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控制不了它，一旦放出它就有蜇伤被人的可能，到时候你也希望无辜之人像我一样吗！”宋青因为急切声音近乎低吼。
柳明村看着样本罐里逐渐有了生命的蝴蝶，笑意攀上眼角只是这笑冰冷寒骨的很，宋青看着他近乎癫狂的模样。
“你疯了！你彻底疯了！”
闻言柳明村猛然回头盯着他，嘴角依旧挂着笑意，猩红的眼尾将人性本能的罪恶勾勒的彻底：“我是疯了，可那又怎么了！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灭门仇人站在我的面前，看着他们的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他们的权利早就凌驾于法律之上，我等不到法律来制裁他们，我一想到他们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我就恨不得直接杀了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找回一些理智来：“不过后来我又不想让他们这么轻易的死掉了，你问我无辜之人怎么办，可是当时那么多人在场，我却依旧寻不到一个目击证人，你说，他们谁是无辜的？”
他的眼神讽刺而凉薄，眼泪因为极力的压抑早就涨红了整个眼眶，宋青猜不到这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其实他又知道，因为他也一直经历着，只不过次数多了他竟也麻木了罢了。
“他们…身不由己。”宋青只觉得自己的话恶心，每一个字都是为当时血腥的场景开脱，每一个字，都在**裸碾压那鲜血淋淋的尸体。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这句话何尝不是对自己而说，他一直痛苦着一直不曾解脱。
他没比任何人好哪怕是一星半点儿，只是他知道，他无处说理，无人在意。
他更不能强加自己的忧思欢喜于别人，这本身就是罪恶的源头。
柳明村拔掉样本罐上的塞子，没有丝毫迟疑，顺着通风管道将噬血蝶放了出去，转身走向宋青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说他们身不由己吗，我给你这个机会，由你来控制它，这样的话就不会伤及无辜了。”
“你真是疯了！我不能控制它们。”
柳明村笑出声来：“你都没有尝试怎么就知道你不能控制，你总不会以为我绑你来这儿就是想和你谈心吧，我没这么无聊。”
宋青怒目看着他，柳明村倒是一脸轻松，闲淡之余还有不加掩饰的快感：“这会儿应该是已经飞出去了吧。”
他看了一眼通风口又重新转头看向宋青：“留给你的时间没多少了，这上面就是闹市区，它一旦见了血腥你怕是更嫩控住得住了。”
宋青顺着管道看过去他确实没有时间去思考，只能凭借着微弱的记忆尽可能去控制它，可他并不知道如何控制，没人告诉过他原来他也可以控制这些东西。
噬血蝶一旦破土，它们就仿佛天生带着杀人的使命，它们会因为喰食太多的血液爆体而亡，但在此之前它们会无差别攻击任何人。
宋青稍微能感受到噬血蝶的踪迹时，全身的血脉不由控制的膨胀，胃里一阵刺痛，紧接着血液从口中喷涌而出，柳明村见此想去搀扶一把，但是他坐在凳子上，没什么好搀扶的：“你怎么了！”
宋青吐出口中的血沫：“没事，它不受我控制，它的基因在反抗我的。”
“那现在呢？”柳明村问道。
“你放心吧，我没得选不是吗？”宋青脸色苍白嘴唇因为血渍而显得更加殷红，他眼底腥红一片，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妩媚之感，只是这种感觉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凉。
柳明村不禁为之一颤：“你知道就好，别耍什么花样儿，我能弄来一只就能弄来第二只。”
“你就不怕，我操控噬血蝶杀了你？”宋青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平淡地找不出一点儿因愤怒而掀起的波澜。
柳明村不怒反笑，走过去解开宋青手上的手铐，手腕处因为摩擦而泛红血液似要破皮而出：“你不会。”
“哼”宋青冷笑一声“你未免太看得起人心了。”
柳明村道：“你又不是人，我当然相信你，收拾收拾，等不了多久你家那位少将应该就能找来了，我这儿没什么好的东西招待你，不过按照你的家境，你应该不会介意毕竟我是绑匪，不能待你太宽厚了。”
宋青毫不在意地听着，扭动手腕尽可能减少刚才的捆绑带来的疼痛，之后的数十分钟里两人谁都没再说一句话，宋青尽可能地控制噬血蝶的方向，柳明村却是一副很闲适的样子，仿佛身负大仇的不是自己，而是旁边焦虑不断宋青。
半个小时之后，地下室的门如约而至地被敲响，柳明村警戒着拿起旁边桌子上的匕首，一把拽过一边正凝神的宋青，等到宋青意识到的时候，冷冷的刀刃已经抵在自己脖颈的大动脉上，刀刃十分锋利，抵在细肉上的地方随即渗出血液，要是他稍微一用力，宋青便足以血溅当场，保不准还能听到自己血液喷射而出的声音。
“放开他。”2023神色如常，但是眼底似有一袭潮水静静等待着烈风地到来，到时掀起狂卷生命的波涛。
柳明村手中的匕首依旧抵着宋青的咽喉：“你比我想象中来的早很多，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噬血蝶已经放出去了，该杀的人正在走向死亡。”
说完他疯狂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地下室，原本压抑的环境此时变得更加窒息。
2023的枪口对准柳明村的方向，一刻不曾放松，宋青明显地感受到他此时的状态并不良好，那枪膛藏着的骇人力量，仿佛随时都能将他和柳明村二人射穿。
“后回别冲动！”宋青每动一下，脖子上的痛感就多加一分。
“你最好别动，不然到时候你可要比我先走一步了。”柳明村看了一眼宋青的伤口警告道“我让你做的事情你最好尽快完成，不然的话，他杀不了我，可我能杀更多的人，到时候警察束手无策，你觉得外面的人会怀疑我还是再一次掀起杀了你的风潮。”
宋青压低声音：“你杀了我这就是故意杀人，你一个杀人犯，你觉得警察会放过你吗？”
柳明村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重新挪回2023身上：“往后退，不然我让他死在你面前。”
2023闻言慢慢往门口退去，宋青见状低喊：“去城郊噬血蝶在那里！”
“你没有将噬血蝶引过去！”柳明村咬牙切齿“你找死！”
后面两个字话音还未落地，宋青耳畔便传来一声巨响，应该是声音太猛烈的缘故，他觉得耳膜像被震碎，全身顿时陷入酥麻脑子晕晕乎乎，脑中的最后一副画面是柳明村的肩膀被贯穿，整个胳膊耷拉下来，他痛苦地嘶吼着……
研究所二人的休息室里，2023靠着里间的门站着，他依旧一身藏青色制服，这次很罕见的戴上了他的帽子，房中没有开灯，他整个隐藏在黑暗中，眼帘被帽檐遮挡看不清眼中的神色，这让原本冰冷的周遭，更加染上一笔消抹不掉的孤独和惨淡，房中只有宋青的呼吸声平稳安详。
“后回！”宋青从梦中惊醒，身体不断冒出冷汗，回想刚才梦中的场景，他整个人如坠冰窟，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一旁快步走到自己跟前的2023。
“你醒了，还好吗？”2023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宋青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你有没有受伤，你杀了人他们会把你怎么样，你会不会死？”一连串的问题，2023一时不知道该先回答什么。
宋青沿着后回的目光看了下来，才发现他的手被自己紧紧攥住，这力度恨不得直接将后回的手骨捏碎。
后回一声不吭，这副场景不知道的，完全看不出宋青是在担心他，反倒是像宋青才是那个该被担心的人，他紧紧抓着他就像濒死的人，紧紧抓住唯一的希望。
宋青的手慢慢松开，后回在空中停滞了一下，才慢慢将手收回：“我没有杀人，他那时候已经被感染了，只不过他意志力实在过强，撑了好一会儿才显出反应来，教授们做了检测，警察回去了。我很好，你…好吗？”
宋青明显一愣神，随即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来：“我没事，你没事就好。”
他垂下头目光不再迎着后回：“柳明村他…...”
宋青沉默着，他知道自己其实无需多问，即使昏倒之前的场景里柳明村只是被打断了一条胳膊，但是后回镭射枪的威力远不止他看到的那样，即使不能当即死亡，应该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可是他偏偏问了出来，他想知道他的结局，清楚的知道。
2023看着坐在床上低着头的宋青，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凉，只是眼底却多了化不开的温柔：“死了。”
这两个字犹如尖针一般刺穿宋青的耳膜，他心头不自觉一紧，凉气从肺腑中翻涌，硬生生堵在喉咙里呛得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那，那噬血，噬血蝶呢？”
“我去找你的时候碰到了，我那时候便杀了，当时他们还没有飞出城区。”
“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沉默着没在说一句话，宋青觉得自己眼睛酸胀得很大，脑也嗡嗡地一直响着，他有些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他拒绝让他看到自己现下的样子。
后回起初没有动，但他不动宋青同样在坐在那里不动弹。
宋青神色恍惚确实很需要休息，可是后回待在那里，他就不愿显露出自己脆弱的样子来，宋青固执着没有抬头也没有躺下。
“他有句话让我带给你。”后回同样固执地站着，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他并不愿意离开这里，并不愿意离开他。
宋青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他就平静地在那里坐着，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意外压抑。
......
宋青整个身子沉沉向后倒去，2023因为距离的问题，一时间接不到倒下去的宋青，柳明村挣扎着身子往宋青旁边靠过去，勉强用另一只还没断掉的胳膊，牢牢护住宋青的脑袋和脖子。
他之前就打过人家一棒子，这要是再摔着了，他一个将死之人，担不起他受伤的责任。
2023疾步过来，一把将地上的人拉起抱在自己的怀中，转头看向柳明村的眼神，冷冽之下添了几分不常见的狠戾之气，他只有在基地，对着企图破门而入的异形才会有这样的眼神。
而此时，他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异形，用这样的神色审视着他的同胞......
柳明村强忍着剧痛，镭射枪攻击的地方没有伤口，但是里面的骨肉基本已经被搅成烂泥，只有外面的一层皮勉强地牵连着：“不用这样看我，我只是在匕首上放了些麻醉药物，他睡一觉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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