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口气跑到餐厅附近的公园才停了下来。陈语喘着气，看着同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崔子龙，歉疚道，“真是抱歉，连累你饭也没好好吃完。下次我请你。”
崔子龙摆摆手，勉强平复了一下喘息，“你为什么要躲着那个乞丐？你和他有过节？”
陈语沉默了一下，回避崔子龙的问题道，“今天的事情，请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吧。以后看见这个乞丐，一定要绕开走，别让他注意到你。”
崔子龙摸不着头脑，又见陈语讳莫如深的样子，有些不满地嘟囔道，“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对劲，都有事情瞒着我。”
陈语只得苦笑。
* * * * * *
另一边，竞选团队办公室内，小孙没有和众人前去用餐，而是孤身一人留在了办公室。
他在公共区域转了一圈，确认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旋即走至裴叙办公室前，掏出卡片钥匙打开房门，轻车熟路地摸了进去。
裴叙正仰躺在沙发椅上，摘了眼镜闭目养神。
“你来找我，想必是有新的发现。”
小孙语气恭敬道，“我查阅监听设备记录，发现祝珏最近和一个名为江蕴的联系人有好几次通话。”
“江蕴？”裴叙睁开眼，“她们在电话里谈了什么？”
“她们在通话中只约定了见面，没有提到谈话的具体内容”，小孙语气不无遗憾道。
“知道了”，裴叙若有所思，旋即朝他侧了侧头，“王总助嘱咐你们的另一件事，也要尽快去办。”
“明白。我们已经找到可以下手的女工了。”
裴叙“嗯”了一声，“不愧是我们裴氏集团的嫡嫡道道的嫡系员工，办事就是有效率。一定要做得自然点，千万别留下什么证据。”
小孙神色一凛，“我明白。我们一定不辜负您和王总助的嘱托，尽快完成任务。”
裴叙挥了挥手，小孙当即告退。
房门合拢，小孙精神紧绷，目光在几个工位上巡梭了一番，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贴着“李薇薇”标志的临时工位。
* * * * *
陈语坐在工位上工作着，然而午餐时的一幕幕仍清晰地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越来越近了，而且显然在挨家挨户地搜寻她。这样继续下去，他早晚会找到这里......幸好今日和她在一起的是崔子龙，要是其他人注意到了他，窥探到了她的秘密，那就全完了......
陈语闭了闭眼，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这种提心吊胆的老鼠一般的生活，她一刻也不想持续下去了。
一昧被动躲藏不是办法。她必须主动出击，在东窗事发前，将他和他身上的一切，从这个世界彻底抹杀掉。
陈语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倒映出的面孔上，一抹潜藏许久的杀意凶光，从黑白分明的眼中乍然显露。
她许久没见过，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了。
“畜生！你敢戏弄老娘！”
石破天惊的一声怒吼，瞬间拽回了陈语的思绪。她连忙抬起头，只见李薇薇怒气冲冲地走进门来，大步迈向对面的工位，一把揪起正埋头工作的小孙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拳肉碰击的闷声响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小孙痛呼一声，一边奋力挣扎着要脱离李薇薇的钳制，一边大喊“神经病！你放开我！”
两人立时扭作一团。李薇薇人高马大，几乎是单方面将小孙摁在地上摩擦。小孙脸上头上又挨了两记重拳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两人分开。陈语周敏等人拦住李薇薇，而几个新员工则将小孙从地上扶起。
李薇薇怒气未消，口中迭迭叫骂，“呸！狗爹屮的王八，欺负老娘不识字，故意拿错的文件交给我，害我白跑一趟！”
眼见自己脱离李薇薇控制，又有其他同事在旁，小孙心中有了底气，便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没有做过这件事！做人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我坑你，拿出证据来！”
“要是你没干坏事，我无缘无故会来揍你？”李薇薇怒极反笑，“你要证据？姑奶奶的拳头就是证据！”说着便往前冲，欲再揍小孙。
陈语等人急忙拦住，口中不住劝慰。搀扶小孙的男同事小钱，平日里自恃某爪哇小国水校大学生的身份，很是瞧这些群学历不高又是工厂出身的女工不上，见同伴被打得凄惨，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盘算着多少要找回点场子，便出言讥讽道：
“呵，村姑就是村姑，蛮不讲理，公共场合一点素质都没有。就会胡搅蛮缠。还是滚回你们的工厂打螺丝去吧。”
此话一出，陈语和周敏等一干女工也沉下了脸。
“说的不错，我们是没有文化的村姑”，周敏放下拦着李薇薇的手，笑眯眯道，“您老是堂堂海外留学高材生，天之骄子，怎么说也得找一份像州长似的工作吧，结果现在只能和我们这群你瞧不上的村姑做同事，啧啧啧，瞧您混的，我都要同情得流眼泪了。”说罢抬手故作抹眼泪状。
李薇薇哈哈大笑，陈语等人也是忍俊不禁。小钱被戳到痛处，气得涨红了一张脸，上前一步怒道，“你们别太嚣张！”
气氛愈发陷入僵持。眼看着事态就要激化成女工和新员工两类群体之间的冲突，在一旁观战的崔子龙坐不住了。趁着众人不注意，她急忙去敲了祝珏办公室的门，将公共办公室内的变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祝珏拧眉不语，快步来到公共办公室。众人见祝珏来，立时噤声不言。
“李薇薇，孙梓，你们来我办公室一趟”，祝珏平静道，“其他人都回去工作。”
众人作鸟兽散。李薇薇和小孙仍旧气不平，彼此怒视着，一前一后随祝珏走进了办公室。
两人坐定。片刻后，沈慕照和裴叙也被祝珏喊来了办公室。祝珏开始询问两人事情的起因经过，李薇薇和小孙各执一词，再次争执了起来。
“就是他拿了错的文件给我，害我耽误了工作进度！”
“明明是你自己看错了文件，凭什么赖我！”
两人登时吵作一团，互相问候家中长辈。祝珏头疼地揉着眉心，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商议一下，该怎么处理你们的事情。”
两人走出。室内空气短暂地寂静了一瞬，祝珏叹了口气，道，“公共办公室内的监控一直故障，真实事实是怎样的，恐怕很难查清楚了。”
“事实如何，其实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吧”，一直沉默着的沈慕照，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她的为人气性如何，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佐证罢了。”
裴叙察觉到沈慕照言语中暗含对李薇薇的偏袒，轻咳一声，上前道，“不管事实如何，在工作场合打架斗殴却是确凿无疑的事实。依据考核标准，应当予以辞退。”
祝沈二人沉默。如果李薇薇只是和小孙起了口角之争，还能有淡化事态，糊弄过去的余地，可偏偏她盛怒之下动了手，还叫团队里的所有员工都见证了她暴打小孙的一幕。无论如何，她都确确实实违反了考核标准，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沈慕照思索片刻，又道，“李薇薇固然有错，但小孙也有不对。我听说，李薇薇前几次来竞选团队办公，小孙总是忘记她的身份，每每将她当作闲杂人等拦在外面，因此两人积怨。我看李薇薇侧脸处也有几道指印，应该是小孙还的手。要以打架斗殴之名辞退，那就两人一并辞退，以示公平。”
祝珏若有所思，似乎在考虑沈慕照的提议。
裴叙本想为小孙说请，但听见沈慕照有意无意地提起小孙曾刁难李薇薇一事，担心祝珏因此起疑，又想到小孙已经在祝珏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并即将弄走一个旧员工，也算是完成了使命，便点点头道，“我没有异议。”
祝珏沉吟半晌，随后终于下定决心，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锤定音道。
“那就按照慕照的提议，两个人一并辞退。让她们和同事交接好工作，来我这里领补偿金和辞退书吧。”
李薇薇和小孙再度来到祝珏办公室时，两人都异常的平静。
“我后悔了。”
李薇薇一脸凝重地望着祝珏，缓缓道。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打人的时候早干嘛去了。”小孙悻悻道。
李薇薇瞥他一眼，“我不是因为打架后悔。揍了欠揍的人，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转头看向祝珏，垂下眼帘，“我是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劝告，好好学一学读书识字，否则今天也不会被混蛋小人摆了一道。”
小孙气结，青紫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涨红，霎时异彩纷呈。他看也不看李薇薇，快速地从祝珏手中接过辞退书，气冲冲地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祝珏回望着李薇薇，眼神中几分歉意，几分欣慰，还有几分晦暗不明的复杂情绪。
李薇薇拿起那份辞退书，口气故作轻松道，“其实我有预感，以我的性格，在这里大概待不长。其实这样也好，我正好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以后究竟要走什么样的路。”
祝珏点点头，沉声道，“有空的话，咱们再一起聚聚。”
“那是当然”，李薇薇咧嘴一笑，“等你竞选成功当上州长，咱们一定要摆个流水席，吃它个大的。”
李薇薇拿着辞退书走了。祝珏注视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门后。
她怔怔地发了一会呆。片刻，敲门声传来，裴叙推开门走了进来。
“都处理好了？”
祝珏迅速收敛神色，略点了一点头，“嗯”。又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哦？”裴叙在她对面坐下，“什么事？”
“暮雨机械的董事长，江蕴。”
祝珏注视着面前人，一字一句道。
“她要撤回对我的竞选赞助。”
坏消息：2024过一半了，祝珏和她的小伙伴还在竞选之路上挣扎ing......
好消息：细纲生出来了，如果工作不太忙的话，应该大概或许可能可以快一点完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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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杀意和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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