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吗?”霍惊云取出张敏的画像,这让茂母吓了一跳,像吃了哑药说不出话来。
老村长凑过来一看也是一惊:“这不是阿鸿逃跑的媳妇阿依吗?”
“那个女人怎么会是阿依?长得像而已,长得像。”茂母努力说服自己。
审问完,一行人出门时,霍惊云手电筒的光看到了几处新车辙,立马跑进屋大声询问:
“阿茂开车走的?”
茂母哆嗦着说:“没,去阿,阿鸿家还车啦。”
不好!如果阿茂在阿鸿家,杨泽、俞栎和小孙就有危险了!
“俞栎俞栎,你们现在在哪?”他打开无线电说。
“刚到阿鸿家门口。”
“千万注意,茂母说他去阿鸿家还车了,他现在八成是想跑路,你见阿鸿院子里的车没?”
“没有。”
谢天谢地,霍惊云喘口气想,他还没到,或者,已经驾车逃跑了。总之,没有打上照面,否则太凶险了。
“那你注意,看到一辆黑色的现代,车牌号是GA75461,一定埋伏起来,不要跟他硬碰硬,等待警力支援。”
“收到。”
林德鸿家门口,是个漆成绿色的双扇铁门,不算旧,村支书记得小孙子出生那一年老俩一高兴对房子里外翻新了一遍。
“阿鸿,在家吗?鸿婶——鸿叔——?”村支书叫了几声,却没听见屋里有人回应。
他推了推蓝漆大门,门是虚掩的,表示里面应该有人,村支书一边喊一边走进去:“鸿婶,鸿叔——”
小孙跟着进去,用枪左右扫过,俞栎跟在他之后。里屋门也是虚掩的,悄无声息。
外屋被翻得乱七八糟,各种盒子、衣服、卡片、撒了一地。佛龛里的弥勒佛也被撬开砸到地上。
等他们蹑手蹑脚踱进卧室,发现鸿父被打晕在地,地上扔了把刀,血淌了满床满地、墙上血花飞溅。而从床头到门口,留下了长长的拖拽痕迹,根据痕迹来看被拖拽者是个胖子,身高1米7左右,与失踪的林德鸿身型吻合。
墙上飞溅的血迹打在他们一家五口的合照上:高大严肃的鸿母腰杆笔直,坐在前排抱着胖乎乎的小孙子,面色虚浮眼神暗淡的鸿父,过于娇小的鸿妻只比坐着的婆婆高出一头,半边刘海耷拉下来遮住小半个额头跟眼睛,眼里却射出狠戾的光,最高大胖硕的阿鸿和妻子并排站着,眼神忧郁,像个过度发酵的面包。
俞栎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娇小的女人,因为他刚刚给她画过素描——张敏,就是阿依。
而鸿母怎么会一直不在,她一个把孙子当成命根子的人,怎么能在孙子最需要她的时候出门?
120来将鸿父拉走。陈法医目测这儿大约有五公升血,根据鸿父伤口判断失血量很少,这近4公升血应该属于别人,一个人流这么多血,指定活不成了。采集过血样,又在几处关键点都提取了手印、脚印,那把遗落在现场的刀是否与赵倩、王曼的戳刺伤口吻合还有待鉴定。
卢队在各个卡口加强监控,布置警力,又联系民航、高铁、汽车站、银行、餐厅、加油站,布置民警、交警、便衣,一旦发现王正茂,立即抓捕。
“根据痕迹学分析,闯入者穿41码的鞋,身高1.7米左右,偷窃为主,另一个受害人如何被放倒已经不得而知,只留拖拽痕迹。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小吴法医两手抱臂,苦思冥想却不通。
“你想不通的是,凶手为什么要藏匿尸体对吧?”俞栎看着被翻得满地狼藉的屋子说:“我也奇怪,凶手既然想要值钱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尸体拖走?”
“或许,想要死无对证?但血量已经暴露了这人必死无疑。”霍惊云说。
“该罪犯心理侧写很重要一条就是反侦察能力强,为什么在阿茂家,会有这么多直接有力的证据,”俞栎不明白,那些残缺的重大证据链,在阿茂这里全都拼上了。
“家是他大本营,那些内心最隐秘的东西得有个安全的地方保存。”听霍惊云这么说,俞栎点点头,是存在这种可能。
俞栎转身走出卧室,进入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蔬菜跟水果已经放烂,女主人明显不在家好几天了。
霍惊云又给朔南儿童医院打电话,俞栎转进阿鸿的卧室搜查。里面十分工整,放了满架子书,还有个小型冰箱,里面满满都是胰岛素。
“儿童医院那边来消息,护士说鸿母已经三天没去看他孙子,林思源现在病情恶化,已经昏迷不醒,就是这几天的事儿,问谁去陪护。哎你记不记得,咱前天去阿鸿家淋浴房,他说他爸妈去了乡下。”霍惊云走进房间凑过来看了看冰箱。
俞栎默默点头:“看来鸿母失踪的可能性大,林德鸿失血过多,尸体还要继续找。”
凌晨5点大家收工,卢大队安排上下午大家轮班休息,俞栎和霍惊云上午先去补觉,等着法医那边的检测结果,下午他们打算去一趟医院看鸿父。
8号完整的现场报告出来,指纹、脚印有三人,分别是王正茂、阿鸿和鸿父。根据DNA检测,大量失血的正是林德鸿本人。
抓捕还在进行,王正茂毫无消息。俞栎和霍惊云来到鸿父的病房,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一直昏迷不醒,上着呼吸机。
审讯室里,林耀辉眼底黢黑,双手无力地搭在大腿上,低头回复着审讯人员的问话。
小孙把一箱子材料往桌上重重摔下:“11月27号晚上11点后,你去朔南酒店干什么?”
“我,我,”
“告诉你,你每说一次谎,罪行就加重一次,想判个三两年还是十年八年就看你的交待情况,想好了再说!”
“我说,我说,全都说。是阿茂,他晚上10点多打电话叫我去朔南酒店,替他妈打扫房间。”
“打扫房间?11点酒店停电你不是以电工身份去的吗?”
林耀辉思考了片刻,说:“不,那时酒店刚好停电,保安大叔以为我系电工,我实际是帮茂婶儿,那个,打扫房间。”
“是运尸体!”小孙一拍桌子,吓得林耀辉本能后倾,像只吓破胆的兔子,眼睛不受控制地乱挤。
“当晚你在红树林杀了赵倩,又借替茂母打扫卫生之机将尸体运到酒店,放上了屋顶。”
听了这话,林耀辉懵了10秒,然后急得摆手否认:
“不不不!警官,我没杀赵倩,我是冤枉的!是阿茂,他叫我运垃圾出来扔到红树林边上,但我什么也没往酒店里带,我骑电单车进去的,什么都没载的。保安,对,门口保安可以作证。”
涓涓飞快记录着,然后问:“你明知道王正茂违法犯罪却不报告,属于从犯,知情不报,蹲大牢三年起。”
“警官,我真不知道那系死人,他事先不要我碰,我到最后扔的时候以为是什么宝贝才摸了摸,是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林耀辉事后每想起来后背都汗毛倒竖。
小孙和涓涓相互看一眼,确认他说的是那个吸毒死去的女人。
“他叫你去酒店帮忙打扫过几次?只叫你打扫卫生运垃圾?”
林耀辉两只手绞在一起,汗透了上衣,嘴唇几次张开又几次闭上,眼前这两个人,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突然就支撑不住了。
“警官,我……我我我……”他尿了裤子,讯问中断,涓涓和小孙退出去。
一小时后,他情绪平静下来,大为和小孙继续审讯。他们先拿出张在霞照片:“这个女的认识?”
林耀辉点头如捣蒜:
“我本来不想去的,是他强叫我去的,我不知道这系犯罪,我。”眼前这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十足一个哭包,鼻涕流了满脸,用袖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后来王正茂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杀了张在霞?”
“这,这,这我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张在霞我后来根本没见过。那个骨瘦如柴的女人死后,我就很恼火阿茂,现在哦们都没和好,就是因为他在干坏事,我绝对不能再跟他一起耍,我是个好人啊警官。”
“我看你也是被他拖下水的,不过呢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说说王正茂吸毒的事。”大为问。
林耀辉泪眼中流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吸毒?!”他只听说这事就已经够吓人:“难怪他总问我借钱,工地上也系三天两头旷工,我们村最近老是丢东西。”
“认识阿敏吗?”
林耀辉不知道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他想不起来了,就算听过,也该没见过本人,他摇摇头。
大为把阿敏的画像拿出来给他看,林耀辉瞳孔一缩:这人他认识!
“这是阿鸿媳妇,阿依!”
“你确定吗?”
“确定。她手臂上有纹身的嘛,鸿婶买她来时就有咯。”
“王曼跟王正茂呢,有没有关系?”
林耀辉绞尽脑汁,仿佛要平地抠出个答案,他们确实没什么交集,但是为了洗脱自己罪责,只好攀扯鸡毛蒜皮的小事:“估计上次他盯住她看,她骂他过火了。”
这样的小事工友们都不知道,上次阿鸿去工地找阿茂时撞见过,当时阿茂正跟阿辉在一起聊天。
“还有赵倩,说说赵倩和王正茂的接触情况。”
“阿倩?她跟阿茂接触很少的。就他一次来我家蹭饭,碰见过赵倩。后来赵倩失踪那一晚,是茂仔跟我讲赵倩跟一个男的去了酒店的。”说完这话,阿辉深情的大眼透出恍然大悟的目光:“原来是他,他一直在害我!”林耀辉眼里喷火,牙咬着下嘴唇拳头一下下砸着桌沿。
审讯室外,俞栎闷闷不乐,案子查到现在,出了五六个受害人,铁证如山,也初步锁定了重大嫌疑人,可他的心却怎么都不踏实。他也问过自己这感觉哪来的,明明抓住王正茂一切就尘埃落定的事,明明破获了重大案件,这在自己的功勋簿上又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可怎么办,刚飞回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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