思索道:“这种还真的不好给个说法。不过,小姐那个男子是因为什么巧合拉起那女子的手的?”
而后,她反应过来,吃瓜似的悄声问道:“小姐,该不会是你有什么心上人了,才这样问奴的吧?”
听到’心上人‘这三个字,顾语烟的脑海中率先出现的却是齐禹尘的面庞,她慌忙反驳道:“才不是,我没有。”
而这边,齐禹尘刚才看着她慌忙跑着离开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待顾语烟的身影都消失在了东院的大门处,他又底下头,看着那刚才拉住她的手,嘴角上的孤独更大了。
正也要转身回屋时,若时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走至他的身边,轻声嬉笑道:“殿下,刚才我可是什么都看到了。”
齐禹尘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往屋内走去,若时跟在他的身边,继续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哎呀,刚拉了人家姑娘的手,笑的这么开心。”
“殿下,你莫不是喜欢顾大小姐吧?”
齐禹尘没有回答,那双丹凤眼中却是少见的温柔,转换话题道:“洛止今日祭祀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殿下猜的没错。那洛止果然是要用这次祭祀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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