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排除这种可能。张敏这几年在林家几乎是囚禁状态,产生变态心理,杀掉这些女人泄愤也不难理解,被杀的女子都没有被性侵也解释得通了。只是,”俞栎想了想说:“先调查完林家再说。”
此时的杨泽正在朔南区峡口镇派出所,拿到林思源销户的材料,又来到医院调取了他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医疗材料,跟队里尹建一边翻一边对比当晚在林德鸿家拍的照片,等看完所有资料才恍然大悟:父子的血型根本不一致!
“O型血的老子生不出AB型血的小子,这有意思了。他还挺爱这便宜儿子,要是知道这不是他的孩子,那会气得杀人吧?”
“不会,阿鸿是个痴线内,他不知道的。蛾子得这个病,他可是月月跑去医院献血。”老村长说。
这时主治医生发话了:“林德鸿蛾子是RH阴性血,他的父亲是O型阳性血,除了可以证明不是父子关系以外,林德鸿绝对没有给林思源输过血的,不然的话我们收治他的时候就发生溶血事故了。而且,献血跟给蛾子输血两码事,路上采血车多的很,说不定他是出去献血,或者,用血换钱。”
“那他,他不会去卖血换钱吧?身子那个虚的嘞。早知道,再给他搞一次捐款。”老村长有些心酸,据说某H省一些村老百姓因为家人生病或没挣钱的出路没就去卖血,为此大量的人得上艾滋病,苦不堪言。
杨泽却没往这方面想,他的脑子里浮现出血从床铺流了一地还溅到墙上的画面——那是林家出事当晚。
林爸正围着个小兜兜吃王阿姨包的馄饨,边吃还边咧开嘴冲她笑。王阿姨是个寡妇,比他小十几岁,年轻时颇有姿色,第一个男人总怀疑她外头有人,成天打骂,后来自己喝酒喝死了,第二个男人是铁公鸡,恨不能吃她喝她,5年前叫拖拉机轧死了。她才50出头,家里穷得叮当响,可没人敢要,生怕给她克死,直到林阿顺成了孤家寡人跟残废。
老村长领着人一进门,本来笑得合不拢嘴的林爸突然跟触电似的,大张着嘴漏了满下巴汤。
“老大哥别害怕,他们来帮忙找鸿他妈,你一人太不容易。”村长指着两个板凳叫杨泽和尹建坐下,王阿姨收了碗筷儿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又杵在门口,边织毛衣边听他们说话。
一听找鸿他妈,林阿顺浑身又抖成筛子,啊吧啊吧说不清一个字。
尹建拿出张敏的画像:“这是阿鸿媳妇吧?”
老头看了看,又是惊恐又是气愤,哼哼哈哈骂了起来,什么“婊——哦——子,骗,骗,子,混涩会的”,然后拼命伸手去撕扯,被几个人架着拦下。
“老哥你也别气,你们当年不买她也出不了那些事。”
老头一撇嘴:“买她,造——孽。她回——哦——回来,打,打老——哦——”
“打阿鸿了?”
“婆子!”
“她什么时候回来过?”杨泽察觉到异样,案子分明还有隐情。
“系茂,茂仔!害死我鹅,鹅子,我家老——哦——婆子!”鸿爸激动不已,脸憋得通红,眼看着要翻白眼,王阿姨急忙跑进来,从他口袋里翻出速效救心丸塞嘴里,然后对老村长说:“钟叔,他身体不行的,你们别再问了。”
两人跟着村长起身离开,到外屋时杨泽注意到了佛龛,于是走近了细看:上次来时那个佛像毁了,这次又换上一个大耳垂肩的如来佛,这个佛像的造型很特别,他见过,他一定是在哪见过。
“杨处,这个佛像,跟张敏胳膊上纹的简直一模一样。”尹建拿出手机将照片放大给杨泽看。
里屋没人回答,鸿爸喘息骤然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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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宏一个边陲小镇,汽车驶过长长的海岸线,翻过蜿蜒曲折的省道,周边植被慢慢变成森绿茂密的热带雨林,垂瀑生烟,钻进来的日光折射出五光十色,不时传来各种兽鸣鸟叫,又过了大约1个小时,瑞丽姐勒寨到了。
今天正是旧年最后一天“赶摆”(赶集)的日子,裹头巾的老嬢嬢抽得水烟吧嗒响,额头和两腮满是深浅不一的横皱纹。他跟前摆了各色菌子,见一行人走来便问刚下车的俞栎:“小锅锅买菌子伐?好吃,鲜掉眉毛哎。”
土猪被烤得焦香酥脆,男老板正按照顾客的要求往下削肉:“一斤六两,78块。”顾客领着两个**岁的小姐妹,一人斜背一个花色布袋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
“现烤鲜花饼咯,试吃一下。”一个背孩子的大姐用牙签叉起一块,送到俞栎嘴边。
“不要谢谢。”嘴上说着不要,眼睛却很诚实,看到哪里都是流连神色,好像第一次见这样的人间,新奇而有趣。后面的霍惊云觉得可爱,上前跟过来笼着后背拍了拍他胳膊:“往后带你去更多更好玩的地方。”
俞栎紧走两步摆脱他怀抱,跟上当地警察老王。
寨子不大,由佛塔向周围辐射出三条赶摆的街,霍惊云就像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一会不见了,一会又突然冒出来,捧了个烫手“山芋”塞到俞栎手里:“趁热吃,别烫着就行。”整得他有些尴尬,想吃又不好意思。他中午没什么食欲,只吃了半碗米线,这刚出锅的鲜花饼实在好闻极了。
王警官笑呵呵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好吃噻。不急,我也抽阔烟。”
俞栎这才侧过身,慢条斯理吃了一个,香酥清甜,玫瑰味的。
正逢姐勒金塔法会,两月前新来的净明法师佛法高深,信众都慕名而来。大家穿着盛装,周边十几个寨子的男女老幼都蜂拥而至,甚至有外国信众从缅甸、泰国驱车七八小时赶来,为新的一年祛灾祈福。
而最热闹的当数这座金碧辉煌的大佛塔,白日里有皈依法会和讲经,晚上有燃灯祈福法会。而且,从今天开始连续三天庙里都提供免费餐,荤素搭配三菜加米饭。
这是中缅边境,佛教习俗跟缅甸一样,佛教僧人具有很高的地位,缅甸本身又重男轻女,男人只有出家成为和尚之后,社会才承认其成人,还俗之后才有资格结婚。女子不一样,如果出家成尼姑,就要终身为尼,不得还俗。
“阿弥陀佛,孤陋寡闻了。男女信众这么多,保不齐跟和尚尼姑的有啥牵扯。”
新尸体上没有勒痕,戳刺也更加凌厉果决,抛尸在距佛塔三公里的一处草坡上,短短2个月,警犬居然在草坡上嗅出5具女尸首,双手都向后被牢牢捆绑住。其中三具尸体上检验出了香灰。更有鉴别价值的是,尸体上开始出现了咬痕。这说明凶手的性幻想和作案手法又升级了。
“如果是女人作案,这咬痕,证明她是个同性恋?”在来的车上霍惊云曾问。
“从经验来看,我没见过这样作案的女性。”俞栎严谨地回答。
霍惊云若无其事跟前面一个村寨歌舞代表队挥手,宛如粉丝见面现场,满头鲜花、身着明黄亮丽民族服饰的少女们也齐刷刷朝他挥手,紧接着爆发出爽朗的大笑。一串头花掉了,他紧走两步拾起来,把花插到队里背对他的女子头上,又低头不知道跟她交谈了几句,惹得她的同伴捂嘴嬉笑,被她痒怒的搡了一把。
霍惊云大摇大摆的回来,尾巴都摇秃了:“怎么样,人缘还行吧,好不好奇我们说了啥?”
俞栎真是没眼看,确认他真忘了到底来干什么:“你那是女人缘,桃花运。”他声音比平时重而长。
“那可不,”霍惊云笑着朝他挤挤眼:“她跟我说,今天晚上的燃灯法会安排在斋饭后面藏经阁外头,净明和尚主持。”
“聊这也能笑?”
“还聊了点别的,比如,她比花漂亮。怎么,吃醋了?”
“……”
还没等他回答,就看整个歌舞队人人捧着精心缝制的花包,四角和中心缀五条花穗,齐刷刷冲俞栎砸来——这是女子求爱的习俗。
霍惊云拦都拦不住,轰也轰不走。
王警官只好出来解围,毛线帽子还给砸掉了。
眼看着太阳落山,瑞丽便衣已经遍布在通往寺庙的三条上,三个出入口更是密布装成小贩、信众的便衣。
北门一位刑侦支队长带队,大为等其他5人配合,西门卢队带队,东门霍惊云带队,俞栎跟他同行。
“法会专用红香蜡,1支15块,不灵不要钱——”卢队一边吆喝,一边打量着来人,就是不招揽生意。
“老板,3跟蜡烛便宜一点,我都说五遍了。”头发稀疏扎着马尾的一个大姐扯着嗓子喊。
“3根60。”大姐甩袖跺脚气哼哼走了。
又应付了一个,卢队大马金刀坐马扎上掏出烟,“镲镲”两下打起火,两相一怼,三角眼这么一转,烧着手了——一个眼神黯淡又仇恨的女人径直朝西门走来,她衣衫单薄,脸色苍白,路过蜡烛摊被卢队一把拽住:
“你来干什么?这里多危险知道吗!给我回去!小张,”他招呼来对面卖水果的便衣:“先把她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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