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怪诞3

深觉此事不同寻常,疑点重重。有太多疑问充斥在脑海。首先,师弟为何要留下白叔?有什么话要跟对方说?二者此前从未见过面,根本不认识。这点他可以确定。其次,白叔为何会出现在此?退一万步讲,倘若白叔踏出小院,从墙壁彼端步上他们众人后尘,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会那么巧,刚好就跟他们几人走了相同路线?是有人刻意引导的么?莫非是凶手?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如果真是下手之人把白叔带过来的,他又怎能算准他们会选择这间屋子藏身?当时奔逃之际,房屋是慕容兄随意发现的,凶手怎能未卜先知。

倾霜海不愿怀疑师弟,因为他实在想不到师弟伤人的原因。他也不愿怀疑屋内任何人。不过,一人除外。

慕容玉想是和他想到了一起,两双眼睛同时望向阿芙所在的地方。少女紧闭双眼,还在昏迷。

慕容玉道:“倾兄,你觉得会是这位姑娘吗?”

说话时,显然是想起刚才与阿芙近身搏斗之事,仍旧心有余悸。阿芙攻击他,离不开两样东西,一是那把锋利的匕首,趁对方昏迷,被他拿走了;二,就是她纤长的指甲。再看白叔的伤,眼珠被挖走,双手齐断。阿芙扑向他时,利爪第一攻击的就是他的双眼。是以有此一问。

倾霜海不是没想过凶手会是阿芙,可时间回溯里,阿芙的所作所为都一清二楚,前前后后并没有白叔的身影。她是与众人分开后,独自在窄窄的甬道,盯着月光不多时就出现了狂态。

正要摇头,两人忽见阿芙原本平静的面容扭曲了一下,眉梢紧皱,神态不安,仿佛在昏睡中遭遇了极度可怕的事情。很快,一滴滴冷汗自她额头冒出,阿芙紧缩着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慕容玉惊道:“她……”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的意识就被一只狂暴的手,拽向了遥不可及的远方,他错愕地瞪大眼睛。面前明明空无一物,他却像被带到了与自身所处天差地别的地方,看到了匪夷所思的画面。

倾霜海察觉他之异状,待要察看,忽感手腕一紧,他被佐千秋牵着起身,跌跌撞撞扑进了他怀里。就在那只温暖的手松开自己,搂上他腰间时,倾霜海大脑骤然一阵强烈眩晕,再睁眼,就见茫茫烈日,滚滚黄沙。

方圆尽是荒漠,寸草不生。焚风吹卷着衣衫,倾霜海竭力看向远处,隐隐约约看到一抹佝偻的身影,在风沙中仓皇行走。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渐渐能看清样貌,居然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人,白叔!

对方不知在这片赤地行走了多久,满目风尘,七分沧桑,三分疲惫。每走几步,必定停下,惊魂未定地回过头,极目张望,就好似身后有何等洪水猛兽在拼命追赶一样。当他确定没看到害怕之物后,又继续拖着沉重的身体前行。两人之间距离慢慢拉近,倾霜海能清楚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里弥漫的恐惧。

两人几乎近在咫尺,可奇怪的是,白叔却看不到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嘴里念念叨叨,声音沙哑,模糊不清。

倾霜海喊了几声,白叔没有回应。

无奈,他只能跟在对方身后,想看他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走过一小段路,倾霜海就心慌了。原因在于,他忽然发现这个地方很熟悉。

蓦地停下,往前看去,就见漫漫沙尘中,一株干枯树木,宛如耄耋老人,茕茕孑立。树干到树枝都被太阳吸干水分,像人的皮肤一样,皱皱巴巴,挤满纹路。令他讶异的并非这棵穿过沙漠必会见到的菩提树,而是站在树下的人,一袭玄色长袍,黑发随风飞扬,少年微微仰首,盯着树梢出神。似是听到了声音,转过头来,是一张白皙如玉的少年面孔,然而眼神阴郁如深渊,满身戾气。

倾霜海张了张口,无声道:“师弟……”

那少年正是月清梢。这里难道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荒漠?师弟为何在此?还有白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白叔一看到月清梢,就像大白天见鬼,吓得两腿一软,就要跪倒。月清梢没有看到倾霜海,反而朝白叔招了招手,他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脸上肌肉纹丝不动,好似披了张人皮,教人毛骨悚然。

倾霜海见到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师弟还是师弟,又不像师弟。前者,指师弟外貌,后者指神态举止,底子还是师弟,内里的灵魂,就不一定了。

反观白叔,已然吓成一摊烂泥,但当月清梢招完手,他筛糠般强撑起身体,一步一步,还是走了过去。

倾霜海跟在白叔身后,感觉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段距离不长,但白叔花了很久才走到月清梢跟前。

他没有不耐烦,就那么静静等待着。

终于,白叔停止脚步,仿佛生命也在这一刻宣布告终,只听他哑声道:“公、公子,”

不等他说完,月清梢的耐心也差不多耗光了,他垂落的眼光,像是一把寒冷的锋刃,剜在白叔身上,让他无所遁形。白叔碰到他那双如狼似虎的眼睛,连话都说不出。

他无法再开口,月清梢就替他说,好整以暇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倾霜海就在月清梢身畔,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白叔很明显是第一次来,哪会知晓这是什么地方?他不敢不作出回应,可努力张口半天,始终发不出声音。

月清梢问这句话,只是一时兴起,也没指望他回答,自言自语道:“这是我和师兄长大的地方。”

倾霜海了然,心想,原来自己一开始没想错,这里就是荒漠。但还是不明白,为何白叔和师弟能同时出现在此。如是真正的荒漠,距两人所在的绝弦馆院落千里迢迢,再者,师弟也没理由将白叔带到荒漠。

陡然间,倾霜海心里产生了不详预感,有个恐怖的猜测,他不由得盯向月清梢那张俊秀的脸,紧紧握住双手。

月清梢看不到他,自然不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依然自顾自的道:“师兄自小就待我极好,在我心里,一直将他当作我的兄长,比亲人还亲,我想守护他,守护师尊。”

倾霜海很少听到师弟这种发自肺腑的话,呆了一下。

月清梢道:“荒漠人虽然不多,但也有师尊,还有其他外人。师兄对谁都很好,都是真心诚意,有时,我真恨不得他谁也不认识,就只有我这么个师弟,就像他在我心里一样,只有他一个师兄。可我又不想他孤独。师兄的性格就是喜爱结交朋友,跟别人肝胆相照,也不想我独自一人,所以经常带我下山。”

他说的很慢,字字句句都落入倾霜海耳中。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了。在他心里,也只是想师弟不要那么孤寂,能多跟同龄人交流。

月清梢:“以前,我想师兄永远陪在我身边,以后,我也只想他陪着我。”

白叔听得懵懵懂懂,总算鼓足勇气,畏畏缩缩道:“你……师兄是哪位?”

月清梢慢条斯理讲了一通,被他一句话打断,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盯着白叔,走近一步,冷冷道:“我师兄是谁?你不知道你盯着他看?你不知道你握他手?你什么东西?凭什么碰他?谁允许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叔还是没想起来他说的是谁,面如土色。月清梢并不放过他,居高临下,犹如山间野狼,盯着猎物,缓慢道:“你,罪该万死!”

说到最后一个“死”字,倾霜海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就听到白叔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眼眶多出两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双手齐腕断裂,切口血流如注。

他下意识伸手去扶白叔,却没能碰到对方身体。眼见白叔捂着断手,在地上打滚挣扎的惨状,倾霜海甚至不忍心多看。他不愿怀疑的师弟,成了幕后黑手,下手还这般毒辣凶残,简直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

他盯着师弟那张冷眼旁观的脸,耳边是白叔逐渐微弱的呼喊,艳阳高照,心口忍不住阵阵寒凉。

师弟下手的地方不是绝弦馆,而是荒漠,倾霜海觉得,他定是用了时术,将白叔带去了荒漠的一段时光里。但自己为何能亲眼再见证一遍事情经过?

白叔受害这段记忆,一共在他眼前出现了许多次,好似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魇,倾霜海虽是旁观者,看多了,听多了,就好像自己也在经历着受害者的悲惨遭遇,心内的恐惧逐步增大,同时,对月清梢也感觉越来越陌生。

是佐千秋将他从意识里唤回。倾霜海定神时,再看四周,还在刚才检查白叔躯体的地方。他点燃的那团灵火,飘飘悠悠浮在半空。白叔还躺在地上,而慕容玉则定定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像中邪了。

察觉自己半个人都软软靠在佐千秋身上,腰上环着对方的手,不轻不重搂着自己。倾霜海稳了稳心神,道:“千秋,我方才……”

佐千秋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你应是受了梦魇影响。”

倾霜海:“梦魇?”

佐千秋:“嗯。”

倾霜海:“是白叔的梦魇吧?”

佐千秋有问必答,还是道:“嗯。”

倾霜海叹了口气:“我……看到了我师弟,你应该也看到了吧。我不是替他狡辩,只是,我总感觉,白叔遇到的那个人,不是我师弟。”

他抬头去望佐千秋,像在寻求对方的肯定。可心下清明,只有自己最清楚师弟是什么样的。佐千秋与师弟没有交集,何来评定?虽是明白,仍是盼望着。他不是不能接受事实,只是觉着一切都太虚幻,不像真的。

他所想的一切,尽管没有宣之于口,佐千秋从他眼里,深深望进了他内心,对他的所思所想,了如指掌。倾霜海腰上手臂紧了紧,他整个人被箍在佐千秋怀里,双手不得已触碰到了对方胸膛。

如此暧昧的姿势,如此近距离的对视,那双浅浅的淡紫色眼眸,直勾勾注视着他,佐千秋道:“是与否,一问便知。”

虽不知两人说话为何不以正常人姿势,非要贴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倾霜海强作镇定:“你是说,我去找师弟问清楚?”

佐千秋:“嗯。”

倾霜海点头:“也是。”

佐千秋又道:“当然,你若想尽快确认,还有更直接的方式。”

倾霜海知他所指,是要自己用时术重现白叔受伤经过。他不是没想到这个方法,但他没办法这样做。涉及到师弟的事,他更想当面对质。从阿芙身上可以看出,他们来的这个地方,对人的心智造成的影响有多大。有没有可能师弟跟阿芙一样,不是自发伤人,而是受其他因素干扰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师弟要紧。

想到哪儿写哪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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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怪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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