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今天的全部收获。
可惜的是婴儿完全吃不乱这么硬的果子,两个人捣鼓了半天,婴儿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看也急得满头大汗,心疼地不得了,团团转地想办法。最后,他下定了决心,解开了自己左手的布条。
透过铁皮盒外面隐隐透入的微弱天光可以看清楚,他的手上东一道西一道全是刀子划伤的痕迹,有的已经有点腐烂,有的甚至还很新鲜。
他用力把自己的手又划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小孩把自己的手掌放在了婴儿的嘴边,静静地把自己身体里的“气”逼到了血液里。
这股“气”也是在他长大的过程中意识到的,每次只要把“气”逼到伤口上,伤口就会立刻愈合。他每次积攒一点都不舍得用,会先把“气”从鲜血中过度给小婴儿。
婴儿喝了血,看上去稍稍的好过了一点,她啜泣着睡着了。小孩也松了口气,他又把布条随随便便地裹了回去,然后也裹上了一块破布躺在了地上。
第二天,小孩是被婴儿微弱的哭声惊醒的。
他眼里只迷茫了一瞬,然后就一骨碌的起身,着急地去看篮子。
婴儿的眼睛已经肿的睁不开,脸颊通红,就连哭声也几乎快要听不到了。小孩用手一摸,滚烫的体温让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必须得想办法立刻行动了。
***
彼尔德皱眉看着这片哀鸣遍野的大地。
无数亡灵的魔力纠缠在一起,他仿佛能听到他们在彻夜不停地痛苦嚎叫,连脑海都要被这股纠缠不休的魔力搅得模糊起来。
“彼尔德,回神了,注意你的方位。”
同伴的声音把彼尔德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
彼尔德咬紧了牙关,沉声应了,挺直了腰板和大部队一起面向了前方。
今天杜克公爵突然来兴致了,想要来战场上走一圈。公爵都出动了,他们这群公爵护卫肯定也要随侍左右。他们说是护卫,但其实就是跟着混履历的,而真正的武力担当另有其人。
彼尔德的眼睛不住地瞄向了其中一群白袍子。
这群白袍子从头到脚都被袍子遮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皮肤露到外面,偶尔伸出来的手枯瘦如柴,一看就不是什么力气大的魔。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群白袍子,任谁也不敢小觑,常年阴冷的在朱塞佩城堡和战场上飘来飘去,让现任杜克公爵所向披靡。所以即使杜克公爵的魔力很弱小,可是依旧让好战的魔王陛下赞不绝口,毕竟现任魔王……
“彼尔德!”
同伴严厉的声音让彼尔德打了个激灵,这回他是真的不敢走神了,集中注意力看向了正在和白袍子们对峙的魔身上。
说是魔,但其实只是一个弱小的小孩。
他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用一双凶狠的金色竖瞳瞪着白袍子们,像是要从他们身上削下一块肉来。
他敢打赌,这小孩在白袍子的手下走不过一招,彼尔德在心里不甚在意的想着。啊,真想赶紧回城啊,酒馆里的莉莉还在被窝里等他呢,真是的。
这不仅是彼尔德自己的心里话,周围一圈人全都是这么想的。
白袍子们沉默地围了上去。
就在下一秒就可能血溅当场的时候,小孩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瞪着一双好像永远也不回服输的眼睛,双腿却直直地朝着那个被围在了中心的中年男魔跪了下来。
“哐!”的一声地面的尘土飞扬,他的眼睛里突然留下泪来:“求求你了大人,救救我妹妹吧,我妹妹快要病死了呜呜呜。”
妹妹?一个魔却有一个人类妹妹?
周围的一圈人紧盯着小孩怀里的布包,皱紧了眉头。白袍子也停了下来,纷纷转头看向了杜克公爵。
小孩还在不停地哀求:“只要一瓶魔药,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的报答您的!”
彼尔德在心里暗自摇头。
小孩身上断断续续的魔力几乎不成型,就像是路边的杂草一样微弱的微乎其微,连他都能不是很感兴趣,一向只对天才感兴趣的大人更不可能了。
杜克公爵是一个干瘦的男魔,即使在战场上也身穿一身华丽的宫廷服饰。
如彼尔德所料,此刻他只是捏着自己的山羊胡,一昧地沉吟不语。
这小孩完蛋了,杜克公爵这是不感兴趣,但自己要做好魔的意思了。
彼尔德在心里暗暗叹气。
果不其然,白袍子也明白了杜克公爵的意思,又朝小孩围了上去。
小孩的眼睛里划过一丝绝望。
他的头低了下去,手攥紧,抓住了地面上的泥土,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抬起了头,用充满希冀的语气说道:“我妹妹很厉害的!你救了她一定不会后悔!”
杜克公爵似乎是来了点兴趣,他的头微微地向前伸。
小孩见状,立刻小心翼翼地解开了自己怀里的布包。
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一个在战场的婴儿能好到哪里去?如果真的好就不会被父母抛弃了,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人类。
但是在布包被解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魔气冲天而起。
彼尔德心里暗暗咂舌,不管小孩是不是因为揪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瞎说的,但是这话确实没说错,如果这魔力都是这个小婴儿的,那么她长大之后一定是一个大人物,前提是她能够长大,还有……
彼尔德的眼睛瞟了一下杜克公爵,然后又急急地收回。
……还有就是不要在杜克公爵的身边长大。
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
果然,杜克公爵的眼珠顿住了,他看着小婴儿身上的翻滚的黑色魔气身上,眼神几乎是黏在了上面。
那天的结果就是杜克公爵当场宣布了自己的下一个继承人,即小婴儿埃丝梅。
“这个小东西就是我的下一个孩子了,带走吧。”他挥了挥手,傲慢地说。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小婴儿从孩子的手里接过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劝着。
“快给我们吧,你妹妹是要去享福了。”
“你小子走运了,有这么一个妹妹,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你有什么愿望现在就求求殿下,没准就实现了呢?”
可是又出乎了所有魔的预料,在他们去抓孩子怀里的小婴儿的时候,看着没有什么攻击力的黢黑干瘦的小孩突然暴起。
他的眼里划过戾气,虽然没有魔力,但是却死死地咬住了抓婴儿的魔,无论其他魔怎么掰,也掰不开他的手。小婴儿也像是离不开孩子一样,离开了他就一直啼哭不止。
于是乎在杜克公爵不耐的示意下,就把两个小孩一起带走了。
小孩远远地坠在了杜克公爵大部队的后面。
汗珠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他的脚步沉重,浑身上下每一块肉和骨都在叫嚣着疼痛,没有一点东西的胃里上下翻滚也吐不出东西来。
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响起:“喂。”
小孩一阵眩晕,眼前不断地闪烁着黑白光晕。
声音继续不屈不挠:“倔骨头!叫你哩!”
小孩慢慢地移动自己的脑袋看了过去。
老大带领着那帮小孩鬼鬼祟祟的藏在了路边的尸体后面,其中的精瘦小孩不复精明的样子,眼睛里闪过了一阵的焦急。
“喂,不要和他们走啊,我们老大说了,他们吃魔的!”
小孩的眼睛转移到了老大的身上。
老大半边血肉模糊的脸似乎是抽搐了一下,然后对着小孩缓缓地点了点头。
精瘦小孩:“趁着他们不注意,快点跟我们走吧,别相信他们说要带你享福,逃跑都来不及哩。”
“就是啊!”
“没错没错!”
“……我,妹妹。”每说一个字,他感觉喉咙里就好像有火烫的刀片在剌一样,“在那里。”
“又不是亲妹妹哩!”说完这句话,精瘦小孩注意到了前方杜克公爵队伍里的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搞得,一下子把自己的身体埋到了地里。
刚才还在周围的小孩一下子也不见了身影。
杜克公爵队伍里的一个骑士离了队,他拍着马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疑惑地看了一眼周围,问小孩:“刚才这里有人吗?”
小孩沉默地摇了摇头。
骑士走了。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又都冒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说道:
“快和我们走吧,他们不是魔哩!”
“就是就是!”
“没错啊!”
小孩只是摇头,一步一步坚定地跟着前方的大队伍。
前方已经能隐隐的看到映衬到天边的蓝光了,那是杜克公爵设置的移动魔法阵,通过魔法阵,就是另一个未知的世界了。
小孩们都住了脚。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小孩们不复以往的嬉笑打闹,都沉默地看着他。
而这片养育了他的大地还是像往常一样的赤红,沉默又贫瘠。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眼里突然涌出了水来。
老大铁锈一般的声音填满了他最后的记忆,老大没有说什么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也没有什么祝君一路武运昌隆。
而是一字一句的:
“你去,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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