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月,华凝派副掌门燕绝尘竟然离奇死了,尸骨无存。
据说第一个发现他死了的人,是濯音派的一位弟子。
甚嚣尘上的说法是:燕绝尘本来在袅妙峰闭关,而濯音派的人破了他设置的神奇机关,带头杀了他。
哪个门派之间里没生出过一些龃龉呢。
这消息一出,倒引起了轩然大波。
谢琨源练武中断,被掌门派到袅妙峰调查清楚燕绝尘的死因。
苏晴栩因为这两天师父姜染榆总是神龙不见首尾,就也偷偷跟了过去,到袅妙峰破谜。
哪成想苏晴栩较谢琨源后过去,一时就陷在袅妙峰山脚下的一团浓雾里。
甚至她还敏锐地闻到濒临死亡的气息。
苏晴栩待在原地,不料下一瞬就有无数冷箭放出,令人猝不及防。
谢琨源灵活用剑阻断箭雨,并飞身上前:“苏小姐,务必小心。”
苏晴栩面色陡然凝重:“你没上山?”
“我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观察形势。”谢琨源嗓音冷冽,墨色的眸子像纯黑曜石:“虽然濯音派已经把这座山占为己有了,但我仍然发现了一条到山顶的近道。”
苏晴栩心一沉:“那我们就要偷偷摸摸的查吗?”
谢琨源看着磨磨蹭蹭跟着自己的少女,缓缓开口:“不一定,随局势而定。”
突然,天上开始下起瓢泼大雨。
苏晴栩这才加紧几步跟上他,颇有些娇贵,恹恹说:“谢琨源,下雨了。”
谢琨源已经到山洞里,把她拉了过来,神色自若:“嗯,委屈你在这儿避一避。”
苏晴栩瞥了他一眼,不带从前那般浓烈的恨意,只是好奇探究:“谢琨源,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敌意?我只发现你身上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淡淡死感。”
谢琨源轻声道:“我的心,有时候也会变得很狭窄的。我是没有体现在脸上。”
“他们派你过来,是想让你死吧……唔唔。”苏晴栩还想说华凝派拿他当枪使,他看起来也是任劳任怨,没想还没说完,自己的嘴巴就被他的手一下子捂住了。
谢琨源从容解释:“濯音派的人来了,先别说话。”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有任务在身上,总是淡然寡冷的。
山洞有些逼仄,她稍一侧身就与他身体贴近了。
雨声此刻如同在击鼓一般,一下一下,直直砸进人心底,震耳欲聋。
苏晴栩逐渐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清冽气息,淡淡的,很好闻。
濯音派一队人下袅妙峰了,他们还在七嘴八舌议论。
“燕绝尘是死于练邪功走火入魔,跟我们无关。”
“你看到了?”
“这自是一套说辞而已啊。”
“绝世秘籍玉侠功居然就在燕绝尘手上,而他从未在人前展示过那等玄妙功法。”
“还有一个秘密,不知是真是假。”
“是什么秘密?”
“华凝派掌门愿意收谢琨源为关门弟子,许是因为他的父亲。”
“那个曾经的天下第一,谢时同?”
“那小子的脸我看着确实有种熟悉感。”
“他真是走运了,要是落我手上,我定不会让他好过。”
苏晴栩下意识看着身边谢琨源无端平静到骇人的清俊面容,她从不知他的父亲曾是风光无两的江湖第一人。
一会儿,苏晴栩见谢琨源不再贴近她,在有意把着度,她便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装作无意道:“像濯音派这样大摇大摆、杀人劫宝的行径,真是比话本里的歹人做法还要精彩。”
雨不知不觉已经停了。
……濯音派这一队最后一个弟子被她敏锐从后面打晕,碍于下山路密林中的白雾重重,走丢之人不能轻易被发现。
苏晴栩和谢琨源一路无话,气氛总是沉默得诡异。
然而两人心思各异。
他的真话她没份听,她的心思他不够格知。
而这个被一团布捂着嘴的倒霉蛋男弟子,则收到苏晴栩的质问威胁,并被他们拖到了袅妙峰顶。
最后濯音派男弟子带路,让他们找到了燕绝尘死前最后待过的一间屋子里。
燕绝尘的尸体已经被人丢到了这座峰所有的悬崖下的海里,但是屋子里始终还缭绕着一种香气,地上有斑斑血迹。
这香气跟禅心派的弟子香囊所带的香很是相似,至于姜染榆,她的熏香很特别,与屋子里的不同。
苏晴栩心想:说不准师父暗自代表禅心派参与了进去,或对燕绝尘进行补刀以报仇。
好在姜染榆去武馆报上的是自己混迹于江湖的名号——檐下雨,没人会猜到她与之前被灭门的禅心派有关。
当初禅心派的尸堆成山的惨状,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都被姜染榆一把火烧没了。
而小小的禅心派陨灭了,也没让人来得及唏嘘。
人们只愿意把视线放到一片林子里长得最好的那几个。
“我不敢相信,燕绝尘武功居天下第二,就这么悄无声息死了。”饶是这样想一大串信息,苏晴栩也只会认为,江湖血海深仇错综复杂,而她不会蹚更多浑水,至少……表面上没蹚。
谢琨源幽幽问:“你对这种香气,熟悉吗?”
“不熟悉。”苏晴栩回答得很果断:“在这磨上一两天,你便可以回去复命了,就是濯音派杀死燕师叔的,他们在劫难逃。”
“依照师父的性子,濯音派无异于是在自掘坟墓。”谢琨源扯出“凶手”之一,白相旬嘴上的布,不紧不慢陈述事实:“师父让我来查,你倒是做贼心虚了。师父的本意是,他也不想和濯音派对立的。”
被抓的濯音派弟子,白相旬语气里满是嘲讽:“燕离尘派你来查,你以为是对你放心?你既然长的是这副模样,就注定会在江湖树敌无数。”
谢琨源丢给他一个看死人的轻蔑眼神:“我拭目以待。”
谢琨源不喜自己因莫名其妙的秘密而受桎梏。
濯音派原来一队的人很快追回来,为首的中年男弟子苏晴栩认识,叫李冠清,曾在武林大会上成绩斐然。
李冠清第一句就杀气四溢:“你们真是无知,以为我们濯音派是死的吗?”
苏晴栩讨厌别人一上来就质问自己,当场反击:“原来你们的心,竟也是团结的?”
李冠清不怒反笑,将对话者直直换了一个值得高看的谢琨源:“华凝派掌门燕离尘干的龌龊事也不少。谢琨源,你爹的死,他也有一份功。”
虽然谢家早就没落,谢琨源也没觉得自己孤儿身份太凄惨。
谢琨源面色不变,象征性地说出一句:“华凝派的地盘上,哪里轮得到你濯音派来撒野?”
苏晴栩他们很快就和濯音派这队人打起来。
“你说,谁死了?”一个“谢时同”的现身参与,瞬间让苏晴栩和谢琨源反败为胜。
有人居然敢假扮曾经的天下第一,不知他是为了什么,估计远没有表面上为虚名哗众取宠那么简单。
“天下第一剑客谢时同……怎会?”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濯音派弟子面面相觑,很快都纷纷赶忙逃走。
苏晴栩迅速走到李冠清面前,将剑对住他的颈:“把玉侠功交出来。”
“你也对这本功法虎视眈眈?”李冠清嗤笑道:“可惜,我这儿得到的也是假的。”
苏晴栩并未觉得趁火打劫有什么不妥,比起秘籍落入他人手上,她更想让自己强大。
苏晴栩冰冷道:“你觉得我会信你吗?李冠清,你得跟我们去华凝派,否则就是畏罪潜逃。”
李冠清颓废喃喃:“杀了他又能怎样啊?我看我来这一趟,就是杀到了空气,瞎费功夫。”
“谢时同”对着身旁的少年,脸上慢慢展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谢琨源,别来无恙。”
这个“谢时同”与谢时同真的画像比,有七八分像,但是从性格秉性一眼就能看穿,他其实是假的谢时同。
苏晴栩静静问:“谢琨源,你是在我来之前,给他发了信号?”
谢琨源长身玉立,容色卓绝:“对,他是欠我的。”
苏晴栩有一瞬的迟疑,道:“那……他是你爹?”
“谢时同”很是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小姑娘,让他给我留一点神秘之处,不为过吧?”
“谢时同”曾一直把谢时同当做偶像,他接受不了谢时同的死,所以假扮了他。
他不觉这样冒昧,这会让他给别人提醒,谢时同依旧活在众人的心里。
但是,死了就是死了,这已经是事实。
谢琨源将他往外推,使得他不自觉踉跄了几步。
而谢琨源还是一派宁静,补了句:“往后,你少跟我见面。”
“谢时同”很快便一口应下:“好,我不会让你觉得我很麻烦。”
谢琨源和苏晴栩代华凝派将濯音派所做的坏事全部揭露,等华凝派出手了,濯音派便不复存在。
真的玉侠功到了燕离尘的手上。
燕绝尘虽然做到了人走秘籍灭,但李冠清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李冠清最后被审完出来,手脚筋脉皆被挑断,与死人无异。
苏晴栩只觉谢琨源做华凝派最宝贵的弟子做得反而戾气加重不少。
苏晴栩终于忍不住问他:“你真是前天下第一谢时同的儿子?如果是,你放任假的他逍遥人间,就不怕人家从坟里爬起来吗?”
“劳你烦心,无可奉告。”谢琨源冷若冰霜,他随着时间的流逝,长得更加惊为天人了,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等苏晴栩再回自己房里去,便看见姜染榆拿着粗粗的棍子在等她。
“你还知道回来?”姜染榆眼色陡然凌厉,将棍法也使得极具出彩、灵性。
……尽管是冲着苏晴栩来的。
姜染榆甚至在用棍子打她之前还和她好好比试了一番,虽然完全能碾压她,但也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苏晴栩见时机正好,连忙认错:“弟子知错,不该擅自离开这座山。可是师父,你真忍心对我下手?”
姜染榆故意板着脸,落下三棍作罚:“少来,该罚还是得罚!”
这三棍足够苏晴栩吃一壶的了。
姜染榆心里也是闷闷的:“我不是怕人发现我的秘密。你学武没多久,自保能力尚待提升,我必须看紧你。”
其实姜染榆从燕绝尘一死事中推波助澜了,因为她不希望华凝派能繁盛很久。
她也没想要跳出门派纷争,一切起源于她的命为禅心派所救,她得还这个恩。
虽然她被人诬陷中伤过,当时禅心派长老的判断不站她那边,但她还是想要在好的机会下涌泉相报。
苏晴栩一边拿起一些救伤药往自己身上用,一边还算认真道:“师父,我懂。”
师父对她是上心的,她自己都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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