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发懵。在他们记忆里,苏念还没有如此严肃的时候。
苏念心里有了微微的失望,她继续说:“刚刚安夏被一个外人欺负,你们作为聚鲜楼的一份子,竟不知上前帮忙,徒留安夏一人在原地。”
“同侪之间,不知相济,甚可哀也。”
苏念说完,拿出帕子,给安夏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安抚着:“安夏,日后有人欺负你,记得不要硬抗,直接来寻我。”
她一直很疼惜这个坚强的小姑娘。
或许,也是因为同病相怜,她一见到安夏,便如同见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的她只遇到了宋祈年,虽有温饱却如履薄冰,如今安夏遇到她,她总是不自觉的想对安夏好些。
众人才纷纷有所反应,都低下了头,跟苏念道歉。
“你们不该跟我道歉,该跟安夏道歉。”苏念转身,看向众人,纠正道。
苏念听着众人对安夏道歉,轻轻搂着安夏,想多给她一些温暖。
她想,她要好好护着安夏。
挑选厨娘的事最后只剩那个年轻的女子,是比安夏大一点,叫禾苗,也是个安静的性子。
最后略微考验一番,便让她留下来了。
厨娘本就难招,也不该有太苛刻的要求。
——
苏念又给裴慎写了封信。
在傍晚时分,她收到了回信。
她原先是问裴慎,姜成山是如何下狱的。她没有裴慎的职责之便,想查韩载年,她并无势力。为此,她只能看看能能否学着裴慎,将韩载年拉下水。
心中回道:“姜成山此人府中姬妾成群,其中多为强抢良家女子。”
看到这里,苏念心里产生一股嫌恶。
她在地牢捅的还是太轻了。
苏念将信烧尽,她看着升起的白烟,心中的犹豫终于成埃落定。
暮色下,她拿起一竹哨轻轻一吹,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缓缓落在窗台。
她将写好的纸条系在白鸽腿上,便用力往上一抛,让白鸽飞远了。
天色将暗,苏念盯着白鸽越飞越远,眼中终是露出苍凉。
她也不知,还能信谁。
京城郊外,一宅院也火光通明。
亭台楼阁,游鱼湖畔。
宋祈年逗弄这手里的白鸽,嘴里时不时传出轻笑。
他真是没想到,苏念竟有有求于他的一日。
宋祈年一想到苏念写下这封信的模样,便忍不住的嘴角轻扬,苏念怕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能在纸上落下“今逢困厄,需公子知援手。”这种话。
信上说的这么好听,心里怕不是已经将他骂了千百遍。
可他也实在好奇苏念不情不愿的写下这句话的样子。
宋祈年摸着白鸽的羽毛,逗弄着,“你这模样,可是想要吃食?”
他垂眸沉思几息,将盘子里的糕点掰下撒到白鸽面前,白鸽一见到吃食,便快速吃了起来。
“知你急切,便答应你了。”
宋祈年笑着,又掰了一块糕点。
——
聚鲜楼如今日日人满为患,苏念已经开始在后厨帮手了。
她想着,第二家聚鲜楼应提上日程了。
忙过午时,人渐渐少了。苏念便起身前往春莺阁。
上至三楼雅间,苏念停在门后,轻呼了口气,才缓缓推开了门。
宋祈年正逗弄着昨日的白鸽。
苏念顿时有些气急,她知宋祈年的目的——他想通过这白鸽提醒她要有求人的态度。
苏念默然。
这宋祈年也太记仇了些!
苏念走上前,轻声道:“公子安好,昨日我心中所说公子可有意愿?”
“诶!”宋祈年看向苏念,“你与那裴家子可是如此说话?”
一股羞耻感缓缓升起。虽裴慎也常说,可苏念并无所觉。但如今被宋祈年点出,苏念却不受控的产生羞耻。
她知宋祈年不过是要占个便宜,于是放缓了声线,学着京中女子的语调,“小女子知错,公子海涵。不知公子可有意愿相助于我?”
宋祈年仔细的盯着苏念的表情,觉得甚至新奇,他忍不住问出声:“你如此与那裴家子说话,却未如愿?”
苏念的容貌在他看来也算国色天香,此刻装作娇弱女子,他也要啧啧称奇,若非他知苏念的本来模样,怕也要被骗了去。
那裴家子竟无动于衷?
苏念有些恼怒,她端坐着,重复刚刚的话:“不知公子可愿相助于我?”
眼神却不再轻柔,凝视着宋祈年。
她觉得宋祈年今日话过多了。
宋祈年才摆了摆手,收住了揶揄的神色,回答了苏念的问题,“我对你如此好,怎会不答应?只是……你又为何不寻那裴家子?”
苏念恢复了淡淡的神色,垂眸小声道:“礼部尚书乃定安候举荐。”
宋祈年明了,还不忘调侃苏念:“我让你与那裴家子再续前缘,看可你迟迟没有动作,若是已然成功,怎还会有如此烦恼?”
“只是……”宋祈年看着苏念冰冷的脸色,又将话转了转,“若要我帮你,你便也帮我一事,如何?”
苏念心中警铃大作,宋祈年的事,她可不敢轻易答应。
她归顺宋祈年,帮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刺杀舒州化城的知府。
那是她武功尚未有成,年纪也小,而那化城知府周边重兵把守,她只能其对年轻女子的喜好,装作被抓,潜入府邸。
趁其不备,下了迷药,历经万苦,才将那知府斩杀,可为了逃出,却是用尽手段,最后重伤昏迷在荒郊野岭,被宋祈年捡了回去。
那时她如此年幼,宋祈年却下的去手,如今她已长成,不知宋祈年又该让她做什么艰难之事。
宋祈年一见苏念的模样,便知她想到了什么,他笑着给苏念倒了杯热茶,“放心,此事极为容易。不会让你受皮肉之苦。”
苏念思索着,宋祈年虽为人精明,让人厌弃,可倒是不屑说谎。若他不答应,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答:“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宋祈年终于答应,苏念也好奇问道:“敢问公子,怎样擒获韩载年罪证?”
她昨日已有了解,韩载年和姜成山不同,平时不喜酒色,府中除一正妻,并无姬妾。平时广交善缘,和端阳候一样,名声极好。
宋祈年露出深不可测的笑,“你看着便好。”
苏念对宋祈年办事还是极为放心的,闲聊几句,便借着聚鲜楼匆忙离去。
宋祈年看着苏念毫不犹豫的背影,抿了抿唇,夺下了白鸽嘴边的糕点,敲了敲白鸽的头,“用之则弃,却还如此贪吃。”
白鸽眨着绿豆般的眼睛,疑惑着去吃了另一块糕点。
苏念没有回聚鲜楼,她要为第二家聚鲜楼找个好铺子。
一路兜转,最终选定在了京城中心地带。此处离宫中很近,平时百姓不敢靠近,多的是一些官员。可苏念觉得,选在此地,可最快得知宫中消息。
最终翻案,她定是要看上面那位的意思。
选定好,苏念爽快的付了银子,这里地段的价格是现聚鲜楼的三倍,但这几日聚鲜楼生意爆火,再加上当初金玉楼所赠的银子,尚还有余。
如此过了几日,苏念琢磨着,宋祈年该有结果了。
果不其然,今日的聚鲜楼都在谈论着同一件事——礼部尚书深夜私会的女子是清远伯的小妾!
还被清远伯当场抓了个现行!
平日里,官家事都是百姓们不能涉足的领域。官家的丑事,百姓更是一年到头也接触不到两回。上回端阳候的事,便闹的满城风雨,没想到,短短时日,竟还有更让百姓惊讶的官家丑事。
平日里街头小巷有丑事,也要在街巷里流传两日。如今官家丑事,这便让百姓恨不得昭告天下,街头巷尾人人传颂。
苏念等了一日,便只有礼部尚书丑事愈演愈烈的结果,这也不足以让韩载年下狱啊?
她心中奇怪,这不是宋祈年的行事风格,虽平时行事便总是如此,但结果应是有过之而不及的。
怎的只是流言?
这份疑惑在苏念收到了裴慎的信后迎刃而解。
苏念突然收到裴慎的信,便心中有所猜想,将信中内容看完,苏念才明白宋祈年之计谋所在。
“今清远伯发现礼部尚书私会其小妾,大闹尚书府,却惊现湖底大量白银,圣上震怒。”
苏念也不得不承认,论心计,她无法与宋祈年比肩。
私藏白银不是小事,何况她猜测这笔银子应是见不得光的非法所得,国库空虚,年年征不上税,朝中官员却私藏大量白银,皇上震怒是必然的。韩载年这次必死无疑。
她有些好奇,若是刘鸿姜成山没了,端阳候不在意,那韩载年没了,端阳候能坐以待毙吗?
定安侯府。
沈清冉听闻她爹上朝回来后便进了书房,没有再出来过,心中担忧。
她敲了书房的门,竟也得到让她自行休息的话。在她记忆里,她爹从不与她如此说话。
沈清冉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可她问便她爹的幕僚,也没有人愿意告知她。
沈清冉跺着脚,毅然上了马车。
她要去找慎哥哥。
慎哥哥那么厉害,定是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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