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查有需要,这个柳家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了你倒是说说看啊?”
沈沉英把在南安庙发现的事情都说与了姚大人,但他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你是说你一个大男人去那地方,那个仙使道姑还跟你说如何求子?”
沈沉英:“……”
“沈大人,我知道你想做出一番成绩来,有上进心没错,但说瞎话就不对了。”
沈沉英刻意将自己女装的事情隐去,但就算她实话实说,只怕这个张永也会说她是在瞎扯。
“没想到沈大人这些日子天天不着踪迹,就是在做这些无畏的事情,去调查人家妇人生孩子,真是闻所未闻。”
“真不知道今年这些科考进来的,都是怎么考的……”
“除了样貌好一点,似乎也没什么大用处。”
沈沉英手心紧攥,目光从刚刚的祈求和谦卑,慢慢转为冷漠,和一丝丝轻蔑……
“张大人。”沈沉英走到他面前,“卞大人走时告诉我,如果我有什么需要调取的资料,您这边都要无条件给我。”
“无知小儿,你什么东西就使唤……”
“就凭我是受官家差遣,来此调查苏州,衡州人丁情况的,您官位确实比我高,但也不得不承认,您这次是来辅助我的。”
其实张永知道官家有意在培养卞白和沈沉英,他们官职往上升也是迟早的,但他就是不服气,想要挫挫他们的士气。
卞白出自陈太傅门下,是个有些傲气的少年,他想打压他,多少要顾忌点陈太傅的面子。但沈沉英不一样,她柔和谦逊,老实本分,就很容易成为别人拿捏的对象。
所以张永一开始就没有也没想给过她好脸色。
此刻,沈沉英总算是发现了这一点,也知道如果再优柔寡断,只会人人可欺,耽误自己的计划。
“如果张大人不配合,那我也只能秉明官家了。”
张永看着他,有气无法撒,只能自认理亏地打开底册为她找寻柳家的人丁情况。
柳家只有两个兄弟,柳大爷前年去世后,因为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出嫁了,当家的就成了柳二爷。
但柳二爷也一直膝下无子,也纳了好几个妾,但一个个肚子里都没有动静,万般无奈下,柳夫人就去南安庙求子,每天天不亮就徒步上山,求了整整一年,这才怀上了孩子。
只是夫妻俩年岁都不小,孩子来的也不易。为了保胎,柳二夫人就不怎么出门了。
沈沉英明了,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有问题,这一家子都有问题。她心里默念着。
……
第二日,她依旧女装上阵,去往南安庙。
这一次,榴娘不在,但她身旁的女使让沈沉英在侧殿等候。
沈沉英借口要去拜拜鲤仙娘娘,刚走出侧殿,就偷偷绕过了偏门,拐进后院。
后院戒备虽不算森严,但大门紧锁,一般人也不怎么来,门框上的漆都没有补,显得十分陈旧。
沈沉英轻轻摆弄了几下那锁头,意识到从大门走是没有可能性了,绕着院子走一圈,找了一处最好翻的墙头,撸起袖子就要爬上去。
可到底个子不够,再加之她没有一个可以受力的点,几番助力跑,却总是刚蹬上去就滑下来。
最后一下,好不容易抓到墙头,膝盖却猛得磕了一下,痛的她眼泪几乎是瞬间飙了出来,死死咬着唇,愣是不敢叫一声。
有了小时候爬树的经验,她抓到墙头后明显轻车熟路了,一点点挪动着坐到墙上,然后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地面。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算走武考,说不定也是个可造之材。
但容不得她多臭屁几下,膝盖上的疼痛感就立马袭来,她揉了揉,也不见缓解。
不管了,赶紧去里屋看看什么情况!
跌跌撞撞,步履不稳的人儿慢慢靠近那扇门,还未仔细瞧着里面的光景,一声声隐忍又带着些许舒爽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里。
沈沉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发凉,透过一丝门缝看去,那双如小鹿般灵动的眼眸受惊地颤抖,连带着沾着微微湿润的睫毛。
眼前交叠的男女与她儿时记忆里的娘亲被父亲强迫的场景重合。
那时的她躲在衣柜里,娘亲沾着泪水的眸子在告诉她,要选择沉默。
而此刻,她注视着房间女子空洞的眼神,是麻木,是灰心丧气,是对命运的妥协。
“刚刚她还说要去拜鲤仙娘娘,现下不知道去了何处,可能是回去了吧。”
“你没有同她说,让她在偏殿等等我吗?”
“说过。”
不远处传来榴娘和她的女使对话的声音,看两个人的脚步声,似乎是朝着后院而来的。
沈沉英见状不对,赶紧躲到草垛子旁。
她本想等榴娘她们进屋后从大门口溜走,但榴娘身边的女使在她们进门后,就又把门反锁了。木门因老化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这时候去强行破门而出,只怕会引起门外人的注意。
情况变得有点糟糕。
榴娘走到里屋外,轻轻叩击了三下门,不过一会儿,里面的男人一边整理着裤子一边朝榴娘伸出手。
榴娘冷着脸给了他一把银子,声音略显冰凉:“不是让你不许伤着她吗?”
榴娘指的是里屋那个被折腾得几近晕厥过去的女人。
“这小娼妇脾气太硬,中间咬了我一口,我一发狠就……”
榴娘没让他说下去,叫身旁的女使将他带走。
此刻的她一双眼眸如同浸泡在寒冬腊月里厚厚冰层下的水里一般,冷的刺骨。
她默默为里屋女子披上一件衣服,缓缓道:“被衡州知州夫人看上,是你的福气,也是你未来孩儿的福气。”
“何必要苦苦挣扎,伤了自己。”
女子已然累得虚脱,半耷着眼睛看她,许久才吐露出一句话来。
“如果怀上不是男孩儿呢……”
榴娘没有马上回应她,而是去一旁的桌子上给她倒了一杯水,要给她喂下去,却被女子一把打翻,碎瓷片和水花溅了一地。
“会怎么样?你说啊!”
“知州夫人连自己的亲女因为长得不像父亲,都可以狠心掐死,更何况你肚子里这个连一点血缘都没有的野种呢。”
榴娘轻笑了一声,似乎很是无奈。
“你最好祈祷你怀上的是个儿子,他才有活下去的余地。”
所以你的孩子,在母胎里就会被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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