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庭一副轻松闲适的样子,慢悠悠跟进绿藤院内。
看着叔侄俩玩了一炷香时间下棋,他就在一边的书架上拿书看。
徐九亭心里险些跳停一拍,心想还好自己先看到了那种书,不然让大兄看见自己看这个,多尴尬。
只是想想,都恨不得闭门谢客。
等中间婆子进来,给徐清来端着喝的,哄着孩子出去,徐庭放下书,问,“小弟,八皇子的事,你又掺和了没有?”
徐九亭安静了一会,手中捡着棋子,“不影响,不是吗?”
徐庭走到棋盘对面,坐下,缓缓叹口气:“你掺和什么,这种事瞎参与,没什么好处,还劳心劳神,不讨好。”
徐九亭说,“张史推人下水,我觉得他该挨这棍子,他如果平平安安就回去了,天理何在。”
徐庭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没想到,你是倾向于读书人那边,是跟着你的老师田先生学的吗?”
徐九亭摇摇头,“我不参与你们说的党争,也不想知道哪些世家站队如何,我只想看张史这个害人的人受到惩处。”
徐庭徐徐说道:“惩处他的方法有百种,你选择让他明面受到该当的罪名惩处?”
徐九亭低下头,不想让兄长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这样不好吗,他推人下水,受到棍刑。”
一只手突然落到头上,徐九亭抬起头,叫了一声:“大兄。”
徐庭摸摸小弟的头发,许是一直小病不断,身体不好,小弟的头发没有其他人那样乌黑,带一点偏黄色,尾梢也是杂乱的,“你是想让他受到国法的惩罚,只要是惩罚都行?”
徐九亭清楚这两种惩罚的意思,沉思许久,“如果是别人,我觉得都可以,如果是张史,我希望他两种都要受。”
徐庭抬眼看小弟一眼,“一口吃不成胖子,打草惊蛇了。”
小弟鲜少做这种事情,一张口两种都要,真是人小,志气大。
现在张史挨上这几十棍子在,至少数月无法出门,下次出去丞相府也会把人保护的严严实实,想再算计就难了。
不过也不是那么难。
徐庭说,“那等着你哥吧,一年内。”
徐九亭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来,“那我就等大兄的好消息了。”
徐庭说:“别急着高兴,我看你挺喜欢这些手段,要我给你找个先生吗?”
徐九亭疑惑的看着兄长,“咱们家还有这样的先生?”
他倒是听说军中养的谋士擅长这些,可如今府里都不养了,徐九亭找的先生也是田先生那样的大儒。
徐庭笑道:“你不要先生想成杜先生那样的,府里这才几个人,咱们府里的先生要是会像杜先生这样被人欺负,早就炸锅了。”
军中的人,哪怕是谋士,一言不合也会撸起袖子上。
徐九亭想了想,“让我考虑下,我不知道我以后还需不需要。”
徐庭揉揉弟弟的头,“好,那些人不喜欢优柔寡断的学生,考虑的不要太久,不然我直接把人带过来了。”
徐九亭点点头。
徐庭见他文文静静的样子,突然说,“昨天你和八皇子怎么说的,让八皇子去把人打一顿?”
徐九亭:“…………”
他迟疑着说:“这应该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揭穿了几人无声的沟通,后来再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他心里有所猜测,但面对大兄,他还是老实点好。
徐庭说,“你那个好友身手怎么样?”
徐九亭心中一紧,不知道江东庭哪里招到大兄的注意,他说:“不知道,没见过他展露身手。”
徐庭说,“听说他救人时,直接跳到桥外面去拉的竹子,可见为人有几分急智,胆子也不小。”
这些是不遮掩的夸赞了,徐九亭说,“大兄想干嘛?”
徐庭说:“我听说他家中生计不算好,虽然我们不养兵了,养一些亲卫也是好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朝中会再起战乱,我们早点做准备,而且他是你的好友,他要是学好功夫保护你,既能帮他养家,还能让他陪着你,一举两得。”
徐九亭:“…………”
江东庭来当自己的亲卫?
这话比想让江东庭当梁朝的官还要离谱,前者好歹还是官,后者除非立下军功,但自己一个补上战场的人上哪立功去。
徐九亭想到这莫名有些想笑,江东庭可是以后要做皇帝的人,一代亲卫励志奋斗成为另一国的国君?
他避开这个话,“他家中的情况我不清楚,下次我问问他,看他想不想来学点功夫。”
徐庭也不再提及,两人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陈生高兴的声音,“郎君,我回来了。”
他手扶着门框,往门内探个头,正对上徐庭似笑非笑的表情。
陈生立即端正姿态站好,表情讪讪,“小的见过大郎君,郎君。”
徐庭扔下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摇摇头,“算了,你的人我不管,你自己约束着,下次再让我看见,罚他几年俸禄涨涨记性。”
自己罚人时也说涨涨记性,两兄弟在这上面是一脉相承。
徐九亭无奈送走大兄,回来让人站到墙边去,“面对墙壁,站半个时辰。”
陈生大声答道:“是,郎君。”
见他高高兴兴的去面壁了,徐九亭感觉奇怪,是他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陈生最近活泼许多?
他心里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你整天高兴什么呢,我都没这么多高兴事,你整天笑哈哈的。”
陈生小声说,“郎君你这是不平了吗,我笑是因为感觉好轻松啊。”
徐九亭淡淡点头,继续询问,“说说,怎么个感觉轻松的法子,让我也学学。”
陈生语气带一点得意的说,“那郎君,你肯定学不了。”
徐九亭:“嗯,何出此言啊?”
陈生说:“以前咱们在江东老家,郎君你每日出去教书,我立志要当个好管事,以后帮郎君管家,不让郎君费心多余的事,现在的郎君总让人感觉,很宽容,好像我最近几次说错话,郎君都没罚我。”
徐九亭拿果脯扔他,“以前也不是我罚的你,看来是来到京城上面没人压着你,才让你飘起来了?”
陈生赶紧讨饶,“郎君我没有啊,您看我就平日对您话多一点,郎君您的话也多了,您有没有发现?”
臭小子,说的好像我话多是因为你话多一样。
徐九亭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免去他面壁的惩罚,换成让他去打探后门那些给他说消息的人住处,平日里和江东庭有没有联系,关系怎么样。
陈生摸不着头脑的问,“那我刚打听来的消息,张史叫的一整条街都能听见,郎君你不听了?”
徐九亭说:“不听了,我去找江东庭去,今日换成露华跟着我。”
兄长知道自己对付张史,并且默认纵容后,徐九亭突然觉得让张史挨上几十棍子也没那么高兴了,真正应该高兴的是陈照阳才对。
昨日还在发着脾气,面对父亲和八皇子的决定,只能无奈接受,今天就得知推自己下水的仇人被绳之以法。
不知道他会不会笑出来。
*
许久没有个好天了,天气似乎一直这样阴沉沉,既不下雨,也不出太阳,也看不见云彩。
这次前面驾车的车夫不是陈生,徐九亭觉得坐马车要颠簸许多,隔一会他换个姿势。
他心想,下次还是换成陈生吧。
露华在旁边取了软垫,“郎君要不靠在车壁上?”
“不妥。”靠在车壁上只会颠簸的更厉害。
马车咯咯噔噔的往巷子里走,途中路过文清书院,徐九亭掀开帘子看到许多书生在瑟瑟寒风里抱团走,每当寒风过来,便立即停下脚步,等风停了再走。
徐九亭心想,隔几日,再去看看老师吧。
老师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他下面小辈又不能日日陪伴,自己多多陪他。
马车在进一条巷子的时候停下了,徐九亭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怎么回事?”
似乎是一个女孩的哭声,旁边还有位上了年龄的妇人,掀开帘子看,一人躺在地上,另一人趴在女孩身上大声喊叫:“快来人啊,有马车撞人了。”
“怎么回事?谁撞人了。”
几乎一瞬间,狭窄的街道上冒出来五六个人跑过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车夫有些惊慌的握住马鞭,“郎君,前面有人碰咱们马车,不是我撞到的,这巷子很窄,我跑的很慢。”
事实上听到郎君抱怨的声音,车夫驾驶马车特别慢,而且怕擦碰到车,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这话一出来,好像激起群奋,那些人嘴里不停的说些要赔钱的话,还有人拖着旁边的竹篮子、磨坊堵住马车往前的道路。
本就狭窄的道路被堵住,便不能往前走了。
徐九亭放下帘子说,“走吧,咱们下去。”
露华面露担忧,通过帘子看外面,“郎君,他们看起来好像有些怪,咱们不好下去吧。”
徐九亭说:“不下去,这事无法了了。”
虽然不知道现在堵在这的是什么人,但他以于前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现在他需要下去看看,是不是马车真的撞到了人,如果真的撞到,需要把人送往就医,送到医馆去。
如果不是,也要想办法找人来救自己才行,自己三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是车夫,都不是强壮的人。
一旦闹起来,只怕对方不让自己一行人离开,连报官能不能去都是两说。
想到这徐九亭有一点悔意,自己出门应该带上护卫才行,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
如果让大兄知道,以后出门都要带上护卫了。
“你马车行驶过来,离女孩有多远?”徐九亭询问车夫。
旁边的妇人大声叫起来,“你不承认你撞到了人,我可怜的妮子啊,现在被撞到了我也没法给你讨回公道。”
女孩躺在地上,面色似乎有些痛苦,眼睛往外渗出些眼泪,滚落到脸上。
她身上衣服穿着一身桃红色布裙,头发用细细的头绳绑成辫子,裙子上有些黄色的污迹,旁边有个提着的篮子,篮子里用干草盖住,不知道放了什么,摔了一下依旧遮掩的严严实实。
“哪里疼?”徐九亭走近一点,询问道,“我会一点医术,先让我看一下,不要拖延了病情。”
夫人眼睛打量着马车,似乎判断里面没有人了,大叫道:“我妮子起不来了,快去让人看大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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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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