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了看一头雾水的白昭昭,再回头望了眼板车上的一堆猪头,先是一愣,而后哄堂大笑。
只有亲爹才敢对着自家姑娘说出这些话。
换了别人,谁敢说得那么直白。
他们这群人什么眼神,当她没眼睛看吗?白昭昭眼一眯,握紧拳头,恼羞成怒的想看看是谁那么有胆子,敢舞到她面前。
“我哪有那么傻?”她的话还停在嘴边,却见眼前吊着一个钱袋。
“昭昭,我想吃碗红枣冰酪。”这日-头正毒,他想吃碗冰的解解热气。
“不成,都要临秋,吃什么冰酪,你该喝碗热汤。”他脸色苍白的要和义庄的尸体没两样了,白昭昭说什么都不肯他这么放任自己的吃食。
“走,我带你去吃碗猪肉馅馄饨。”吃肉补肉,最好把一碗猪肉都补到他身上。
收起他吊在眼前的钱袋,白昭昭毫不在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替你收着钱袋,等会儿回来,我再还你。”
他家姑娘是不是傻,哪有到嘴的肥肉送给别人吃。脸色全黑的白骡子斜瞟了她一眼,刚想开口,左耳被人拎起。
看吧,报应来了。笑得发抖的白昭昭,手指指向白骡子左侧,“阿娘,方才阿爹喊我是猪头。”
舒海雪一早醒来,就听到门口吵吵嚷嚷的,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出门一看,就发现自家汉子对着自家姑娘指桑骂槐。
“昭昭年纪还小,你还小么?有什么事儿不能掰碎了教她,非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她脑子不好使?”
她的脑子什么时候好使?碍于形势所迫,白骡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娘子,你别揪了,耳朵都要掉了。”他哎呦半天,只得求饶。
“你坏的不是耳朵,是这张嘴,什么好赖话都往外丢。”舒海雪语带讥诮,不怕他听不懂,就怕他假装听不懂。
“我只是教昭昭,别听信男人的鬼言鬼语。”他是一片好心。
见他说得一脸可怜兮兮。舒海雪轻叹口气,刚想饶他一命,就瞧见他瞪了白昭昭一眼。
佛陀座前偷香火,他是不想活了。
“白骡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拽着他的耳朵,她忍住气,一脸微笑地朝白昭昭他们摆手作别。
“你们就好好出去玩,别担心家里,至于你阿爹,我会看着他的。”作为一个好妻子,她一定会教会他什么是人话。
“好呀,等过午的时候,我再回来给阿娘烧饭。”有了自家娘亲这尊大佛,白昭昭拉着阮知微的手,往后挪了两步。
至于被抓个正着的自家阿爹,她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阿爹,你瞧,人有时候就是不能乱说话。”
什么姑娘家心肠最软?见不得别人受苦。他家姑娘就不一样,最喜欢见他受苦受难。
一脸悲催的白骡子想叫回他们,可惜一转眼,这两人就跑的无影无踪。
一碗猪肉馅馄饨,麻辣鲜香,最能暖胃。“小相公,你能吃辣的吗?”白昭昭牵手阮知微的手,袖中的钱袋收的烫手。
“那昭昭喜欢吗?”他咳了几声,今早起来,就觉得喉咙干燥,有些难受。
她当然喜欢。白昭昭猛吞口水。想起阮知微的身子骨,韭菜、蒜苗、大葱这些气味的草本,想来他连碰都不会碰。
“小相公,你好难养。”得出的结论,他果然金贵的一碰就碎。
凉的不能吃,辛辣的估摸着也不成。
那么苦的话,他恐怕吃过最大的苦头,大概是将来要娶自己。
表情尴尬的阮知微不好说,他连鸡鸭荤腥都不喜。
“那我给你买碗杏仁豆腐尝尝。”杏仁豆腐洁白细-嫩,入口即化。白昭昭想到他嗜甜,应该会喜欢吃。
至于猪肉馅馄饨,就等着她什么时候有空,偷摸着自己去吃。
她正想着躲起来偷吃,没有注意阮知微逐渐靠近的脸庞,冷不防地被他轻拥了一下。
“小相公?”
她唤了一声,得到的是他一声叹息。
“昭昭,和我在一起,辛苦你了。”
他的眼中压抑着满满的挫败,如若他不曾被损毁过身子,或许他敢对她做出任何承诺。
他这是伤心了么?白昭昭担忧地往他身前凑,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他振作点。
“没事,我身体好就成了。”
她与他在一起,把日子过的三七开,她打他三拳,他立马过头七。
不怕他敢起什么坏心思,两人和和美美的做对恩-爱夫妻。
“如果我不小心……”很想呸呸呸,但他就是忍不住想问她。
他死又不是她死,谁敢拉着她当活牌坊。白昭昭不好意思直说,她阿爹大概会赶趟似的,给她物色下一个郎君。
她无声胜有声,阮知微心知肚明,却难免伤心,“昭昭真懂得如何伤我的心。”
他身虚体弱,不堪一击,尤其受不了心口重击。
好话说尽,不过是为了讨人欢喜。白昭昭不想骗他,犹豫片刻,才下了决心。
“如若你早我先死,墓碑上,我给你添个未亡人。”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再多的要求,她就得背着牌坊当贞-洁-烈妇了。
想了想,她都得惧怕一会儿,踌躇了半天,小声问着阮知微话。
“你们这些世家子,应该没有要人活殉的爱好吧?”
如果娃娃亲结着结着,变成了阴亲,她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
“阴亲什么的,听起来就很邪恶。”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应该早点儿入土。
真是千古奇冤,他看起来像是灭-绝人-性的人?连着几次被误解的阮知微正在反省。
是不是哪里他露了马脚,让人瞧出了他内心的阴暗扭曲。
“我怎么舍得?”这些话儿听起来就挺晦气的。
他捧着她的手,贴近脸颊边。吾妻虽傻,但与龟同寿。
“昭昭放心,我都舍不得做的事儿,自然不会有人敢拿着这事儿来烦你。”
即便是死,他也会记得她手心的温暖,不然黄泉路上,他一人怎么熬过千般酷刑。
她是他仅有的温柔。
白昭昭粉颊染上几些恼羞,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一时又装不下去。
气急败坏的她转而捏着阮知微的脸颊,“不许再说丧气话。”
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一定会教他多呸呸几句,老天爷在上,他们年岁尚小,有些话自然不作数的 。
“昭昭是替我在忌讳?”眉梢微抬,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是当然的,他到底是她未来的夫婿。
喜事,大家都喜欢争着办,没听过谁家争着办白事?
白昭昭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活像要与天公赌气。
“你要长命百岁,才能与我白头到老。”
她才不想换一个歪瓜裂枣的相公。
“白头到头,听着就令人欢喜。”嘴角微扬,他没发觉自己眼中多了丝温柔。
倘若人生在世,句句顺耳,事事称心,那么半生如同埋于鸩酒中。
可他真想饮鸩止渴。
“拍我马-屁是没用的,你得多吃多睡,才能和我有白头。”她要的又不是少年白头,是老来相伴。
捏着他的脸颊,她凑在他耳边,恶从胆边生,刚想捉弄他一下。
倏然“咚”的一声,一个柿子从天而降,正好砸到她头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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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灼华胜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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