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怎么会值得?
沈沉英想说,我会为你父亲出钱治病,为你们做主,但尽管如此,真的就不会再有年轻可怜的孕母存在了吗?
依旧会有的。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民生问题从来不是之上得来的如此容易,这些沉疴痼疾又岂会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被瓦解的呢?
为官这段日子,沈沉英第一次感觉到很无能为力。
她叹了一口气,自知这个女子不会和她走了,便转身要从窗户翻出去离开,哪成想,窗户在她靠近的那一刻,猛然关闭。
紧接着,屋门被人从外面开启,迎面而来的,是榴娘含笑的双眼。
“沉英,原来你在这里啊。”
……
连续几日。
卞白都在忙着暗中调查衡州知州,樊清。
樊清是百姓口中的好官,带着大家修建水库,还在饥荒的时候布粥棚,甚至还自己掏腰包,去临州买了一大批布帛,给穷苦人家的孩子们制新衣。
更是每年呈请下调赋税,给老百姓们减负。
今年朝中便有人向官家举荐,将他提拔到上京来。
但提拔需要有功绩,樊清虽然为百姓做了许多,但是成效颇微。
饥苦人群依旧饥苦,赋税下调依旧收不上来,甚至前些年发放下去的生辰纲,也如同一粒沙尘进了湖底,毫无水花。
要知道,就算新修水库,也花不了朝廷拨下去的赈灾银的三分之一。
“莫非爱卿觉得,他是在效仿当年的徐穆?”官家皱了皱眉,神情明显不悦。
贪墨后给民众施加些小恩小惠,让他们以为这是个为民造福的好官。
“有一定可能。”卞白抬手行礼,恭敬道,“臣去暗中探查了衡州各县的账,甚至还偷偷去翻阅了樊清底下产业的私账,发现都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很多钱财都被不约而同地用去修缮了一个庙。”卞白顿了顿,抬眸看向管家,“南安庙。”
南安庙是苏州、衡州一带的送子庙,官家当然知晓。
“去查一下。”官家面色凝重,“和沈爱卿一起。”
“是。”卞白行礼,随后迅速离开。
好些日子没有回客栈,他也不知道沈沉英已经查到什么程度了。
可当他一回去,却听到张永说,沈沉英已经消失三日了。
“我也不知道小沈大人整日在瞎忙什么,要我查了柳家的人丁情况,然后又去查那什么护男河的。”张永一提到沈沉英,心里那股子腐朽思想又开始作祟,“真不明白妇人求子的地方,她三天两头的跑去做什么。”
“对了,还去了那个南安庙。”
“南安庙?”卞白看着他,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他顾不上质问张永为什么让她一个人擅自行动,也没功夫听他说沈沉英各种各样的不是,他心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不好的预感。
张永絮絮叨叨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变得逐渐模糊,嘈杂。
下一刻,他几乎是夺门而出。
……
苏州这些日子,天气其实不太好。
细细密密的雨如同丝线落在地面,带来一片朦胧和潮湿。
这种时候,街上行人并不多,叫卖的小贩也都收了摊子,就连平时拉车的师傅,也都躲在屋檐底下和同样聊着近来苏州各县城的行情。
传来无奈的一阵叹息。
空山茶楼店前,被店小二挂上了今日不待客的牌子。
但楼上却总是似有似无发出一两句人声。
偶有几个女使陪着主人家乘马车而来,轻车熟路地与店小二对了几句话,便被应允上了楼。
这次来的是个体型微胖的女人,珠光宝气,穿金戴翠。站在她身旁的丈夫是江南一代有名的商贾蒋有方,夫妻俩乐呵呵的,毕竟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过可能是财运压过了孩子缘,祖上又定了规矩不许纳妾,否则会影响家业,所以夫妻俩听说可以借腹生子,便找上了榴娘。
不过每次榴娘带来的姑娘都不太符合夫妻俩的眼缘,总觉得要么太柔弱,要么太粗犷,要么看着心眼儿多,要么呆傻怯懦。
“榴娘娘,这次你可别再叫我失望了。”蒋夫人挽着蒋有方的手,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样,“我们只要上乘的,价格都无所谓。”
蒋有方则笑眯眯地点头附和,一双眼睛如同饿狼般紧盯着里屋那块挡着姑娘们的薄纱。
“二位是贵客,榴娘怎敢拿些俗物应付。”榴娘捂嘴笑道,“就是这种国色天香,天资聪颖的女子,实在难寻。”
况且真的有这样的姑娘,也大多是家中本就富庶的,被千娇万宠大的,怎么可能会被流落到这边出卖自己的身体。
“废话就少说吧,今天的姑娘让我们瞧瞧。”
话音刚落,薄纱被榴娘扯了下来。
一屋子的姑娘就那样如同待人挑选的货品般,呈现在夫妻俩面前。
不得不说,这一批姑娘确实年轻貌美,身段也都是极好的。
但蒋夫人在这么些花儿们里面,还是眼尖地瞧见了那个头抵在柱子边上,昏睡着的沈沉英。
“那个姑娘,是我那天在南安庙看见的那位吧。”蒋夫人指着沈沉英,眼神晦暗不明。
榴娘点头承认。
“没想到你还真有法子。”蒋夫人走到沈沉英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瞧看着她的容貌,竟看得出了神。
果真是一副好皮囊,难怪当日在南安庙戴着面纱,都能一下子吸引去了她的注意力。
“就她了,人是我们带回去还是?”
“就在这里。”榴娘看向楼阁另一处收拾齐整的房间,“你看是要现在开始还是过几日……”
蒋有方看着如此天姿国色,心里早已按耐不住了:“我每天生意很忙的,今日便速速解决了罢!”
说着,他就进了那个房间,随后沈沉英也被人架着进去了。
她被下了药,意识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有几个女使在脱她的衣服,还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在一旁蠢蠢欲动。
可她却如同一摊烂泥,无法动弹,无法反抗。
眼看着衣服快要被褪得只剩下一身底衣了,门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女使停下了动作,榴娘则浑身警惕地从窗外看去。
一个不算高挑的黑衣人,手握一柄长剑,将门口守着的店小二直接封喉了,血溅了一地。
榴娘大惊,赶忙带着贴身女使要从后门逃窜,蒋氏夫妇此刻也毫无兴致接下来的事了,也跟着榴娘逃命。
但黑衣人似乎早有预见,早已将后门封锁,一脚踹开屋子,冷漠地盯着这些人。
被待价而沽的姑娘们除了昏睡的沈沉英,其他人全都乱成一锅粥地在屋子里乱窜尖叫。
黑衣人听着心烦,就又把蒋有方杀了。
蒋夫人看着丈夫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而榴娘则是哆哆嗦嗦躲在一旁的柱子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别杀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这些姑娘们你也可以都带走……别杀我……”
黑衣人笑了一下,走到她的身侧,在她耳旁说了些什么。
只见榴娘整个人突然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眼眶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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