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001号”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厉呵道。
他眼前站着一个15岁的少年,少年的身躯略显消瘦,但盖不住那张漂亮的脸蛋,深邃的眉眼间刻着高挺的鼻梁,狭长的眼睛下有着颗泪痣,脸颊还带着未褪去的嘟嘟肉。
实验员把原本在颈圈内存的电极金属取下来,换上一个新的。做完后操作手表上的虚拟屏幕,把放电值拉到最大,随着滋的一声,少年身躯剧烈的颤抖,电流像是尖锐的细针争抢着刺入他的骨缝间。
叶宴止紧紧咬住下唇,一声不吭地承受着。
实验员在确认放电没问题后就离开了,留下少年一个人呆在空旷狭隘的小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一张小铁床,下面覆着地毯,少年光脚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蜷缩着身体躺入被褥中。
过了会儿,旁边的墙壁突然传出敲击声,有长有短,叶宴止听了会,小脸蛋儿上扬起快乐的笑容,侧身把脸埋入枕头里。
他听到了,明天002号会给他带糖果,他很高兴,但是更高兴的是002会主动来找他,说不定还会陪他聊会天,少年许久未有触动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
在实验室的生活日复一日,叶宴止藏在枕头下的糖果越来越多。
最近他总是听到那些穿白衣服的人在讨论他,说他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实验进行不下去了。他理解不了他们的意思,他从有记忆起就在各种实验室度过,换了一群又一群人,他却从来没离开过这个地方。
他们说他和别人不一样,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实验体。
但每次他们说到成功,叶宴止都想笑,连最有可能成功的实验体都过了10几年也没成功,他们口中的成功真的存在吗?
他原以为他的生活就是这样了,被电击被带去做各种实验,这些实验还特别无聊,往往都是给他打入一根又粗又长的针,等他睡醒后会浑身难受,他们拿着报告开始讨论,过一会再来个人送他回房间。
有些实验很奇怪,他们想方设法的刺激他,想让他感到愤怒嫉妒和恨。
每次看到他们讲得口干舌燥后望向波动值时期待又幻灭的眼神,他觉得很好笑,像一群蠢猪。
可半年前基地来了一个很特别的实验体,他和别的实验体不一样,他们都畏惧他,而他却主动来找他说话。
他也是被实验的人,名为002号。
叶宴止不想理他,可002根本不在意,他说他只想要和一个人待在一起,这样暖和。
他说实验台太冰冷了,冻得他难受,可没人理他,他不敢和那些穿白衣服的人抱怨,所以总是哼哼唧唧地来骚扰他。他像个小狗一样,总是喜欢贴着他,有时候被弄的难受还会偷偷溜到他的房间抱他,也不管他愿不愿意。
渐渐的,叶宴止习惯了,他甚至开始期待这个小狗一样的实验体来找他。
**
T045年12点31分。
军用悬浮车撕开荒野的寂静,阳朔把额头抵在悬浮列车玻璃上,微垂的碎发扫过额头,带来丝丝痒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那座刺破云层的建筑,那里就是他们此行的终点———塔。专为哨兵和向导建立的场所,哨兵和向导的蜂巢。
晨雾中流转的防御结界像水母的伞膜,发着淡淡紫光,将T1新兵训练营笼罩在淡紫色光晕里。
父亲出征前的话回荡在耳边,“我和你妈都是哨兵,所以啊希望你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哨兵,为塔做出贡献。”
他望着训练营发呆,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喂,你的精神体在发光!”邻座男生突然戳了下他手肘。
阳朔慌忙按住后颈,金毛幼犬却已经从指缝钻出来。小家伙扒着车窗兴奋地甩着毛茸茸的尾巴。
他一脸嫌弃的撇开眼,自从分化完后他的精神体就总是不受控制的出现和消失,医生说这是因为他分化为哨兵太迟了,精神体收到了损伤,他和精神体的链接过低造成的。
这导致检测仪上显示着他只有b级,但是控制不了精神体的哨兵就如同不会上厕所的成年人一般,阳朔每次看到这只金毛就牙痒痒,想着自己怎么就有着这样一个不听话的精神体。
刚刚的男生热情地朝他伸出了手。“我叫周谨,A级哨兵。”
“阳朔,太阳的阳,朔月的朔,我也是哨兵。”
阳朔回握的同时,一只变色龙从周谨肩膀游到主人的手背上,金毛看到变色龙,转身就要和他来一个暴力贴贴,阳朔急忙捏住幼犬后颈的软肉,略带不满的用力捏了下,小金毛摇晃的尾巴立马蔫了。
“听说你是这届最晚觉醒的哨兵?20岁了?”周谨趁机摸了摸金毛的头,小金毛很高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阳朔的喉结动了动,一句是在齿间转了三圈,最后混着唾沫咽了下去。
哨兵的觉醒年龄普遍比向导要早,一般在15到18岁之间。而所有的未成年人都要在14岁之前做觉醒向测试,方便塔更好的筛选和培养这些士兵。
但他偏偏就出了问题。
“他们说我的觉醒延迟是因为...额。”他突然噤声,想起医疗中心报告单上那句「疑似精神海在觉醒初期受到重创」,像小狗一样垂下眼睛,心情郁闷。
况且他还丧失了近两年的记忆,说句实话他现在的心理年龄也就19岁。
正当他不知如何开口时,脚下的地板开始震动,悬浮车突然产生剧烈颠簸。一个急刹后,一束惨白的能量光波从不远处炸开,震耳欲聋的声音刺透窗户传入车厢内。
周谨的变色龙瞬间炸成警戒色,他则被甩到过道,怀里的金毛幼犬滚出去老远,车厢内瞬间乱作一团,头顶上一道机械女声开口。
“检测到附近有嗜兽活动,原因未知,此前塔已派遣哨兵和向导前去支援,请列车里的各位稍安勿躁。”
阳朔扶着刚刚狠狠撞到把手上的腰,一手撑着地板,正准备站起来,忽然感到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整列车厢瞬间被冰蓝色光网笼罩,阳朔感觉有雪松味的精神触须扫过太阳穴。他的幼犬夹紧这尾巴,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他面前站着个穿着黑色军服的男人,黑色的衣服完美的包裹着男人高大的身躯,银色腰封勾勒出劲瘦有力的折线,肩章闪烁着着银色的冷光,一双狭长微垂的眼睛扫过他的脸。
【好tm帅啊】
阳朔不得不承认。
只不过他现在的姿势有点尴尬……
“叶少校!”周谨突然挺直脊背,“他怎么会来新人接驳车?”其余人中也有不少认识他面前的男人,车厢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阳朔也认出了眼前的人,T1区最年轻的少校—叶宴止。
阳朔的视网膜自动聚焦到男人军靴下沾着的干涸的血渍。缠绕绷带的左手正在全息屏输入指令。这个少校的精神体应该不在身边,但是阳朔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脑部痛得突突直跳,一旁跟着他受罪的幼犬直接炸了毛。
“关闭精神体。”叶宴止的声音像手术刀划过玻璃,从头顶传来,搞得他浑身一紧。
金毛幼犬呜咽着消散,疼痛缓缓减弱,他数着那人军靴叩地的节奏,直到血腥味混着雪松气息彻底消失在车厢尽头,才起身回到座位上。
阳朔揉着仍在抽痛的太阳穴,突然发现指尖沾着细碎的金色荧光。这症状自一年前前觉醒后就如影随形——每当精神体强制回收,皮肤就会渗出类似精神粒子残留的结晶。他刚要去抓,周谨突然拽住他手腕:“小心!”
“见鬼,这是...”阳朔话音未落,悬浮车猛然二次震荡。阳朔撞向车窗上的瞬间,透过防御结界裂开的缝隙,瞥见某道银白色残影正撕咬着列车外刚刚建立的屏障——那东西布满神经接口的触须间,隐约嵌着半张人类的面孔。
阳朔和周谨不约而同的对视,这是被感染的向导,而且等级很高!
车厢里聚集着年轻的新兵蛋子们,巨大的撞击使得很多人都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各种类型的兽类挤满了车厢。可偏偏这个时候阳朔那该死的精神体又又又不肯出来了。
车厢外防护屏障的震动刺激着哨兵们敏感的神经,过于敏感的听力在此时显得格外脆弱,有些哨兵紧紧撺着自己的精神体。外头的半人怪物绵绵不倦的攻击着屏障,车厢内的哨兵们不由得捏了把汗,他们手无寸铁,没有任何武器。
变异向导的神情须及其恐怖,这些向导会毫无节制的释放神经须来攻击和吞噬哨兵。
如果防护屏障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阳朔透过玻璃窗看到正在赶来的无人机,他们携带着精神干扰波球被射入道到空中,白色的小球立马在空中炸开,释放出一阵阵热浪。
变异体发出痛苦的嚎叫,他变得更愤怒了,精神触须犹如铺天的蜘蛛网般炸开,无人机的磁场发生紊乱,如同落叶般坠到地面。
可这一次精神爆发同样耗尽了这个变异体的精神力。数名哨兵趁着变异体精神体衰弱之际,从地面腾空而起,如同一个个猎豹捕食般冲向变异体,最左侧的哨兵扛着能量炮一枪轰在变异体身上,连着防护罩也跟着震了震。变异向导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哨兵,他逃过了第一枪,却还是被围堵在包围圈中,最后被一枪处决。
“请各位士兵待在车厢里等待护航向导的到来,请各位士兵待在车厢里等待护航向导的到来。”冰冷的机械音带着微弱的电流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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