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礼脸朝下对着沙发垫子,并不能看见背后路秦川的脸,只感觉他的身体变得又僵硬又沉重,好像中咒语突然变成雕塑。
身上变雕塑,手没有,孟礼仰脸看见自己的平板被路秦川手的指头一阵划拉,李渐冶给出的合同三两下被看完。
路秦川要起身,孟礼两眼发黑吸气:“别别别,做完嘛。”
他操纵身体挽留,路秦川不吃这一套,两巴掌抽在他庇股尖子:“松开。”
卧槽本来就吃力,路秦川又在气头上,孟礼放弃挣扎,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又没答应,怕什么?
只是说“考虑”,不算答应吧。
孟礼捞自己的衣服想穿,扭头一看,路秦川大喇喇坐在单人沙发里,目光沉沉正在看他。
两只眼睛对着他,那个东西顶上的眼怒张也对着他。
……My eyes!My eyes!
孟礼简直眼冒金星,他深谙路秦川的脾性,知道一准没好果子吃。
记得大三开始要选专业课,路秦川家里让学管理,路秦川非要孟礼也学,孟礼不感兴趣,打几架没打过,遂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自己悄悄选的心理学。
路秦川发现的时候,大闹一场。
孟礼好赖话说尽,说没关系的,选课的时候时间错开,你的课我也可以陪你去旁听嘛,有什么问题随时帮你,作业论文都能跟上。
没想到一席话火上浇油,路秦川更加不满意,反而更生气。
归根究底,倒不是路秦川看重学业,而是这个人喜欢大包大揽大权在握,不喜欢别人唱反调跳出他的掌控。
这回啊,黄鼠狼跳进狐妖洞,孟礼知道自己一脑门子撞到戗口上。
更重要的是,孟礼害怕路秦川一个生气替他鸽了《海市口》。
毕竟开拍时间不久,换个配角并不太费事,仟夢又算大半个资方,程导和李渐冶虽然对他很满意,但恐怕并没有满意到能替他和路秦川翻脸的份上。
胡乱扯过衣服,也不及仔细穿好,一半是心虚另一半是被路秦川烧一样的目光看的,孟礼勉强遮住重点部位,喘一口气:
“我没答应啊,我也不能干脆拒绝吧?也太不给人家大影帝面子了吧?”
路秦川简直在cos祖国人,直勾勾盯着他看。
……到底是谁身上布更少?孟礼欲哭无泪没地方伸冤,为什么是他更窘迫恨不得一头撞茶几上穿回一小时前,他一定把平板搁得远远的,搁到门外,让小胡带走,或者扔了。
“大影帝?”
路秦川念几遍这个称呼,“怎么这么生疏,你给他的备注不是很亲昵吗?李哥?”
“没边儿了啊,”
孟礼语含警告,“人是有伴侣的,我和他都绝没有这种想法,苗头也没有。”
“他有伴侣,你没有吗?”路秦川嘴皮都没掀开。
孟礼没过脑子想都没想:“没啊。”
……不是,孟礼赶紧找补:“我有……”
路秦川追问:“你有什么?”
我有,我有个屁,你自己说你是什么玩意儿?人李渐冶和对象是真的好,你算什么?就算曾经咱俩真谈的时候,你这个批对我也不好。
孟礼很想把话说到路秦川脸上,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来想去说:
“我有主人。”
路秦川脸色肉眼可见多云转晴,眼角弧度平缓,嘴唇也不再绷直,不过仍然纹丝不动,嘴上说:“你很招人喜欢啊,李影帝合作过多少演员,没听说他给别人递过橄榄枝。”
孟礼看看,换一个说法:“是这样,刚进组的时候李渐冶对我有点误会,没太客气,现在我想可能也算一种弥补吧。”
“什么误会?”
路秦川很敏锐。
“好像他以为我会拖后腿吧,”
孟礼藏一半露一半,“万会凌,以及万会凌之前,仟夢那么多空降的小生,圈子里大家又不聋、又不瞎,不会说的吗,在意作品在意口碑的李渐冶,肯定要担心啊。”
路秦川回过味儿,没再追问,只是仍然一个劲盯着孟礼不说话。
一来二去孟礼也有升起一点子气性,干什么?
你不把我当人,还不兴别人把我当人了?
“回了,”
路秦川下达指令,“回绝他,干脆点。”
“哪有把话说死的道理。”
孟礼抱着衣服一摇头。
漫长的,寒冷又高热的,无声的,相持,路秦川逼视的目光密不透风,孟礼不肯低头。
“你不怕,”
路秦川轻声开口,“我让你去不了剧组?”
“得了,”
孟礼呆一秒,放弃一般握拳在沙发垫子上砸一下,“知道知道,您一句话我在娱乐圈寸步难行,我没想着答应李渐冶,行了吧。”
现阶段还没有,怎么也要等到《海市口》拍完才可能有。这话不能说,先迂回战术吧。
孟礼不再遮遮掩掩,扔开衣服往沙发上一仰闭起眼睛。
他腰腹边上一点油画颜色,那个颜色比红色浅,比黄深,暧暧昧昧的橙红难以定义。
路秦川觉得那个颜色大概是印在自己视网膜上。
他,为什么不能在孟礼身上留下一些颜色?
他想,如果把孟礼身上他碰过的地方都涂上颜色,那孟礼身上大概没一块干净皮。
尤其身后那两个丘,太肉了,和孟礼的体脂率简直不符。
奇怪,他身上别的地儿都很匀称,肌肉线条也是细长型居多,软组织轻薄,唯独那里,每当幢上去的时候一圈一圈地荡开,像波浪。
它们的主人时常嘴里骂骂咧咧不肯服帖,它们两只却一颠一颠地偎过来,蹭着路秦川的鼠径韧带和髂嵴前端,撒娇一样。
真的很娇气,稍微上手使点劲就能拧出一道一道的印子。
就像现在,挨路秦川两巴掌,娇娇怯怯露出红色。
不过那些印子稍纵即逝,隔夜就能消,是不是就该上颜料,都涂满。
路秦川起身过去,手掌合在印子上抚弄。
孟礼以为这个变泰要打屁股,靠,士可杀不可辱,蹿起来就想还手,没想到听见身后上方路秦川问:
“你想要什么。”
“……什么?”
孟礼窜起身的动作定在半空。
“不要答应李渐冶的邀约,你想要什么。”
路秦川问。
松口了?孟礼撑起身扭头想看看这个批怎么个事。
……没想到一扭头看见路秦川支棱的玩意儿,赶紧扭回去趴好。
想想,想要什么?想要自由,想要路秦川当个人别老添堵,又想要路秦川快滚。
或者,干脆想要从来没认识过路秦川。
“加钱吧。”
最后孟礼说。
路秦川好像是相中他那个不忍直视的表情,故意走过去站到他脑袋边上:
“加多少?”
一边问一边挨在孟礼脸旁边。
两个人签的“助理费”是按月付,孟礼稍稍提一成,数字刚说出口,一回头靠嘴边一个东西。
不肯,打死不肯,孟礼坐起来推路秦川一把,没留力差点推个踉跄,孟礼黑着脸骂道:“滚开。”
路秦川很惊讶:“又不是没来过,怎么了?你要加钱,总要显示你的价值。”
那是,俩人在外面那会儿,什么没来过。除开加人,什么没加过。
有一回弄狠了,很开,路秦川赛一只小号按磨棒进去一起襙。
加钱的话也是孟礼自己说的,孟礼无言以对,叫路秦川滚去洗干净。路秦川跑去洗完,回来把他的脖子按在沙发靠背上。
催吐的原理是什么,如果不用药物,那么就要靠外物刺激咽喉。
孟礼看过什么剧来着,主角察觉反派给自己下毒,明面上吃的喝的来者不拒,暗地里扣着喉咙催吐。
傻批破剧,真要是砒霜之类的毒素,催吐有个屁用。
又受罪,又要命。
最后路秦川在他耳边说:“不错,给你加钱。”
孟礼被生理性眼泪糊满眼,恍惚间想起今天的戏。
海市口里,陈察这个白眼狼,米罗好心收留他没想到他想撅人家,后来飞黄腾达,一边唾弃一边忍不住回海市口找米罗,一次又一次,却就是不肯在两个路口以外给米罗一个宽敞的新家。
但是即便是这样,陈察对米罗,也比路秦川对他强。
路秦川去洗澡,孟礼睁开眼看天花板。
呵呵呵呵。
想好事儿呢?和电影剧本比呢?人比命还贱,还想和电影比呢。
后来陈察做生意惹上不该惹的仇家,米罗帮他逃跑,为了给他争取一线生机,被仇家砍死。
再后来,陈察站稳脚跟,一手掀翻黑白两道给米罗报仇,买下海市口这块地皮,赎回祖产,周边开发楼盘、做商铺,唯独米罗家的小破屋原封不动,身家过亿的陈察搬回来,想了他一辈子。
是不是……也挺好?
去死吧不如,孟礼有时候忍不住想,他死了路秦川这个孙子会不会有点子悔过?
哈哈哈哈,无所谓,孟礼不想要路秦川的悔过。
孟礼只想让他放过自己。
路秦川洗澡回来,估计是被伺候舒坦了,埋下脸要帮孟礼,孟礼抬手阻挡不想要:“你不老嫌我脏吗,别来。”
路秦川抓住他的手冲他笑:“你啊,前面比后面干净。”
……行吧。
出去的时候,孟礼眼前闪过很多东西,无意识地喊:川啊。
路秦川替他擦的手停一停,空气像停滞,也像回溯,一瞬之后路秦川俯身扛起孟礼到洗手间给他洗澡。
孟礼上一天戏,回来又闹,实在也是累,后来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他没有睡得很死,半睡半醒吧。
他靠在身后路秦川肩膀上,间或咕哝一声。
“川啊”……
“混蛋”……
路秦川抱着他,脸上神情晦涩不清。
真像啊,真的像。四舍五入,和他们两个的初夜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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