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解之缘的可乐汽水 2

北辰像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个大幅后仰,站直了身体。

再次看向周呼呼的目光,多了点打量,脸上也收起笑意,换上更加难以揣测的表情。

周呼呼冷漠对视。

昨日那个黑衣女人站在北辰身边的一幕,在恍神的几个瞬间,变幻成了,黎昭站在她的身边。

周呼呼发觉自己居然生出些期待。

一向在众多太太中众星拱月般被追捧被羡慕的母亲,如果某一天也要和其他学生家长般,灰头土脸站在周呼呼的身边。

哪怕她会被破坏得粉身碎骨,她居然也想将母亲那张优雅知性的美貌面容,彻底毁灭。

一直站在一旁的北照,一下子伸出手臂,挡在北辰和周呼呼中间。

北照冷冷抬眼,“你他妈再看一下,在我滚之前,老子保证你今天出不了图书馆。”

北辰笑着,抬手状若要抬一下眼镜,猝不及防一伸手,一巴掌反手甩在北照脸上。

这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掩盖在窗户外课间操渐至结束的曲声中。

北辰这次特意用本城的方言说了句话。

这话是看着北照说的,却是说给周呼呼听的。

周呼呼面无表情。

不远处有人影走来,北辰说完,潇洒走人,离去时看似无意,随手推了一把周呼呼。

周呼呼这次没能招架住,“啊”了一声,叫了出来。

北照的拳头刚要追上北辰,他停了一瞬,转身回来,一把扶住周呼呼。

“你怎么了?”

不远处的老师也看到了这边,两个少年男女亲亲密密搂在一起,老师蹬蹬几步过来,“你们两个!”

后面的话倒是没必要说了。

周呼呼脚上雪白的绷带,沁出了一点血。

课间操的曲子这时候结束。

图书馆到医务室的路线,操场乃是必经之地。

三个年级的学生,此刻都在分散往各自教室走去。

一个最近比较“出名”的男孩子,背着一个脚缠绷带的妹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老师。

这种奇特组合的三人,搭配着火急火燎的走姿,匆匆从操场旁走过,一跃成为全场最瞩目的风景线。

脚上的伤口再度裂开。

重新包扎完毕,医生嘱咐了几句,照旧还得是北照背着周呼呼回教室。

出医务室时,第三节课的铃声早就响起,四周教室泛着此起彼伏的讲课声,整个校园一时反倒显得空空荡荡。

周呼呼一会儿想着自己那张还没找到的优惠券,一会看着背着自己沉默不语的男孩子。

从她这个视角,男孩子修长脖颈微微低伏,时不时可以看到他的脸颊。

右脸上,依稀带了些本不该有,极轻微的起伏。

方才老师和医生的重点都落在她的脚上,北照在旁边寡着一张脸,脸上若有似无的掌印,倒也被他遮掩了过去。

周呼呼说:“北照,可不可以再去一下图书馆?我有东西落在那儿了。”

想了想,又说:“其实你可以放我下来,不用麻烦你的,我自己也可以去。”

北照闷不出声调转方向。

这日初秋的风带了丝凉爽之意,拂过两人身旁。

上午阳光也很好,金灿的颜色涂抹着少年的侧颜,北照轮廓还有着少年特有的柔和,忽略到他卓然拔群的身高,看着也的确还像是个大孩子。

周呼呼心里一动,“北照,你爸爸高不高啊?你爸爸是我们这儿的人吗?”

北照开口,“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问题?”

“根据研究,不同地域的平均身高也有区别,北城的平均身高在全国都排前列,我们这儿只排中位,你继承你爸爸的基因,你和北辰都很高,所以我猜你爸爸或者且祖父也很高吧,基于人际概率,我真好奇你父辈也是我们这儿的吗?”

北照背着周呼呼走了几步,“你能不能说人话?”

周呼呼轻微愤慨,“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

最后盘问式得到的答案是,“爷爷是北城人,爸爸是本城人,他们都很高。”

周呼呼心满意足。

到了图书馆,那本书这次被放在书架最高处,周呼呼望了望,靠在旁边的北照也只望了望,伸手就拿了下来给她。

周呼呼翻着书,北照看着她:“北辰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北照现在看起来处在一种冷静的状态中。

北照那句方言很长,有很多与那张脸极度违和的词汇,周呼呼只翻译其中的重点:“他说你跆拳道等级没他高。”

北照脸上带着掌印,嗤笑道:“你把我当傻子?”

台上那个沉静念着检讨的男孩子,认真看书听讲的男孩子,上课时无法回答问题也有些惭愧低头的男孩子,似乎一点点褪去了名为“好学生”的皮囊,露出些许他昔日的面容。

周呼呼本来对他只是有些猜测,现在这猜测一点点得到了真实的确证。

“我没撒谎,他确实说了这句话。”

聪明的北照,知道周呼呼绝对不会说出那句方言的其他内容,也不再追问下去。

背上的女孩儿,说到底还是因他进了次医务室。

第一本书,没有。

周呼呼不敢置信,再次翻遍整本书。

她又不肯死心,把这本书的其他副本也翻了翻,一无所获。

周呼呼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北照确认她彻底寻物失败,走了过来,“找什么啊?是不是真找不到了?我帮你一起找吧?”

周呼呼说:“不用了。”

她绝对自信于自己的记忆能力,她的记忆绝对不会出错,如果优惠券没有出现在这本书里,那就真的没有了。

她站在原地,手心渗出了一点湿冷的汗,秋风吹在身上也有些凉津津的,可吹不散此刻她身上的怨气。

周呼呼想象自己,此刻或许成了一只浑身散发幽黑雾气的怨鬼,呆若木鸡站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一般厉鬼出没都是要来寻仇的,可是她能找谁索命呢?

回程时,周呼呼没让北照背,跛着脚一瘸一拐往回走,北照也慢腾腾跟着她。

只因她速度其慢,回到教室时,铃声骤然响起。

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

北照摇摇头,有点惋惜的样子,“这节是物理课啊。”

周呼呼看他,她抓住脑袋里朦朦胧胧闪过的一丝灵光,又陷入沉思。

北照想说些什么,打了声招呼,先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众人,早就翘首期盼着吃瓜,后排瞬间被淹没。

周呼呼也回到座位上,容荷荷关心地问,“你脚又怎么啦?刚才陈老师还特地问了你呢。”

物理老师姓陈。

有人也凑过来问周呼呼,暧昧兮兮,“刚才怎么回事啊?北照怎么背着你?这是英雄救美吧!”

周呼呼谨慎判断了一下“英雄救美”的定义,总觉得,这次应该是——美救英雄吧。

不过表面,她还是给了某人一个面子,“这次,只是不小心在图书馆摔倒了。”

图书馆这次又是疑似“斗殴”,说出去,北照的光辉战绩又要再添一笔。

周围吃瓜者更多,周呼呼那一丝灵光,朦朦胧胧又消散了。

这天回家后,黎昭看着周呼呼脚上重新包扎的伤口,说:“情况你班主任已经给我打电话了。”

周呼呼说:“优惠券我没找到。”

黎昭的脸还是板着,“我知道了。”

周呼呼站在原地。

黎昭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呼呼垂下眼,“我去洗澡了。”

其实她在等母亲说,可是母亲毕竟是母亲,最后也没有说。

她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神经兮兮了一整天,一直都在想着怎么跟母亲解释优惠券的事,这就是周呼呼上学第二天,最重要也最难忘的经历。

坐在浴室洗澡,热水浇到脑袋上,浑身都放松下来,僵硬的脑回路这时候释放压力,那个朦朦胧胧的灵光给出了一个答案。

周呼呼忽然想到——

她今天这节没上的物理课,算不算逃课?

即便并非主观故意,可是她确确实实,少上了一节课。

热意上头,瞬间涌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狂喜。

母亲乃是绝对的结果论者,逃课可能造成的哪怕一丝后果都会是母亲关注的事情。

只是逃课这种事,对她而言似乎也没法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刚刚升起的热度瞬间冷却。

洗完脸刷完牙,镜子上的雾气逐渐散去,周呼呼看见自己的脸。

一张完全称得上乖乖女的脸,与母亲少女时几乎完美复刻的脸。

不止脸,这个身体,这个灵魂,实际都是按着母亲的标准在成长。

母亲是随时待命尽职尽责的园丁,永远守候在周呼呼身边。

周呼呼所有不经意生长出去的枝叶,都会被母亲毫不留情剪断。

北照那种偶然露出的戾气,北辰那种随意散发的邪气,她的脸,在母亲日夜不惫的勤劳修剪中,做不出那种神态。

哪怕此刻心中涌动着熔岩般的愤怒与痛苦,她的脸还是平静,宛如透明。

呈现着一种透明的悲哀。

北照的遭遇并不算太好。

再次上学的早晨,大家进教室,后排一长排课桌,唯有北照的那张翻倒在地。

书本作业散落一地。

一看就是北照又惹了谁引来报复。

课桌被一脚干脆利落踹倒,所有纸质书籍都被撕成一条条,有字的笔记本,则被刻意泼了水,私人物品则全数进了垃圾桶。

这就刻意到简直是恶毒了。

老班去调了监控,本来想找出是哪个校内学生做的,画面里拿水倒在北照书上的,还有其他跟着的人,一派社会人的打扮。

其他人议论纷纷,北照站在自己狼藉一片的书桌前,沉默站着,最后只是弯身去扶起桌子。

容荷荷和其他一些女生帮忙捡书,一本本教科书,看得出都是用剪刀剪的。

容荷荷有点忧伤,“这些书,都不能用了,要重新买。”

周呼呼蹲在旁边翻看他的笔记本,一片晕蓝滴着水。

周呼呼发现,北照的学习速度远远快过其他人,从这惨不忍睹的笔记本上,依稀可以辨认的某些知识点来看,北照目前至少已经开始看高二的科目。

都只是简单的基础知识,不过从他的笔记方式,也看得出态度很认真了。

他的卷,乃是周呼呼不能理解的程度。

北照走过来,周呼呼和他对视。

凶手是谁?

心照不宣。

可是刚才老班问北照有什么下落时,北照说“不知道,没有惹到任何人。”

在四周窃窃的猜疑声中,北照拿过自己的笔记本。

和那夜沉稳痛殴某个袭击者的男孩子不同,这个现在自己本身受到痛殴袭击的男孩子,似乎打算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的“战绩”太惊人了,如果继续增加,最后的战果,必然是一张退学通知单。

周呼呼主动伸出援手,“要帮忙吗?”

北照与北辰打量她的眼神截然不同,似乎很嫌弃周呼呼这弱不禁风的骨架,“不用。”

其实她指的是笔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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