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踝骨刺痛,男人爬起来就往站台上跳,跳,跳…… 。
“快上来!快上来呀!别玩了,地铁来了…… !”站台上有人忍不住催促。
三个男人大汗淋漓:“上上上上不去!,我走不了!救我…… 救救我,我有钱有很多钱!”中年男人满眼希望,语气真诚,“真的!谁愿意救我我把钱都给他,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 ”
站台上的人群无动于衷,眼神悲悯,胆小的根本不敢睁眼,埋进对象怀里呜咽。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我,我还有孩子要养,救我…… ”
“我不想死,救我…… 救救我…… ”
方荀抓住身边男人的袖子,呼吸发紧:“燕长留,要不要救他们?”
燕长留:“你要我救他们?”
方荀:“毕竟是三条人命…… ”
地铁进站,十米,五米……
三个男人脸白如纸,瞳孔颤抖,双腿哆嗦。
方荀抓住身边男人的袖子,呼吸发紧:“救人!立刻马上!”
符纸先行,空气震荡,涟漪一圈圈扩散,燕长留动作矫健,拎起中年男人的后衣领,一拽一提,眨眼,人已经趴在站台上,发力时,手臂肌肉块磊分明,力量着实强悍。
那人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斤,燕长留臂力恐怖如斯。
“谢谢谢谢,谢谢你们…… ”中年人后怕不已,手软脚软,爬了半天才爬起来。
方荀托着他手肘后退十余米:“先别急着道谢,一百万,微信支付宝?”
中年男人:“………………”
铁轨、地面同频震动,四米,三米……
燕长留嘴角紧绷,神色还算平稳,伸手去拉崴脚的男人,绝处逢生,男人欣喜若狂:“救我救我!先救我…… 我动不了!”
然而变故陡生,黑暗中‘唰’!的探出一条手臂,青紫肿胀,斑斑点点,长长的指甲缝里塞满皮肉碎屑,勒住崴脚男人的脚踝一路拖进隧道深处,迅速且无情。
没时间了,那人救不回来的,燕长毫不迟疑拍了张符纸在瘦高个男人胸口。
“啊啊啊啊—— 啊啊啊——救…… 唔,唔,救…… ”隧道深处声音渐弱,直至消失……。
众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一处地方安全,大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嘀——”地铁鸣笛,滑行,两米,一米……
方荀心脏骤停,瞳孔放大:“燕长留!燕长留…… 快上来!”迎着强光,双眸睁到最大,手心出汗,头皮发麻。
燕长留手臂稳健,有条不紊,拖上瘦高个男人跳回站台,身手敏捷如猎豹,鬓角碎发翻飞又落下。
‘嘀——’鸣笛声划破空气,穿透耳膜,车头探照灯强烈刺目,一时间叫人睁不开眼,千钧一发之际,衣服后摆擦过车灯,车轮追着脚后跟,一秒不停继续朝前滑行数十米。
吱嘎,稳稳停下。
惊险又刺激,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要当场去见上帝了,方荀心脏落回原处,‘怦怦怦——’心跳又急又快。
燕长留没事就好,是他要他去救人的,但凡今晚出一点点事故,方荀都将内疚自责好久,每想起一次内疚一次。
“燕长留。”方荀跑过去围着人转圈,“你没事吧?没受伤吧?吓死我了,我是要你救人,可没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明知道危险还不跑,你是打算一命换一命吗?”
“从认识你到现在,隔三差五,不是被你惊吓就是在被你惊吓的路上,早晚要被你吓出心脏病。”
“无事,我有分寸。”燕长留眉眼沉静,“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那人救不回来了,你要我救人我尽力了。”
地铁到站,车门打开,空无一人,即便这样也没人敢靠近。
瘦高个男人惊魂未定,四肢瘫在地上,胸口急促起伏,双手抖得控制不住。
闻听此言,方荀愣了一下,收回视线,是啊,他一句救人,燕长留二话不说,义无反顾,身陷险境也在所不惜,他自认没有如此大的魅力可以让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
是环境,是社会影响吧。
作为封建王朝,吃人的社会,死个把奴隶无人在意,因战争死去的将士和百姓更是不计其数,燕长留见惯了生死,他可以置之不理。
可作为现代社会的一员,燕长留熟读现代法律法规,清楚每一条性命的价值,他当然遵守规则,这是生存法则。
方荀:“谢谢你燕长留,我知道封建的古代王朝视人命如草芥,你大概也觉得无所谓,可你还是出手相助了,这说明什么?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你心里藏着一把火,你也觉得封建制度不合理对不对?”
燕长留:“朝代更迭,制度演化自有其适应性,我人微言轻不足以撼动几千年的文明根基,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尽人事听天命。
又是这句话,方荀并不认同,尽管燕长留大多数时候眼神冷漠,距离感边界感超强,可他偶尔流露回忆之色,便会显得脆弱但执着。
他想起了谁,又为了谁?
方荀挠挠后脑勺,收拢思绪:“虽然……”
“这位先生…… ”不清楚瘦高个什么时候站在他俩身后的,面色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你好,谢谢你救了我,您贵姓?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顺便想问问您是道士吗?”
燕长留颌首,眼神浅淡:“不必,你应该感谢他。”
瘦高个愣怔几秒,面带微笑转向方荀:“你好年轻人,谢谢你救了我,你们……你们是道士吗?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方荀摆手,笑容爽朗阳光:“不用客气,人命关天我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人没事就好,联系方式就不用了吧。”
“要得要得,这是我的名片,以后你们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我能帮一定帮。”
百般推辞,推辞不掉,方荀接下名片给他留了个手机号,瘦高个取下胸口贴着的符纸说要留做纪念,燕长留并未阻止,方荀便也没说什么。
人群三三两两挤作一团,目光一致,地铁门大开,时间过去五分钟依然没有离开的迹象。
“什么情况?”方荀茫然,“是要载我们回去的意思吗?”
“地铁死人了,血迹都还没干呢,谁敢坐啊。”方荀探头探脑,血腥气浓重,凑近了呼吸困难,屏息撤退数十步才感觉空气清新,神清气爽。
疲于奔命又亲眼目睹死亡,余下的十几个人靠墙坐着一言不发,沉默蔓延。
灯光冷冷清清,照得人脸白惨惨的,毫无血色。
燕长留眉头锋利,眼神警觉:“不能坐,身上不重要的物品给我。”
“干嘛?有一包纸巾,行吗?”
“丢进去。”
方荀指着车厢,眉头挑高:“丢进去?”
燕长留唇线分明,眼神冷静:“嗯。”
身后有人好奇的张望,也有胆子大一点的走近,犹犹豫豫,鞋底摩擦地砖,刺啦作响。
有几盏灯熄灭了,周围的光线暗下来,方荀白皙的侧脸镀上一层阴影,他听从指挥,扬手,纸巾飞出一道弧线,未曾落地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在方荀眼皮子底下,就像扔出去一块馒头,半路被猎犬截获吞进肚子里一样。
喧哗声起,安静如鸡的人群躁动不止,哽咽抽泣连成片。
“呜呜呜…… 我会死在这里吗?”
“不会的宝宝,我们肯定可以出去。”
“他妈的,倒霉透顶今天不该出门。”
“…… ”
燕长留:“果然如此。”
方荀五指攥拳掐着手心,强行冷静:“什么果然如此?”
眉眼舒缓,燕长留缓声解释:“如若猜的不错,失踪的乘客早已入了ta的胃,想找回来恐怕有点困难。”
风起,血腥味打脸,熏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猛然,腥臭味扑打面门,是腐烂发臭的尸体的味道,令人作呕。
方荀双眸通红,鼻尖通红,堵住鼻子,瓮声翁气:“大爷的,什么味啊。”说完有点明白了,“胃?你说这家伙是吃人怪物?那这究竟死了多少人呢?胃口不小啊 。”
“它是人…… 至少曾经是。”燕长留思索,半晌后,“不吃饱它是不会离开的。”
曾经是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它又经历了什么呢?
整列车厢都是它吗?还是说,它仅仅借用了车厢遮掩自己的身体,它分得清美丑,还是个挺讲究的鬼。
女鬼吗?
“啊?那怎么搞?难不成要我们送死啊,”方荀捏着五帝钱,浑身警惕,双瞳明亮澄澈,“你可以看得清它的前世今生吗?它怎么死的。”
燕长留摇头:“记忆支离破碎,魂魄残缺不全,大抵得知这位姑娘是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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