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矮坡之前的房舍大多荒得不成样子。

少有几户人家,老弱居多,加起来不过十来口人。

坡后边府城大官惩办了此处的恶乡长和贪腐庸吏,当场收押陈家一家老小。

陈老爹和两个儿子作恶多端,下大牢问斩。

陈家妇孺连坐承流放,发配边城。

陈家院子抄没,从陈家库房中搬出了二十几袋米粮,就地分给当地百姓。

金银物等罚没,抄做了良乡公中资产,只是一时无人接管。

通政邱大人一想,寻到了赵四平跟前,“您看,这乡里旁的人下官一时信不过,陈家没来的银子便暂时交由您保管,可行?”

赵四平听出这位邱大人是想让自己做乡长的意思。

赵老爹脑子转得飞快,立时就跪在地上:“若不是有您公明办事,我等百姓还不知要蒙受多少此间恶霸欺辱!您若是不走,便当咱们良乡的乡长吧。有您在,我们这些人也不怕再被别人给欺负了!”

“是呀!义士,请您留下吧!”

“大人,我等乡民推举赵义士为良乡乡长!”

邱大人顺水推舟,见这位并无拒绝的意思,心里微松口气。

“至于李家的事情...”

他顿了下,说来贪墨抚恤银子,一层层经手的不知凡几,保不齐连他官署也参与在内。

“待下官带人细查,必给李家将军后人一个说法!”

赵四平深看他一眼,直看得对方头皮发麻才抬手放过此事。

如此便算是顺利处理了本地一霸。

邱大人带着陈家人消失后,赵四平在一众百姓或期盼或不安的眼神下,直白开口:“陈家一去,此间原本跟着他家为非作歹的人,做下何等错事,伤害了多少苦主,今儿回去自己上门给人家赔礼道歉。若是不知悔改,便收拾细软,直接离去,我赵四平绝不会容此地有欺邻霸民之人。”

“赵乡长,我想问问此后乡里的土地是怎么分?还是照着从前的规矩嘛?”

赵四平说暂不着急。

“今日我会把良乡有些什么田产等可供咱们一乡过活的东西看过,明日,寻个地方共同商议。”

此话至少安抚住了众人紧张的情绪。

倒是赵老爹见他身后不远处的水井师傅四处打量,不由猜测:“乡长,您不会是想住在这里吧?”

良乡以矮坡为界,前头是公认的烂,房舍没几间,路面也脏兮兮的,而且还常常被贼人光顾。

“乡长,反正陈家的人都已经被下大牢了,他家那院子宽敞,您不若搬到那处吧?”

赵老爹提议。

沈景淮在那头听着有些意动,有现成的自然最好。

可赵四平却直接摇头:“矮坡前头虽然荒旧,地势平坦,我打算新起自己的房舍。”

至于陈家空出来的屋舍,他看有人意动,“我会查问这些年陈家做下的祸事。那房舍最后会回补给苦主们,我不想霸占。”

啊!这位新乡长是个好人呀。

人群渐渐散去,赵四平留意到一位上了岁数的中年男人慢慢靠上来,笑容讨好:“赵乡长,老夫乃良乡刘家的当家人。”

刘家的?

就是本地另一户把持百姓的人家。

赵四平眼角压着不快:“方才是漏了处置你家?”

刘家家主刘铁柱急忙拱手:“乡长容禀。我刘家只是迫于他陈家儿郎多,纠集在身边的流民多,不敢反抗。方才府城大人治罪,我刘铁柱第一个站出来的!那陈家做了什么恶事,小的都给他记着账呢。”

大舅莫说二舅丑。

赵四平懒得跟他纠缠:“你既然是良乡老人,想必对于良乡的境况很了解吧。田亩地产、植被庄稼人口等可有文册记载?”

“有的,有的。”

刘铁柱:“待老夫回去整理一番,明日....”

“天黑前!”

赵四平强调:“天黑前送来,我今日看了,明日开乡民会时好分配。”

说罢,不再与他多话,提步去寻不远处跟护卫说话的水井了。

“爹,他这是什么意思?”

刘铁柱的儿子刘贵生问。

“还能是什么意思。”

刘铁柱一头愁云:“怕是要把乡里的地集中起来,要给众人分了。”

“凭啥?!”

刘贵生竖了眼睛:“咱家里的地是祖上传来的,后来多出来的是咱们家米粥养的佃户给开垦的,凭什么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了?”

“好了。”刘铁柱拦了儿子:“你没见那当官的都得低头给新乡长行礼嘛。怕是得罪不起呀!”

刘家父子走远了。

赵四平不知他们父子背后的惆怅,走到水井跟前时,刚好听到水井身边护卫恭敬地行礼后退开,转身踏上出良乡的方向。

“他们去何处?”

沈景淮:“忙完了?”

他耸耸肩:“往后咱们就要在这里住,我让护卫去把我留在平城家中的东西收拾送来呀。”

赵四平哦一声,问觉得哪一处位置合他眼缘。

其实没有哪一处沈景淮相中。

选了一处靠中间算是有门有户的房舍,“为什么不能去陈家的院子住?”

赵四平没察觉出他的异样:“又不是我们自己的家,你还记得万重山的那间矮脚楼嘛。”

他见水井点头,“我想再在此处盖一间新的。和当初山寨里头的矮脚楼样式差不多,你看行吗?”

沈景淮鼓了鼓脸颊:“全是木头的?”

“嗯。”

赵四平:“木头做房架子最结实了,到时候再糊上一层新泥,保管住得舒服。”

沈景淮见他已经在磨斧头,一副要去砍树的架势。

“四哥,其实也不用这般辛苦。这些年我也攒了些金银,你要是想有一座咱们的院子,我可以让人从府城置办些灰砖青瓦。”

砖房肯定要比木头房子好吧。

赵四平顿住。

站在他身侧的水井神情为难,怕他不开心,语气都比平常小心许多。

“银子总有用完的时候,我是觉得房舍而已,能睡觉不吹风受冷就行...”

赵四平的话止步于他起身后,借着身高优势,看到水井脖颈后一大片发红的肌肤。

“你这里怎么了?”

沈景淮伸手正要挠,被赵四平握上手腕。

四哥指腹摩挲着颈后的红肿,带得他有些发痒:“没什么,应该是昨日睡觉被那毛褥子扎的。”

也或许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就这里红了?别的地方还有吗?”

赵四平眉峰死紧,架势比在战场上发现敌军还要严峻,伸手就往沈景淮衣领子探。

“哎呀,你干什么。”

沈景淮好不容易挣开,侧脸暗红,禁不住往四周房舍瞟。那里还住着人呢。

“胳膊上也有些。”

他急着脱开四哥的查看,快速卷起袖子:“后背应该也有。”

“没事,等护卫送来药,我抹上就好了。之前的我用完了,要不然你也...”

什么叫之前的?

赵四平愈发懊悔自己的粗心:“很早就起了吗?”

“就这几天吧。”

看他担忧,沈景淮主动开解他:“没什么,就是有些发红,过会儿就能散下去。”

赵四平终于正视两人往后一块过日子的很多问题。

他自己是个泥堆里滚也无所谓的,水井自小娇养,裹着皮褥子睡了几天就能起疹子,往后跟着他,要遭多少罪。

他抿了抿唇:“我当时走的匆忙,不曾问你。”

“这些年我的俸银什么都在你那头,还有吗?”

没了!

沈景淮很想摇头。

赵四平虽是把家当交给自己打点了,但他从正式领兵起的那天,就成了一个填不满的窟窿。

寻常盔甲,他害怕四哥上战场扛不住刀锋,做最坚韧的!(那就是最贵的!)

四哥爱弓,百步穿杨须得利箭利弓,选材料最好的!(那就是最贵的!)

再加上四哥帐下打点宴请,跟将僚应酬来往,又是很大一笔的支出。

四哥又不像别的将官们会钻营。

缴获来的东西有多少上交多少,除了封赏和俸禄,其实他根本没有旁的资产。

简而言之

这几年,他才是四哥的钱袋子。

只是爱人体面须得维护。

“应该还有些。”

沈景淮皮拍拍他的肩头:“一座砖瓦房的用料,你还是能出得起的!”

那就好。

赵四平放心了:“那咱就盖砖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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