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为什么。
次日,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常。
女使照例来帮沈沉英准备梳洗的用具,还很贴心地说道:“大人今早去了翰林院,中午就不回来用餐了。”
“哦。”沈沉英盯着眼底的两团乌青,打了个哈欠回应,“他的行踪,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大人吩咐的。”
“必须要告知您。”
沈沉英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她,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里,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算了,随他去吧。
今早她还有重要的事情。
谢府来人了,说是请她去教坊司一趟。
……
没想到那封信居然起作用了。
写的什么来着?
哦,对。
她说自己遇到杜悦了,还把她的忠告一五一十地全数告诉了她。
段素玉知道沈沉英是在嘲讽她,但还是把她约到了教坊司里,为她安排了上座。
“方言舟死了,这种事情一查便知。”沈沉英的表情很平淡,丝毫没有被戏耍过的愠怒,“真不知道段司乐在防着我些什么。”
“那沈大人和杜悦又是什么关系,见到我的第一面就问起她,还拿着只有她才有的琥珀石,莫非是杜悦让你来报复我?”
听到“报复”两个字,沈沉英的手指微不可查地一颤,她盯着段素玉的脸,心中的静潭被丢进了一块刺骨的冰块儿。
“我要是想报复你,就不会等到现在了。”这句话是沈沉英的真心话。
她每日苦苦撑着,从来就不是什么加官进爵,而是早日找到害死娘亲的凶手,然后为她报仇。
后果就算是死,她也不怕。
“我也不算撒谎,方言舟这个人本来就不简单,杜悦当年在宫里消失,十有**和他有关。”段素玉看着她素白平静的脸蛋,简直和杜悦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有去偷偷查沈沉君的来历,但得到的结果就是……
沈沉君就是徐州一个普通小县城商户的儿子,商户曾经当过官,家里还算富庶,但孩子很多,就出了他这一个探花。
但徐州不比上京,就算在那边算条件不错的公子哥,在这个富贵迷人眼的上京,还是略显寒酸了。
难不成是杜悦的某位恩客也说不准,就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就算离了宫也只能去当乐妓,就是这么年幼的她都下得了手,真是丧心病狂。
看出段素玉在猜想自己和杜悦关系的沈沉英眉头轻挑,打断了她:“人死了你让她提防什么?”
“谁知道方言舟是不是真的死了呢?连杜悦当年到底是死是活不都说不清吗?”段素玉回道。
当年,她第一个不相信杜悦被处理掉了,因为她那么贪生怕死的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苟活下去的。
“当年之事,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她和方言舟被传出有私情。”
师傅和徒弟在一起,还是在宫里,这种谣言被传到太后而里,就算不死也会被弄成残废。
“那她们……”
“当然不可能,虽然我不喜欢杜悦那个矫揉造作的女人,但好歹和她竞争了这么多年,我不认为她会爱上那样一个男人。”
“除了琴弹得不错,人长得还行,几乎一无是处……”
沈沉英扶额,她不太想听这些。
“但方言舟就不一定了,他看杜悦的眼神,恶心极了。”
“就像一条盘踞在阴湿水沟里的毒蛇,总是缠着杜悦,不许任何人靠近她。”
段素玉现在想起方言舟看自己的眼神,都能产生一股恶寒。
那时她和杜悦有一场宫宴的合奏,需得一起练习,没成想自己就天天和杜悦独处那么一小会儿都能引起方言舟的不满,看她的时候,竟让她产生一种这人要掐死自己的感觉。
也就杜悦那个马大哈,还说这是只是师徒之情。
宫中传言有时还真是真假参半,杜悦不喜欢方言舟,但方言舟不见得对她无情。
“既然方言舟喜欢她,你为什么还让杜悦提防她?”沈沉英觉得这点有点矛盾。
喜欢?听到这个词段素玉简直要笑掉大牙。方言舟这个疯子怎么可能懂什么叫喜欢,充其量就是对杜悦的占有欲太强,不容许别人靠近她。
“那如果我说,她们有私情这个事情是方言舟自己传出去的呢?”段素玉神情变得冰冷。
她清楚地听见方言舟在其他宫人面前提过将来等他和杜悦到了放出宫的年纪,就会成婚,丝毫不避讳,也不怕传到太后娘娘的耳朵里去。
宫内私通可是重罪,他这是把自己和杜悦架在炉子上烤!
“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当日她便叫人把正在司乐司练琴的杜悦唤走,后来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果可想而知,杜悦八成是被秘密解决了。
可方言舟却活的好好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出现在司乐司里。
有人说是他怕自己受罚,就悄悄去太后面前,倒打一耙,说是杜悦有意勾引他,这才保下一命。
不过这种祸害也没有长命,最后还不是病死了,活该!
沈沉英陷入了沉思。
难道当年娘亲在宫里犯下的重罪就是私通于人,那她后面一定是逃出来了。
可就这么一件事,犯得着十几年后又被人找到再暗杀?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说完,段素玉便离开了,独留沈沉英一人还坐在那里。
她拿起酒盏,轻轻尝了一口,舌尖随即传来的辛辣感还不足以让让她有什么反应,顶多就是眉头蹙起了一下。
可能是想事情想得烦了,她抬眼看了那戏台子,乐妓们在上面摆弄着腰姿,讨好得冲着底下的看客媚笑。为首的那个女人是林楚楚,几个月不见她似乎看开了一些,上佳的体态美貌让她从一个受人欺凌的落魄罪臣女,摇身一变成了教坊司的新晋花魁。
突然,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林楚楚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沈沉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急忙挪开视线,将酒水一饮而尽。
再次看向前方,她的桌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沈沉英手里的酒盏差点就被自己甩了出去。
她的声音都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卞……卞白?”
他不是去了翰林院了吗?
面前的男人显然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勾唇轻笑,却笑得冰冷。
“我是不是说过。”
“若你再去跑去教坊司,我一定会亲自把你逮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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