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月一身正装站在市中心一幢写字楼前,抬手捋了捋耳旁的碎发,望着面前高耸的大楼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抬步郑重走了进去。
她来之前已在网上作了充足的了解。她眼下要去面试的这家公司是当地龙头企业,每年招聘高校生不计其数。公司前几日发布的招聘信息中薪资合理,工作内容不复杂,勉强能够保证双休日正常休假。虽说待遇远不如上个公司,但是现如今就业环境如此严峻,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她先前的公司老板是个富二代,老板在国外某著名艺术院校毕业之后,拿着老爸给的创业基金一腔热血地创办了一个创意产品公司。
当时刚大学毕业的其月和室友奚凤不知是何时修来的福气,竟被很幸运地招了进去,而后发现这简直是个神仙公司。
公司员工薪资丰厚,准点下班,员工关系融洽,老板体恤员工,哪儿哪儿都特别好,就是生意不好,拉不来客户。
公司常年无事,员工光明正大上班摸鱼,有时摸鱼摸到良心不安,就去找老板谋划生财大计,然而每次大计未生,而桌上瓜子皮已堆积如山,他们跟老板讨论地如火如荼时,一旁冬眠的同事呼噜声也唯恐落单似的,此起彼伏地参与其中,员工不管是从身躯还是心灵都真正地做到了把公司当成家。
曾经有一大厂家看上了他们公司的产品,愿意建立合作关系长期生产。对于生意惨淡的他们公司来说自然喜不自胜,前老板带着他们公司仅有的两个女员工盛装打扮之后神采奕奕地去谈合同,眼看合同就要谈拢,面前的厂家老板突然懒洋洋地靠回沙发上,抬手摸了摸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笑眯眯地说等签完合同,晚上请大家吃饭解乏,末了看着其月和奚凤,挤眉弄眼地表示两位女员工的裙子到时能否穿得再短点。
前老板听到这话握笔的手不由一顿,抬头愣了片刻,下一秒说出的脏话比其月这辈子知道的还多。
其月纳闷,老板自幼生长于国外,时常说中文都不太利索,怎么说起脏话来如此流畅。
厂家老板恼羞成怒,当即撕了合同,这桩生意就这样黄了。
前老板如此高风亮节地作了三年生意,终于把他爸给的创业基金挥霍完了,最后公司关门大吉,老板含泪遣散了众人。
其月和奚凤去机场送别老板的时候,奚凤抓着老板手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板,您父亲敢不敢再给你一笔创业基金。”
老板闻言噎了一下,顺利地将眼泪憋了回去,拍了拍两人肩膀,郑重告别道:“保重!咱们到时顶峰再见。”坐上飞机,回去继承家业去了。
其月跟奚凤在出租屋躺了一个月,钱包日渐干瘪,不得已出来各自觅活。
面试楼层在七楼,其月从电梯中走出来,果然看到楼层尽头站满了人,都是与其月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女。
其月稳步走过去,礼貌地朝众人笑了笑。人群里一位女生也冲其月礼貌地笑了笑,随后搭话道:“你也是过来面试的呀。”
其月点点头:“嗯嗯。”
其月在女生旁边站定,脸上客套的笑容还未散去,身侧木门忽地一开,从中走出一位年轻男性。
其月抬眼看了看,不由一愣,对面的男人看到其月,同样也是一愣。
男人脚步一顿,上下打量了一番其月,问道:“这么巧啊?过来面试的?”
其月费劲地鼓起了苹果肌:“是的。”
男人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而后冷漠说道:“哦,麻烦借过一下。”其月闻言连忙侧身让了让。
见男人走远了,其月转过头小声问身边的女生:“这人是干嘛的?该不会是面试官吧?”
“就是面试官,”女生皱了皱眉,“除了他还有好几个面试官一同面试呢!”
其月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啊。”
其月低下头,内心不由暗自叫苦,希望这个人职业道德起码高过生活道德,不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公报私仇。
女生轻轻拍了拍其月,真诚而又羡慕地说道:“岗位要5个人,你俩认识,面试他肯定会照顾你的。你今天绝对稳了!”
其月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
女生显然对其月的话不以为然,笑了笑并未回话。
不到片刻,男人从卫生间回来,推门进到旁边的面试室。面试是按次序进行的,其月被安排在了第一位。她刚想趁众人不注意溜出去,有一个助手过来通知到面试开始了,让其月赶紧进去。其月无法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见面前坐着五个人,清一色的都是男性。
其他四位考官简单问了几句其月专业,大学课程表现,以及一些在上个公司的工作经验等常规问题,其月一一回答完毕。末了,才轮到陈郝提问。陈郝慢悠悠开口:“现在就剩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妥善回答,明天就可以入职。”
陈赫道:“假如我们五人突然同时出现在沙漠上,而你手上却只有4瓶水,你打算怎么分配这四瓶水?”
其月霎时愣住,其余面试官见状齐齐靠回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其月。
其月心里本还暗自叫苦怎么摊上如此古怪刁钻的问题,见众人脸上一副看好戏的神色,霎时明白这哪是什么面试,不过是借面试之名捉弄其月而已。
陈郝脸上得意之色难掩,得意地问道:“想好了吗?”
其月道:“这很简单,看到时谁的表现比较合我心意。”其月笑笑,“把你打到昏厥一瓶,骨折二瓶,瘫痪三瓶,一拳打死,四瓶!”
众人显然没有想到其月会这样回答,其月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其余几人皆都极力忍着笑,坐在椅子上的身躯皆都不住微微颤抖。
时隔几年,其月看到陈郝的脸再次变成猪肝紫。
其月脸上笑意全无,看着吃了瘪的陈郝,语气甚为鄙夷地道:“怎么好几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这么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啊?”说完转身推开门,随后响起一声重重的的摔门声。
其月忍着怒气大步走出写字楼,在马路边上大口喘气。
今天真是倒霉到家,竟会发生这么恶心的事。其月抚了抚胸口,她的催吐阵营里又添了一员猛将。
其月在旁边的自主贩卖机里拿了瓶水,试图减缓一下胃里不断翻滚的感觉。奚凤的电话此时刚好打过来,雀跃地道:“面试怎么样?”
其月皱着眉,语气十分无奈道:“别提了!晦气死了!面试官竟然是陈郝!”
奚凤顿了顿,显然没反应过来,随后声量直冲天际:“啊?!”
其月将空瓶扔到垃圾桶里,皱着眉大声道:“回去再说!”啪一下关了电话。
陈郝是她念大学时候的隔壁系同学,两个系的学生一起上公共课的时候偶然认识,陈郝长得帅,又善于交际,很快捕获了其月的芳心。
其月那阵沉浸在恋爱的甜蜜当中,整天做一些脑残小手工等待着陈郝跟她告白。
脑子烧的最严重的那一天,她正坐在床上,甜甜蜜蜜地织着她在网上买的半成品冬日暖心围巾,这种围巾出厂时大体已经织好,购买者按着教程将收尾部分织完便可。其月是个重视心意的人,除了最后那几针,剩余的全是满满的心意。
当时她正笨拙地指挥着两根毛衣针相互穿梭,奚凤旋风一样冲进寝室,身上跆拳道道服都来不及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狗/日的陈郝,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我刚才在计算机院门口,看见陈郝正与一陌生女生在树荫下热烈拥抱!”
其月愣了愣,奚凤接着说道:“我说呢,你什么时候学会温柔似水那一套了!”
其月压根儿不信,能在万人丛中看上她的人,品味得高到不知哪里去了,怎会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来。她是相信陈郝吗?她是相信她自己。
其月摇摇头表示肯定是奚凤看花眼了,低头接着织自己的脑残围巾。
奚凤懒得啰嗦,连拖带拽将其月拉到了计算机院。
两人做贼一样逼近樱花树附近,矮身藏在垃圾桶后面,果然看见陈郝正跟一女生紧紧相拥,两人嘴巴都要亲烂了。
奚凤比其月还激动,紧了紧身上的腰带,摩拳擦掌地道:“看好了,看姑奶奶我去验收一下这几日的学习成果。”
作势就要冲上去,被其月赶忙拉住,其月掏出手机,无比清晰地拍了张照。
而后拉着奚凤回到了寝室,奚凤依然在破口大骂,其月坐回床上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微信闪出陈郝的语音消息,其月点开查看,甜言蜜语立时铺天盖地而来。
第二天其月握着手机直接找到了昨天的女生,搞清状况后才发现陈郝这人脚踏两只船。
两人微信受到的甜言蜜语,标点符号都未错一个。
第二天学校表白墙上便有了陈郝的身影,以及两人手机上重合率几乎百分之百的土味情话。
当天下午,陈郝十分激动地给其月打了电话,威胁其月立马撤稿。其月当然没有理由由着他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见他在楼底下急得团团乱转,其月跟奚凤不禁兴致大增,两人站在窗户边上一边磕瓜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陈郝一副尿急找不着厕所的样。见同一栋楼吃瓜的人还挺多,立马下单了几包炒得醇香酥脆,绿色无添加的瓜子,很大方地请大家一同嗑瓜子看戏。
可第二天其月就知道了陈赫何以这么激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