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飞落后山之巅,这里他们只来过一次,那时还是很小的时候,师傅将他们带到此时,告知他们山崖之下有一洞府,洞府内尽是机关,决不能擅入。
那时两人尚年幼,对师傅的话从未有过半分质疑。这么多年二人虽未曾忘记此事,却始终谨遵师傅的教诲不曾有过一丝窥探之心。
可如今师傅云游多年,未有半点消息,两人已弱冠之年,总不能如此在山中蹉跎岁月。更何况净尘这几日心中烦乱,总觉得与云烛两人困在这里不妥,动了去后山的心思。若是在那里能发现一些功法也好,至少两人的能突破剑锋阶段,不至于每日提着木剑砍来砍去。
从山巅向下看去只能见到皑皑白雾覆盖住深渊,无法知晓深渊的深度几何,更看不到那处洞府。
净尘朝着崖上生长的树藤走去,伸手用力拽来拽,以树藤的韧性,加之他们的轻功,顺着树藤爬下石壁倒也不难。
从小养成的默契,不等净尘说话,云烛已知晓他的用意,转身用木剑的剑气将树上的藤蔓砍断几根,又灵巧的系成一条绳索。
将藤蔓绳索系于树上,两人眸光一亮,先后抓住藤蔓向山下滑去。
崖下越接近底部,雾气越浓。不过下去几丈的距离,两人已经互相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净尘,你在吗?”云烛第一次感觉到恐惧为何物。平日里他的性格更跳脱一些,遇到事总会冲到前头,总觉得自己的胆子比净尘更大些。但此时才发现终是净尘更沉稳一些。
“我在,别怕。”净尘沉稳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云烛听到净尘的声音心中顿时安下来,继续顺着藤蔓向下滑。
此时近在咫尺的崖壁都已经看不清,要想找到洞口谈何容易,二人只能一面下落一面用木剑向前试探。
不知下去了多长的距离,突然净尘的木剑扑了个空。他心中大骇,立即叫停仍在向下的云烛“等等,前面是空的。”
云烛随之一顿,将木剑向下探了探果然在探到的最边缘处,感觉剑身探进去几分。
“云烛你先别动,我进去探一探,若是洞府,再叫你进来。若是里面有危险,你便速速逃上去。”净尘说着身子一跃跳了进去,没给云烛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净尘,你等等我,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要死一起死。”藤蔓上突然没了净尘的重量,云烛的身影随着藤蔓荡了几下,慌忙稳住身形后,朝着下面喊道。
他忙又向下降了一些,伸着木剑向里面探了探,空的地方已经足以容他进身,吸了一口气后向里面越去。
未知的黑暗让他心中一紧,空中滞留的时间过长,迟迟没有落地,快速下坠的身体紧绷,让他心中更慌乱,忙开口叫到“净尘,净尘你在哪。”
空旷的洞穴中传来一阵回声,却并未等到净尘的声音。
终于云烛的双脚触底,慌乱中随便抓住一块石头向前方投掷,石块并未落地而是撞击到石壁后发出咚、咚两声声响,云烛向着石块的投掷的方向走去。
走出三步之后,手探到冰冷的石壁,他将背靠在石壁上短暂的歇息一下。按照他平日的体力从藤蔓上爬下来并不在话下,但在不可视的地方心理负担比较重,也会消耗体力。
待体力恢复大半后,他直起身子,朝着里面大喊净尘的名字,除了里面传出的回音,再听不到其他的回应。
云烛心中一惊,方才他下落时方知他们下来的地方距离洞底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若是净尘落在此处正巧撞到石块恐怕……
他不敢往下想,扑倒在地上双手四处摸索。
他们跳下的地方没有太大差别,落地点应该也相差无几,净尘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必是已经昏迷。
这个洞口太大,云烛不知自己在地上摸了多久,但是没有摸到净尘的身体。
他已经没了力气,整个人跌坐在洞中,只觉得一阵晕眩便失去了意识。
净尘进入洞中后,顺着石壁找到了一处缺口,一路摸索着缺口走向洞的深处,里面没有白雾弥漫,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不确定自己前行的路上会有什么,却选择坚定的走了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绕了多少道弯,终于在一个转弯处看到了一处光亮,那处光亮犹如初生的旭日,让人看到重生的希望。
净尘借着微光快步朝着里面走去,打算一探虚实,再回去找云烛。
光亮看着并不远,但净尘走了很久都未曾达到那处,似乎连距离都没有拉近一些。此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端倪,忙着向身后撤去,身后却早已没有了路。
他明明一路摸索来此,既然能来必有退路,为何身后遍寻不到。
净尘只觉后背发凉,此处太过诡异,难怪师傅叮嘱他们二人此处为禁地,绝不得误闯。他要想办法告知云烛决不能进来。
净尘定了定神,转身捡起一块碎石敲打着崖壁,沉闷的声音传入耳朵,竟无一处是空的。
他尝试大声喊叫云烛的名字,听不到一丝回音。
无奈之下净尘只能继续前行,既然此处能见到那处光亮,总能走到,待到了那处,说不定可以找到出洞的关窍,到时候就能找到云烛。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手中的木剑向更深处走去。
暗无天日的洞穴中他不知自己走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腿都有些酸软,那火光的距离终于近了一些,但要到达那处,还需些时间。
他早已辟谷,不需要食物果腹,但毕竟是**凡胎,体力消耗巨大,不得不寻了一块平整的地面调息。
许是太过紧张与疲乏,只一瞬便进入了梦中。
梦中师傅朝他微笑点头,并未因他进入此处而生出责备。净尘心中大喜,他被困于此处,尚不知云烛的去处,能见到师傅就可解眼前的困局。
净尘快步跑到师傅面前,单膝着地行拜礼。
“师傅,您终于回来了。弟子知罪不该私自闯入禁地,但此时云烛不知身在何处,徒儿被困在此处,还请师傅指路。”
“既能进来便是因缘际会何罪之有,但你二人选择进来此处,便要承担擅闯禁地的后果。至于后果如何还要看你二人的造化,旁人不能干涉。”师傅一手捋着长白胡须,一手粘着一串珠子。
净尘眼睛看着师傅的手,只觉头越来越沉,猛然间突然惊醒。
刚刚的一切竟然都是梦,但是梦境过于真实,莫非这真是师傅对他们二人的考验?
净尘抬眸望向远处的火光,理了理青色长衫,再次起身朝着那光亮走去。
不知是否因为刚刚梦境的缘故,让他不再顾虑其他,这一次脚程快了不少,肉眼可见的火光的距离越来越近。净尘不自觉的又加快了些脚程,只有快些那达那处他才知道下一步如何。
再近些才发现那处并非火光,而是一个暗室中透出的微弱光亮。此处竟然有暗室,而那火光是否证明此处有人在。
他与云烛在山上修行二十年,从未听过除他们师傅外的第四人。
净尘不免好奇,但想到此处是禁地,可能会关押着些妖物也未可知,脚步随之放轻一些。
那个透光的洞口已经近在眼前,净尘缓步走到洞口处,矮了身子向里面张望。洞穴的中心放着一张石床,床上躺着一个人,一身白衫,头上盖着一个斗笠,看不清面目。
净尘心中一惊,此处竟真的有人,那人在石洞中生活多少年,为何从未想过出去,而且从这人的装扮来看,身体健壮要想爬上去应该不难。
他皱眉不敢贸然进入,只细细的打量着那人,突然觉得有些熟悉。而他从记事起见过的人不过师傅和云烛。师傅的身材瘦削,绝不可能是师傅,那只能是……
想到此处净尘手中一紧,莫不是云烛找到了更近的路,早已到达此处等他?因等候的时间太长已经睡了?
净尘直起身子缓步走进洞中,靠近那人的身边后,看到腰间系有一个银铃,那铃铛他认得确是云烛无疑。那是他们小时候师傅赠予的,听说具有凝神作用,可破幻术。
从此后云烛一直带着,这铃铛被下了符咒,平日走路并不会发出响声。
他早就忘了铃铛的存在,但是此时猛一见却成了分辨云烛身份最有力的物件。
净尘心中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紧绷的后背也随着放松,不管这里如何,只要他与云烛都在就好,总能想到办法出去的。
想着上前敲了敲盖在头上的斗笠,带这些戏谑的道“天亮了起来练功。”
那人并未曾动,净尘皱眉有加大了力敲了两下,还是不曾动。
净尘此时才觉不对,云烛却是贪睡,日日要叫他起床,但此时在这暗洞中,他总不至于毫无警觉。
净尘喉咙滚动两下,咽了咽口水,一手紧握木剑,一手颤抖的向斗笠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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