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真相太过沉重,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姜邈忍了忍压下心中种种想法,抛开心底的负面情绪,低头轻声问到:“晏平饿不饿?姐姐有饼干,糖和牛肉,还有面。你要不要吃?”
说着,姜邈能清楚地听到怀里的晏平咽了好几下口水。
正当她以为,晏平会选择吃某样东西时,他却轻轻摇摇头,并挣扎着要下地。
怀里的孩子几乎没什么重量,姜邈越发心疼晏平,舍不得把人给放下。
况且晏平还光着脚呢。
视线一触及那双残缺扭曲的脚,姜邈心里一闷,移开了眼睛。
“晏平还不饿吗?”
她让自己饿语气尽量平和地问到。
晏平又摇摇头,停止了挣扎,他一只手按着饿得隐隐作痛的肚子,另一只手,指着房子扭过头对姜邈说:“那里有米,我可以煮粥。”
他这话说的极其认真,可这孩子却刚刚与灶台齐高。
姜邈鼻子一酸,依旧强硬地搂着他:“晏平是不是想吃粥了,姐姐给你煮吧。”
晏平乖巧地点点头。
姜邈起身就要去煮粥,可她怀里还抱着晏平,顿时就有些犹豫了。
“把他给我吧。”
这时郗扶隐突然朝姜邈伸手说到。
姜邈一愣,随后抿抿唇,半响才把晏平递过去。
“姐姐,我可以自己下来走。”
晏平姿态有些别扭地坐在郗扶隐的怀里,有些难为情。
他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能被抱来抱去的。
刚刚他是怕姐姐难过才乖乖坐在她怀里的。
想着,他晃了晃脚,就要下地。
郗扶隐却是不放人,只是笨拙地为他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
而姜邈也弯下身子,温柔地说:“我去给晏平做粥,晏平可以在哥哥怀里等等我吗?”
晏平看着她迟疑地点点头。
此时天色渐晚,黑暗重新笼罩着大地。
索性之前他们烧水煮面的火一直没熄,所以不用重新点。
姜邈倒了些热水喂给晏平喝了一点。
然后又从包里拿了一罐牛肉罐头和手电筒才往房子里去。
放粮食的屋子就是正对着门,最大的那个房里。
姜邈打着手电,翻找了一下,才在床背后的一个大坛子里找到米。
揭开盖子,看着里面还有满满一大杠的白米。
姜邈既是愤怒,又是狠狠咽了下口水。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白米饭了,一看见这些米,她就控制不住地分泌唾沫。
但她更她愤怒于,周家三兄弟明明还有这么多粮食,却不愿意给一个孩子吃饱饭。
姜邈又翻了翻其他地方,陆续从中找到了白面,红薯,土豆。还有几块晒干的肉,和几十枚鸡蛋。
这些食物足够吃上整整一年。
而这些东西不用想,都是那些被周家三兄弟诓骗上山的人的。
看着这些分量,可以猜测,那些人当初上山时应该是带上了全部的家当。
可没想到后来通通便宜了周家三兄弟。
难怪,在这人人都饿得跟鬼一样的世道,周家三兄弟个个养得膘肥体壮,肢体健壮,看不到一点挨饿的痕迹。原来是平日里就好吃好喝的供着的。
现在追究这些也没用了。
姜邈把所有东西都放回了原位,只拿一个鸡蛋,抓了一大把米,然后出去了。
姜邈走到房子旁边的小厨房里,将脏污的大铁锅和碗筷用水洗了好几遍,才洗干净。
看着被泼出去的脏水,姜邈感叹于自己的奢侈。
要知道白天的时候,她还差点渴死。
她一边自嘲着,一边手脚麻利的洗米煮粥。
姜邈其实并不怎么会下厨。
她全凭着感觉弄。
在粥里加了点碎牛肉和鸡蛋,等煮好了之后她找了一个碗将粥盛起来。
闻着香味扑鼻的粥,姜邈忍住肚里的馋虫给晏平端去了。
粥因为鸡蛋和牛肉的原因,变得很香。
她还没走近,晏平已经伸长了脑袋,眼巴巴地瞧着了。
姜邈笑了笑,把粥放在嘴边吹了吹确定没那么烫了才递给晏平:“小心点,不要烫着了。”
晏平端着粥,却没有喝,而是往姜邈嘴边凑:“姐姐先喝吧。你是晏平的恩人,理应姐姐先喝。”
小小的人,脸上尽是大人才有的一本正经。
姜邈又想笑,粥的香味又一个劲往鼻子里钻,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
一碗肉粥无声地诱惑着她,差点失态。
姜邈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推开了粥:“晏平吃,姐姐吃过了。”
她讪笑着,眼睛狼狈地看到地上。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米粥了。姜邈心底想哭。
晏平抿抿唇,偷偷咽了下口水,又把粥往郗扶隐面前递。
“你吃吧。”
郗扶隐摇摇头,轻声说。
见两人都拒绝了,晏平才迫不及待地抱着碗吸吸呼呼大口喝起来。
姜邈的粥煮的黏,下料又足,满满一大碗,足够让人吃撑。
晏平将碗里的东西一扫而光,虽然扁平的小肚子已经撑了起来,可他还是有些不舍地放下碗。
“晏平要是喜欢,明天姐姐又给你煮。”
姜邈笑着哄着。
哪知晏平却轻轻摇摇头:“不用了,姐姐,我明天吃白粥就好了。”
姜邈心里又是一闷,小孩子都贪嘴,晏平小小年纪的异常懂事,越发让人心疼。
姜邈勉强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她端着碗,把厨房的一片狼藉收拾好。
等她在出来时,晏平已经在郗扶隐怀里睡着了,稚嫩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这里靠近湖边,夜里湿气重。虽然一想到那房子之前煮的人就遭心。可姜邈还是抱着晏平回到屋子里,收拾了一番把他轻轻放到床上睡觉。
然后她又回到湖边半抱起郗扶隐,就要把人往屋子里拖。
“姜姑娘之前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
大晚上的郗扶隐突然开口,把姜邈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了。
而他嘴里的话更让姜邈心虚。
她怎么忘了之前用来骗郗扶隐的话。
姜邈还来不及开口,郗扶隐又叹息般地说到:“在下倒是忘了,平日里我与姜姑娘就是这般搂搂抱抱的。早就毁了姜姑娘的名节了。”
郗扶隐深谙说话的艺术,点到为止就不再开口。
姜邈闻言,动作一顿。
显然,她的行为,说明了一个问题。她一直都不是一个重视名节的人。
那她之前用名节那套哄郗扶隐的鬼话就不成立。
而且她现在还能神色如常的半抱着她,早就说明她的伤已经没事了。
然而就跟两人惯有的默契一样,不深究对方的身份。说到底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姜邈还是他郗扶隐的救命恩人。
所以此刻,姜邈反而不怕了,她又双手使劲,也不开口解释,只是艰难地将郗扶隐弄回房子里,安顿着躺在床上。
之前两个人风餐露宿还不觉得,此时姜邈明显看的郗扶隐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之色。
她看着好笑,压低了声音:“差不多行了,有得床睡就不错了。”
说完后她直起腰背,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身体。
现在两个人安顿好了,她要去干一件梦寐以求的事了,她要洗澡。
姜邈喜形于色,郗扶隐看着心底隐隐有些猜测。
他先是脸上一红,接着,也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
眼看着姜邈连蹦带跳就要离开,他忍了忍,一时没忍住,厚着脸皮喊住了她:“姜姑娘。”
姜邈脚下一顿,转身诧异地看着他,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姜姑娘,可否能劳烦你,烧点水,在下想沐浴。”
一句话虽然他嘴里说得理直气壮,可心底却有些发虚。
如果姜姑娘拒绝他,也是应该的。
想着,郗扶隐抿抿唇,又有些后悔。
姜邈转头不可置信看着他,一句脏话差点就出口了。
这人还真把她当丫鬟了,这伺候吃,伺候睡的,还要伺候洗澡?
可视线一接触到郗扶隐那张消瘦,又脏兮兮看不出现样貌的脸和浑身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
她憋了憋,还是算了。
姜邈还记得当初才把人就出来时的样子。
虽然狼狈是狼狈,可人家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通身的气质。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结果跟着她这才几天,就变成这样了。
料想他身份不简单,结果混成这个鬼样子还是挺心酸的。
良久姜邈叹了口气,还是无奈地点点。
她有气无力地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水烧好了,我来叫你。
说完后人就出去。
留下郗扶隐半天都会不过神。
这是,答应了?
姜邈走到厨房,用桶从湖边挑水把铁锅灌满,架起柴,把火烧得旺旺的。
趁着这个时间,她又把湖边的东西收拾好,提到房子里最靠右边的房间里。
结果放东西时,她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浴桶。
浴桶是纯木头打造,表面打磨地很光滑。看得出来,做浴桶的人手艺不差。
联想到晏平的话,周老二是个木匠,这应该就是他的手笔。
不过这个浴桶像是从来没人用过,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浴桶太重了,她根本挪动不了。
只能在房间里将它收拾干净,一番下来人也累得够呛。
期间她还不忘往灶里添些柴。
幸好,现在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干柴。
所以水很快就烧开了。
把水兑好,一锅开水还剩了一小半。姜邈又把锅里加满水,让余火,把水温着然后才去把郗扶隐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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