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束照射下，整个屋子瞬间明亮。
地上躺着的，是碎成两截的毒蛇尸体。
花纤尘抬手，手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紫；毒素来势汹汹在体内蔓延，他一个趔趄靠在了背后的墙面上；被倚靠的墙面骤然陷进去一个凹槽，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抗蛇毒血清和一支注射器。
解药只有一支，但受伤的人有两个。
花纤尘把那只血清扔给了谢尘舟。
“你救过我一命，打完赶紧滚，别死我眼前，晦气。”
传感器传来嘶嘶啦啦的电流声，隐约能听见凌乱的嘈杂声。
“冷教官，二楼入口被水泥墙封死了！”
“砸也得给我砸开，加派人手！快!”
谢尘舟半晌没动，只是把血清推了过去，说：“花林还在等你。”
花纤尘接过血清，抽出注射器按在了谢尘舟胳膊上，“废话，我亲弟弟不等我难不成等你？”
谢尘舟：“……”
****
“开了！能看见里面了！”伴随着墙体轰然倒塌的巨响，警员惊喜伴随的激动的声音从传感器传来。
“花小公子，您不能进去——”
“让开！”花林双手虽被束缚着，但依旧轻巧的躲过了警员的阻拦；擦身而过的瞬间便钻进了那个刚刚才被凿开的洞里。
“咔嚓”一声，手铐断裂，鲜血如柱般从手腕流了下来。
“阿霰！谁让你过来的，赶紧回去！”花纤尘没想到花林能来现场，偏偏自己又困在原地出不去，只能干着急。
没人回应他，因为信号接收器在手铐上面。
“花纤尘，花林一年前在社交账号上发布过一篇帖子，里面的内容和游戏卡上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换个说法，发生在他身上的巧合太多，很难不怀疑他的嫌疑。”谢尘舟解释道。
“放屁！这件事和我弟弟半分钱关系都没有；况且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他要是今天出了什么事，我炸了你们的狗屁基地！”
双方剑拔弩张下，谢尘舟敛着眉，一字一句开口道：“如果真的和他有关系，哪怕他只剩一口气，我也绝不会手软。”
花纤尘捏着拳头直直地冲着谢尘舟面中砸过去，却被谢尘舟轻松地接过，“况且，那篇帖子被人刻意删除隐藏过；除了你，没人有这个能力。”
“够了！”花纤尘拎着谢尘舟的领子把他砸在了墙上，“这种事情，阿霰在十年前就已经经历过了；我们用了近十年的时间才让他堪堪能够摆脱这件事情的阴影；而你们，仅用一天就把他再次拖进了黑暗。”
谢尘舟显然怔住了，花纤尘冷笑道：“知道为什么那篇帖子没有结局么？因为一旦有了结局，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门被踢开，花纤尘看到来人愣住了，连忙放开手上的人，略微局促的把手背了过去；看着自家弟弟单薄的身形，他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花林身上。
“哥，我来接你出去。”他搀扶着花纤尘背过身，谢尘舟看不清他的表情。
“反者道之动，教官，你的游戏还没有结束。”花林微微偏头，光影打在他的侧脸上，略显凌乱的银发散落在额前；这一刻，没有所谓的落魄。
****
“不是让你们看住他吗？人呢？”冷月转头接个电话的功夫，花林人就不见了。
“他……他进去了，我们拦不住，而且那个洞口只有他能进去。”
冷月摆手让那人下去，看到他空荡荡的腰间又把人叫了回来，“等等，你的钥匙呢？”
花纤尘中了毒，刚才又动气和谢尘舟打了一架，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身子有多虚。
“阿霰，让我自己走吧，你的伤口还没好呢，别再扯裂了。”
“奇怪，刚才不是还有很多蛇吗，现在怎么一条都没有了，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花纤尘努力支着脑袋，但随着眼前的重影越来越多，最终还是撑不住，脑袋落在了花林的肩膀上。
“阿霰，对不起，哥哥没保护好你……”
背上的人由最开始的喃喃自语到没了下文。
荆棘路上藤蔓疯涨，最后将花林团团围住，在他周身立成了八扇门。
凶神挡路，荆棘破土而出，入此门，百事为凶。
寻人者，我为客，他为主；凡事以动为客，以静为主。
死门落震宫，凶门被克无灾殃。
死门，起点亦是终点。
“看见他们了！他们出来了！”强光从洞口照进来，花林背着背上的花纤尘踏光而出。
“执行长受伤了，快！快送医院！”
“执行长出来了，谢将军怎么没出来？”
门外乱作一团，救护车鸣笛拉响；夕阳在山，人影散乱，花林逆着夕阳的光影把花纤尘安全送上了救护车。
“花林，中校在哪！”冷月没问他的手铐怎么不见了，当务之急，谢尘舟的命远远比其他的重要。
“他还有任务没有完成。”花林望向别墅的方向，用着几乎只能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没达到他的预期，他很生气。 ”
“什么？”
“地下室，负二层，那里或许有你们想要的线索。”
****
走廊上多了一排脚印；准确的来说，是一段粗粝的爬行痕迹。
谢尘舟随着那行印子来到了第四层，四层可以称得上冷清，因为这里除了墙面，空空如也。
走廊尽头的地板被踩得咯吱咯吱响。
“叮——”检测到生命体，恭喜第186位玩家加入地狱之门。
冰冷的电子音在走廊回荡，木板自下而上翻转，从上往下看，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螺旋式楼梯。
“咚——”
“咚——”
“咚——”
楼梯是木制的，两块楼梯之间的间隙异常大，沉重的脚步砸在楼梯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怪响。
“人生来卑劣，天神派我们来拯救人类，却被你们喊打喊杀；现如今，你们作为万分之一的幸运儿经过重重考验来到这里接受神的教诲，请相信，这是你们此生做过追正确的事情。”
“你们身上的罪恶，杀戮，贪念经过神的洗礼，最终都会被净化；请相信神明赋予你们的力量。”
台座上的人一袭素袍，长发滴滴答答透着水珠；他狭长的眼睛半眯着，脸颊双侧布满了蛇鳞。
“请神明赐予我们力量——”
台座下，整185人俯身叩首，似乎把上座的人奉为信仰。
“啧，好像来人了。”上座那人倏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条独属于蛇的眼睛——狭长锐利，冰冷阴骘，让人不寒而栗。
谢尘舟出现在大殿后方，迎接他的，是185双冰冷麻木的眼睛；他们依旧端坐着，只是侧头一动不动盯着谢尘舟；他们的眼睛里没有温度。
“可惜了，是只小狮子——”那人索然无味地摇着头，“猞猁没来，我对你很失望啊。”
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台下的人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看来，谢将军并不愿意加入我们；既然如此，就只能送您上路了——过程有点疼，您多担待。”
那人立起身来，隐匿在长袍下的蛇尾露了出来。
“科尼，你现在涉及多重犯罪；现在认罪，可以酌情减刑！”
科尼却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
“您未免有点不自量力了；你说——你那副身体，能撑得过我几枚子弹呢？”
话音未落，一枚子弹朝谢尘舟射.来；他身上唯一能够防身的只有一把长.枪；好在谢尘舟反应够快，一个侧身躲在石柱了后面。
“谢将军，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科尼来到石柱侧面，正欲闪身开枪，却被谢尘舟用长.枪支起身子，借力踢掉了他手里的枪。
“姓谢的，这个游戏并不好玩，该结束了。”科尼沉下脸，甩起粗壮的蛇尾向谢尘舟扫来，谢尘舟用长.枪挡了下却依旧被击的后退了几步，长.枪也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谢尘舟一个滚翻扑过去将那把枪捡了起来，每一枪都打在了科尼身上，只是没见一滴血，科尼身上的枪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了。
后颈再次传来刺痛，谢尘舟顾不上别的，勾起断了的枪.头躲开蛇尾的缠绕，将枪.头巧妙地刺进了科尼的腹部。
科尼似乎很生气，他低低笑了两声；再抬眼，眼里充满了厌恶和杀戮。
“你信息素的味道很难闻，我很不喜欢。”他一字一句地说着，面无表情把那截枪.头从腹部拔了出来。
“住手！”
冷月带着人及时闯进来，科尼纵身一跃跳进了身后的水池。
“既然这么喜欢玩儿，就让他们陪你们玩儿好了。”说完，科尼潜入水底没了踪影。
此话一出，身后的185名受害者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一般，纷纷抬起垂着的脑袋，他们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像是没有理智一样挡在了枪.口面前。
“开枪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是活.死.人了。”
鲜血飞溅，闻到血腥味儿，他们停止攻击 ，转而向着那血腥味儿的来源扑去；那是他们的同类，他和科尼一样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四肢被同类咬碎但依旧还在挣扎；直到“噗嗤”一声，透明色的脑.浆自颅内喷出，颅骨被咬的咔咔作响，那人再也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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