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清点了点头，涓涓的酒水倒入杯中。
许世夹着一块旁糕点吃着，看着哥哥和许致安父子闲谈。
“致安伯父，世清敬你一杯。”
“哈哈，好。”许致安接过许世清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桌上，难过轻叹一声：“行槐去的太突然了，他明明还比我小几岁，怎么就先一步走了。”
许世清心里也不好受，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悲痛：“父亲本有顽疾，又为了让我有机会去衢山书院求学，费尽心血……”
许世清说着，手微微颤抖，许世正也被感染的垂下眼睫，心痛不已。
“世清，莫要自责了，生死不由人，”许致安安慰道：“你能明白你父亲的苦心，便不枉费他一番心血。”
“是，世清定不会辜负父亲所盼。”
“好孩子。”许致安赞许道，酒上心头，更生惆怅。
沉寂良久，许致安才有开口:“当年，我们许家也曾是朝廷世家之一，从你们曾祖父起，分为了文武两脉，许氏，也分作两家。
“你们曾祖父自那时起，便定下家训忠勇清正四字，许家武脉从忠勇二字，许家文脉从清正二字，后来，我与你父亲，商量，用这二字为儿孙起名。”
“如今看到你们，唤起你们兄弟二人的名字，便记起往昔来，当真是物是人非啊。”许致安看着世清，失落感慨。
厅中静默良久，许致安才又开口：“世勇，你大哥，和玉凌呢？”
“大哥应该还在武场操练，玉凌哥……应该又歇在官署了。”
“他们两个还是老样子。”许致安无奈摆手。又转头向许世清道：“你世忠哥和玉凌哥还在外面，一时回不来，你与世正今晚早些休息，明日，我再引你们相见。”
檐上的灯熄灭几盏，廊间光线变得昏暗。
许致安和许世勇带着许世清他们来到后院的一间客房。
“今后这便是你们的住处，若有不习惯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多谢叔父。”许世清拱手致谢，屋中陈设一应俱全，且南北通透，十分敞亮，住在其中的人，定然会感到十分舒适。
“书院那边何时开学？”许致安询问。
许世清这几日奔波不断，还不曾细看过那封书信。
他听许致安问了，才从袖中拿出信拆开:“下月初一。”
“那还有十几日，正好置办些行头。”许致安说着，呼唤许世勇：“世勇……明日带你世清弟弟去各文房转转，看看有无采购的。”
“不，叔父不必客气，”许世清连忙推辞：“叔父能收留世清和弟弟，世清已经感激不尽，行头和学费，怎好再麻烦叔父，世清身上还有些从家里带来的银子，足够了。”
“世清……”许致安还想说什么，但却是明了的叹了口气：“罢了，叔父明白你的意思。”
许致安拍了拍许世清的肩：“你是个好孩子。”
“今晚早些睡吧。”
许致安和许世勇离开了屋子，四处平静下来。
许世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走吧，世正，哥哥帮你洗簌。”
许世清拿热毛巾给弟弟擦着脸，许世正连连打着哈欠，眼皮也开始打架。
但他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环视着上方雕花的红木房梁：“哥，我们以后一直住在这了吗？”
“只是暂住，待我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就搬出去。”
许世清拉着弟弟从椅子上起来，将他带到床边坐下。
“世正，要像复兴家族，我们就要想办法留在京城。”
“那清洲那边怎么办？”
许世清低下头想了想：“父亲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重回京城，等我们在京都站稳脚跟，便和二叔提分家，带父亲和母亲他们的牌位来京城。”
“可……我们真的行吗？”
“只要不断努力，肯定行的。”许世清鼓舞弟弟。
“嗯，我相信哥！”
“我也相信你，世正。”
窗前白花摇曳生姿，散下几片花瓣，白晓渐渐浸然天际。
晨光微亮的房中，少年走到窗边的书桌上，将锦囊里的银钱铜币全部倒落出来。
这些钱仅够他去书院交个学费，之后在书院的日子，他还得努力赚钱才行。
清风拂动廊间的青纱灯，许世正醒来，便看见弟弟坐在桌前，拿笔书写着什么。
他穿好衣服，悄悄凑上前去。
温润俊逸的字体，工工整整的落在纸上，全是有关银钱的。
“包袱中还有上次剩下的纸，笔就用之前从家中带来的旧笔。”许世清嘴里念念有词的算着账，太认真，一点也没注意到身后的许世正。
直到许世正开口说话：“哥我们的钱是不是只够书院学费？”
许世清肩膀被吓得一抖，他回过头来，愣了一下，松了口气：“还有呢，只是哥想省着花。”
“你骗人！”许世正揭穿他，抓起桌上的钱袋：“我们出来就带了这一个钱袋！哥！你昨天为什么你要骗致安伯父，我们明明没有钱了……”
“世正！”许世清连忙捂住许世正的嘴：“我们来暂住已经是麻烦了，又怎么能问致安伯父要钱呢？”
“可，问致安伯父借钱也没什么不可啊！”
许世清摇了摇头:“你还没看出来吗？致安伯父家中也并不富裕。”
“廊间挂着京中普通人家所用的清纱灯，晚间快休眠时，还要熄灭几盏，致安伯父官位虽是三品，但我们许世已是没落之族，财力权势早不及京中其他世家。”
许世清失意无奈道：“世忠，世勇堂兄虽有一身武艺，却还未入仕途，这家中，也就只靠致安伯父一人，我们不可再给致安伯父添负担了。”
“可……哥，你去了书院以后，要怎么办？”
“没事，哥有办法。”许世清安慰许世正：“前天，哥还卖字赚了五两银子呢。”
“如果我是哥哥就好了。”许世正沮丧着脸道，抱紧许世清的手：“这样，就是我来照顾哥！哥也不用这么苦了！”
“傻小子。”许世清轻轻一笑，垂眸掩去眸中的酸楚：“我们收拾收拾，去给致安伯父请安吧。”
许世清带着弟弟来到许致安走到正堂。
正要进去，许世勇却从另一边快步过来道：“父亲天刚亮便去官署了，世清堂弟是有事吗？”
“无事，只是来给伯父请安。”
“两位堂弟不必这么客气，就把这当自己家吧。”许世勇爽朗笑道。
“哦对了，父亲叮嘱我带你们去见玉凌哥。”许世勇说着，上前拉住许世清的衣袖，看了眼许世正：“你们随我来。”
“堂兄口中的玉凌哥是？”
路上，许世清好奇询问。
许世勇的表情带上几分尴尬的笑，摸着后脑勺：“其实，按身份来讲，我应该唤他一声大嫂，但玉凌哥他是男子，叫大嫂有些怪怪的……”
“大嫂？！”许世正惊讶的张大嘴巴：“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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