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点。
程婉走到别墅门口送孟棠月出去,晚间天气冷了些许,又起了风,倒是有些凉。
孟棠月走下台阶,回眸温声道:“程阿姨,您回去吧,就不用送了。”
孟棠月眉眼间染着浅笑的神色,晚风从侧方掠过,吹动了些被盘好的发,清丽而温婉。
程婉也就停在了原处,她笑着应了声:“好,那我不送了。”
“今天你贺叔叔也不在家里,等他过几日回来了,棠月再到家里来坐坐。”
孟棠月点了点头,然后回应:“好……”
临走时,程婉又像是不放心一般,又对贺津道:“路上慢一些,给棠月送到楼下你再走。”
贺津掀了掀眼皮,淡淡应了声:“好。”
夜里的风确实凉,即便是穿着外衣,还是显得单薄了些,旗袍的开叉处随着走下台阶时,清瘦的小腿莹润纤细。
冷风随着小腿的肌肤攀延,孟棠月走到车前时,贺津已经为为她打开了车门。
她停了下来,目光缓缓转向车内,最终只是安静着上车。
车门被合上时,外界的冷风也随之被阻隔。
孟棠月低着眸,冷意侵袭的颈间与小腿终是有了些温度。
车门的另一侧被打开,孟棠月眼睫动了动,只是注视着眼前的东西,并没有转眸看过去。
气氛安静太过。
好半会没有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孟棠月掀了眼睫,转眸看向旁侧的男人。
轮廓笼罩于阴影之下,他正淡淡的注视着孟棠月,视线里都是晦莫的情绪。
见孟棠月抬眸,搭于方向盘上的指节轻轻敲了下,有些突然,声音清晰而明显。
如落下的雨滴,定定地敲击于心脏间。
孟棠月目光停顿了下,贺津也在此刻淡淡开腔:“孟小姐,安全带。”
极平常不过的一句提醒。
孟棠月闻言才迟缓的反应过来,她低了头去系安全带,轻轻扣上时,她收了手。
她抬眸,贺津已经淡淡收回了目光。
车内顶灯忽的亮起,白色的光线瞬间充斥着眼前,孟棠月不太适应地眨了下眼睫。
贺津的侧脸于白光下渐渐清晰了些,深沉淡漠的眉眼,倒是显得平静太过。
汽车缓缓启动,孟棠月缓缓收了视线。
安静太过时,愈显得气氛奇怪,比如此刻。
除路面行驶而过的声音,车内是一片寂静,静到呼吸可闻。
孟棠月低眸,指尖划过了手腕间的红绳,绑得有些松,似快要掉落一般。
孟棠月低头整理了下,等绑好再次抬头时,窗外已经是繁华的夜景,映于车窗的玻璃。
沉默间,旁侧传来贺津低沉的声音。
“孟小姐没有什么想问的?”
语调平平的一句,让孟棠月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顶灯与窗外的霓虹灯融合了些,倾落于贺津的眉眼,淡而明亮,并不能让人看清眸底的情绪。
尤其是贺津并没有转眸看向她。
孟棠月确实没有要问的,她迟疑了会,最后轻声给了回答:“没有……”
贺津闻言转眸看向孟棠月,只是平静的目光,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短暂安静过后,贺津道:“在婚约考虑的这个过程中,彼此熟悉一些孟小姐也更好斟酌。”
他话落下,仍然没有收回视线,眼底浮着层漆黑的墨。
孟棠月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她还尚未给出回应前,贺津继续道:“孟小姐可以问任何想知道的问题,权当是提前熟悉。”
贺津说完,眸色敛了敛,最后淡淡收了回去。
原本安静的气氛因着这两句话,引出了话题。
孟棠月安静的注视了会,最后,转过了头。
她确实有想问的问题,在那次婚约谈话结束后,她不是没有仔细想过这段婚约的可能性。
几次短暂相处,她虽看不透贺津,但也多多少少知晓了些贺津的性子。
总归是现实而清醒的人。
那夜的贺津所说的很感兴趣她也并未太过在意,一时兴起的事情,来得快也去得快,太没有稳定性。
如贺津所说,他需要一个妻子,温顺乖巧的名媛淑女,一个妻子除去喜欢之外,总归是要找合适之人。
在一个比较合适为前提基础上的兴趣,就显得有些不同了。
如果贺津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人,那么这个一时而起的兴趣,确实足以让他有往下相处以及结婚的意愿。
但孟棠月不是,她一开始对于贺津并没有什么想往下了解的想法,除去这个定下的婚约外,他们之前几乎没有任何接触。
解除婚约这个想法倒是有过的,但碍于爷爷与程阿姨,初初几次见面,她总归是不好提的。
车窗外的景象一闪而过,连带着霓虹灯都变得模糊,虚幻的斑点映于孟棠月的眼底。
沉默片刻后,孟棠月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
“贺先生现在有其他感兴趣的人吗?”
她轻声问道,嗓音像是含了晚风的轻和,温温缓缓。
这个问题倒是不让人意外,她本想用喜欢这个词语,但转念一想,贺津如果有喜欢的人,大抵也不会让这个婚约拖到现在。
话音落下,贺津注视着前方,平静开腔:“仅孟小姐一人。”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过程,他就这样淡淡陈述而出。说完时,他侧目看向旁侧的孟棠月。
顷刻间的目光对视,他眼底并没有其余的颜色,甚至于看不清情绪与想法。
他并未用上没有这个词语,但显然,他刚说出的答案给出了唯一性。
孟棠月这次没有下意识避开视线,她缓了几秒,又轻轻问:“贺先生所说的结婚是以一个稳定为结果的吗?”
她换回了婚约的问题,试一试这个词只试用于初开始的男女关系,换做婚约总是要一个稳定性。
至少孟棠月是这么认为。
在父母早年离异与争吵的婚姻中,她更想要一个长久的关系。如果与他人结婚是必须性,她只需要稳定的结果,即便是相敬如宾的婚姻。
孟棠月安静的注视着贺津,望过去时,眼底尽是清澈的水意。
汽车在红绿灯口停下。
贺津掀眸看了眼红灯秒数,最后平静的将目光转向孟棠月。
“孟小姐。”
他用低沉的嗓音唤了这一个极度礼貌的称呼。
眸色沉了些许,他道:“结婚本就是一个稳定性的结果。”
话落,孟棠月顿了下,眸子里的清水动了动。
“孟小姐所担心的问题只是婚约稳定性的话,那么,我可以解释清楚。”
嗓音平静传入孟棠月的耳侧,他将话说到此处停了下来,似乎是再等孟棠月的回应,回应是否需要听他的解释。
孟棠月温声嗯了下,眼睫往下落了几次,复而掀起。
九十秒的红灯过了一半,红色的倒数时间映于车窗前,与心跳同步的频率。
贺津也在此刻恰好开口:“孟小姐是一个极适合结婚的人选,除此之外,我和孟小姐之间本身就有一层婚约关系。”
“我对孟小姐的兴趣,可以以结婚为目的相处。”
谈喜欢为时过早,贺津是一个不太容易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趣的人,何况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对其他人有过兴趣。
早入商场,情感也比旁人淡薄,真要是轻易产生什么感情,多半也不太现实。
于他而言兴趣足够。
在一个结婚为结果的目的下,这个兴趣也不一定仅仅止于此。
视线平静对视,孟棠月很难从贺津的眸子里看到其他情绪,只有平静与认真的解释。
她敛了敛目光,安静着没有说话。
红灯倒数结束,贺津适时收回视线。
汽车重新启动,贺津注视着前方,骨节分明的手搭于方向盘之上,只余一个轮廓清晰的侧脸。
“我的选择一惯不会轻易更改,婚约与孟小姐都是。”
平静且低的一句话语,他话落,车内又陷入了沉默的死寂。
孟棠月垂了眼睫,路过街景的霓虹灯在她眉眼上晕着层不明显的光,好半会,她轻声给出了回应:“嗯……”
“我明白了,贺先生。”
一路的安静沉默,孟棠月微微低着头,脑海里的思绪有些迟缓。
在贺津给出回答之后,她确实更清楚了这段婚约能考虑的原因。
在两家都是知根知底,又是旧友故时的情况下,结婚倒也未尝不可。
孟棠月早年间就明白一个道理,长于她这样的家庭之中,总归是要考虑门当户对。
喜欢这种感情她暂时没有,以后也不得而知,除开喜欢,于她而言贺津所说的结婚的确有让她去考虑的点。
到公寓后,思绪渐渐收回。
孟棠月抬了头,视线转向车窗之外。
她抬手去解安全带,清脆的声音过后,她收了手。
侧脸转向贺津,视线也随之缓缓看去,直到目光落入幽深的松烟墨中。
孟棠月停了下,还是极礼貌的浅笑,眼睫随之落下,她温温道:“很麻烦贺先生送我回来……”
“时间有些晚了,我就不请贺先生上去喝杯茶了。”
“您回去时路上小心。”
她将这几句话讲完,敛了些眉眼上的笑意,转身去打开车门。
已经快要下车后,手腕间忽的传来一阵热意,腕间红绳也因为男人的动作与力度压下。
孟棠月顿了动作,贺津低沉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孟小姐。”
孟棠月转身看去,视线相接。
男人淡淡地松了手,手腕的热意顷刻消失。
余热淡淡,车外冷风一过,消失得不带一点温度。
贺津目光深邃道:“孟小姐上次遗落的东西忘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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