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宋予

任西上了车,直接去了任氏墓园。

任西让司机明早把宋予接过来,现在他可以下班了,让他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行踪,任晚也不行。

任西先走到了任北的墓前,告诉任北,自己先去看下母亲,便继续朝墓园深处走去。

任氏墓园夜里也是灯光长明的,环形的墓园躺在这里的都是任氏有功有名的先辈,不多也不少,任西仅从祖母处了解过一些,每年的家族祭拜都像是走形式,他从未用过心思,即使是给自己母亲磕头悼念。

他对母亲是完全的隔绝,最初是客观的,后来是主观意愿上的。任西渐渐分不清是不敢想,还是不愿想,反正没想过。

只有那么一次,18岁的任西冲去了祖宅,撬开了母亲的房间,看了一本母亲的相册,躺了一下母亲的床,握了一次母亲的茶杯,打开了一次母亲的衣柜,坐了一下午母亲的椅子。

母亲,还是那样的陌生,房间里的一切都已深深嵌入他的脑子,但他从不主动去拾起那些画面、回忆那些触感、还有房间的味道。

任西将自己完全与母亲分离,他真实的从没感受过母爱,也不愿意去假装有所体会,或从旁人母亲那了解那种关系。

他只是牢牢地将精神依附在任北身上,也是温暖的、安全的。

任西跪到母亲墓碑前,很久都没有开口。

“母亲,你活着的时候都是快乐的、幸福的吗?我希望是这样。我与您不亲近,但我知道你是会爱我的,我也会爱您,如果我能见到您。我今天结婚了,跟你的自由婚姻不一样。您是希望我幸福的吧,但我没有办法。母亲帮我照顾好任北吧,她一个在这里也就不孤单了,等等我,再等等我。”

任西等到自己的眼泪停下来了,才缓缓起身。

“母亲,下次再来看您。我去找任北了。”

墓园的工作人员对这一年多来,家主夜宿墓园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了。

这四处高挂的摄像头,让他们成为见过成年后的任西哭过次数最多的人。

任西并没提醒过墓园工作人员,所以他来到这里的消息,几乎第一时间就被报告给了任晚。

任西又回到了任北的墓前,他挨着墓碑坐了下来,将自己靠到墓碑上,对向任北的墓地,那个他跳下去给任北暖过的墓地。

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在一起就是心安的,尽管不能相见、不能相拥,但他们是相爱的,任北最后在信里告诉了他。

这一次坐在这里,任西没有再哭泣,没有埋怨,没有无休止的质问,甚至没有了不理解。

一切都是任北自己的决定,她有权力做自己的决定,不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甚至是任西。任西现在能做的就只是陪着她,或许一直这样陪着她。

坐了不知多久,脸上的泪痕干了,他蜷着身侧睡到任北的墓边,像以前很多次一样。

深夜,墓园维护员给他悄悄盖上厚毯,仁晚提醒过他们。

等任西被一阵阵鸟鸣唤醒,已是清晨,任西拿走身上的毯子,去卫生间洗洗脸,让自己彻底清醒,也洗掉藏在黑夜里的悲伤。

最后,又坐回了任北身边,安静的等着宋予,他们共同的朋友。

宋予到时,任西看看表才八点。任西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腿麻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宋予也不自觉地为他担心,险些叫出声来。

宋予缓了缓刚才突然紧张的情绪,走到任北墓前,跪了下来。任西也挨着宋予跪了下来。

任西深深地埋下头,听着宋予浅浅的哭声,感受着她鼻息间的抽泣,宋予也是过了很久才重新平静下来,她跪坐到小腿上,叹出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北姐姐,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我是不敢来。”

宋予又开始哭起来,这次哭出了声音。

任西依旧在一旁直直地跪着,他习惯这样挺直后背的跪着,纵使墓地铺设的瓷砖比家里的木地板要更硬更冷沁。

任西等宋予完全平复了,才侧头轻轻对宋予说:“去卫生间洗洗吧。”

等宋予重新回来,两人一并坐到了墓地旁,任西盘着腿,用手肘撑着大腿,低着头坐着。

宋予则是抱着双膝地坐着。两人都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什么也没想,但都说不出话来,只伴着远处林间偶尔的鸟叫声,时不时打破这静默,不是尴尬的无语,而是默契的陪伴,因为心间想的都是同一个人。

任西还是先开了口,“宋予,你好好过日子吧。北肯定想你像以前一样轻松、快乐。我也希望的。任北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该有什么压力的。”

“那你呢?”

“就我一个人背负吧,反正我也没别的牵挂,你能好,我还能开心点。”

两人又沉默了好一会,宋予突然开口:“北姐姐是爱你的。”

“我知道。”

宋予缓缓抬头看了任西一眼,任西说的很坚定,语气也有上扬,以前的任西一直都说自己并不知道任北的真心,一次又一次逼问任北,终不得答复。

“北给我留了一封信。”

宋予惊讶地看向他。

任西解释到:“我也是最近才看的,没敢打开。”

宋予低下了头,“早点看了,是不是就不会结这个婚。你何必做到这样。”

任西一直以为宋予怨恨他的薄情,这么快就放下任北,与她人结婚,这人还是宋宸的亲妹妹,也算是她的姐姐,即使是假意,这也是一种不忠。

但现在,他听出宋予对他的是一份怜惜。

任西:“那时就算看了,我可能也不会相信。我去了一趟北的老家,就是她出生的地方,她在那里生活了6年。我在那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事。宋予,我觉得我能接受这个事了,但是我不愿意走出来,我脑子里、心里只有北,这些回忆可以支撑我,我走出来了又有什么呢?北,做了她的选择,我也可以做我自己的,我愿意这样下去。北,有我陪她,我会一直陪着她的,你放心。你能开开心心的,我们都很高兴。”

任西又给宋予讲了他在山村的事,也讲到了亦朵对自己的帮助。

宋予聊了聊自己在B国留学的一些见闻与悲喜。他们是讲给彼此听的,也是讲给任北听的。

两人渐渐找回了昔日三人在一起谈天说地,东拉西扯的轻松自在,变得谈笑如常,重新拾起了彼此间的情意。

两人就这样,在这里坐着陪任北,也不知聊了多久,直到任晚急匆匆跑过来。

任西和宋予惊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任晚,任晚来不及把下一口气喘匀,断断续续说道:“家,家主,宋宸到曦苑去了,还叫上了拆装队,黎叔阻止不了,不敢报警,又联系不上你。”

听完了任晚的话,任西和宋予瞬间板下脸来,彼此对视了一眼。

任西立即起身,又扶着宋予站起来。任西和宋予先向任北道别,才快步走出了墓园,赶回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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