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大亮,姜邈被刺眼的阳光唤醒。
这一夜她蜷缩在地上,醒的时候浑身又麻又僵,说不出的难受,她站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舒展一下身体。
转身的时候却见郗扶隐一副醒了多时的样子。姜邈自身并不是个喜欢睡懒觉的人,此时看着太阳高升,其实算起来顶多不超过七点,盖因干旱拉长了日照时间,看起来才有些晚。
姜邈有理由怀疑此人一晚上都没睡。
不管心里怎么想,姜邈还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郗,公子。”
不知为何眼见这人身上一副贵公子的气质,又被他的气场所摄,姜邈着实叫不出他的名字。所以话到嘴边转了一个弯,用了这个时代对男子常见的称呼。
“姜姑娘。”
郗扶隐微微颔首应了。
姜邈笑了笑,两人不熟,处起来始终有些尴尬。索性她也不多说,直接干自己的事。
姜邈跪坐在地上把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两块压缩饼干,一块扔给郗扶隐,另一块扯开了包装含在嘴里。
一边嚼着饼干,她一边清点现有物资。
接下来两个人起码要一起走好长一段路,这不比一个人的时候,两个人消耗更大。
实在不行,她倒是可以利用异能,不吃不喝也没多大问题,可郗扶隐不行,他只是个普通人,三天不喝水,就能把他渴死。
所以合理分配物资就变得尤为重要。
幸好得益于多年野外生存的经验,她出行一向只会带最有用又最节约空间的东西。
在食物方面无非就是压缩饼干,牛肉罐头,牛肉干和方便面,还有几块巧克力。
要经历长途跋涉,势必会消耗体力,肉类和高热量的食物则必不可少。
自从来到这里后,姜邈其实吃得并不多,所以包里剩的东西还有不少。
她清了一下,里面还有十三块压缩饼干,两个牛肉罐头,八条牛肉干,五块巧克力和三袋方便面。
她储水用的是最大号的运动水壶。
因为曾经有过在沙漠差点渴死的经历所以她十分注重存储水。
她一遇到能饮用的淡水就会将水壶灌满。所以直到她穿过来时,水壶都是满的。过来之后眼见情况不妙,她也是能省就省,所以到现在水壶里也还有一大半的水。
按照姜邈的计划,原本这些食物和水足够她撑到南方最近的一个城市。
如今再加一个人,显然就不够了。
看来还是得往深山老林里钻,起码她可以靠着还有生命力的植物不用吃东西,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
想到这她又清理了一下包里的其他东西。
里面有一个多功能水壶,户外净水器,一副望远镜,登山绳,医疗包,手电筒,洗漱包,兵工铲,一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把瑞士军刀。
原本她还带了户外帐篷,睡袋防潮垫之类的。可这些东西太大不便携带,也容易被发现,所以当初决定混进灾民的时候就被她和着各种失灵的电子产品一起掩埋了。
现在她身上的装备不多,可也足够了。
把翻出的东西一件又一件装回去后,姜邈咽下饼干,抿了口水后看向垂眸静静吃着东西的郗扶隐问到:“公子,有什么打算?”
姜邈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喊的也有些别扭。
郗扶隐闻声,抬头等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了后,才慢条斯理开口:“不知姜姑娘有何打算?”
“我?”
姜邈接着被抛回来的问题,有片刻怔愣,不过她向来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直接便开口,“人我救也救了,也不能半道上把你给丢下。俗话说送佛送到西,你想去哪儿?我可以送你一程。”
姜邈的直白还是让郗扶隐有些不适,昨日这位姑娘还并不想救他,能将他从树洞里拉出来已是仁至义尽。
可今日又愿意带他上路,转变得这么爽快,他还着实有些吃惊。
郗扶隐垂下眼睫,遮住眼里的情绪:“在下想去平江。”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接着道,“多谢姜姑娘。”
姜邈摆摆手,实在担不住他这声谢,毕竟她还有些私心。
她一见郗扶隐就明白这人必定出生显贵,来历不凡,便生出了别的想法。
在这个时代她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说白了就是黑户,没有户籍,没有路引,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两眼一抹黑,简直是抓瞎说。
可若是她救下一个在这个时代颇有地位的人,施恩于他,将来也能给自己多留一条路
想着姜邈又说到:“不瞒公子,还要劳烦你指路,去往平江的路我不熟。”
别说平江,她哪里都不熟。
郗扶隐看了姜邈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头上的太阳愈发烈了,时间不早,该上路了。
姜邈将火堆用土掩埋,把其他东西收拾规整后,又把之前的木板车推过来。郗扶隐走不了,这个正好可以用。
把木板车停好后,她走到郗扶隐面前站定,上下看了看他,姜邈的神情有一瞬的扭曲。
这个人的重量她可是有体验的。
郗扶隐脚使不上劲,全靠她生拉硬拽地弄上车。
这路还没开始走,两人就被弄了一身汗。
“好了,公子指路吧。”
姜邈把包弄在郗扶隐身后靠着,这样他也要坐得舒服些。
一路往南,姜邈没有走官道,他们两个人走在官道上太过显眼,不安全。
若是在路上再遇到灾民,说不准有什么下场。
而且像她之前想的,走山林里,对于姜邈来说,不仅安全,还能最大限度减轻粮食和水方面的负担。
姜邈一边走,也一边给郗扶隐解释当然她只说了前面的理由和能在山林里找水的事。
郗扶隐倒是什么也没说,认的清自己的处境。除了偶尔眼里闪过的幽光,整个看起来还算温和。
不过两人虽然能聊上三两句,但对于彼此的身份像有共识般,谁也不提。
山路并不好走,还要拉个人,更是困难重重。
姜邈已经尽量找稍微平坦的路了,可还是累得够呛,坐着的郗扶隐也不好受。
他的腿恢复的并不好,一路颠簸,腿的伤处疼得他脸色发白。
不过短短几天,两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
而包里的食物和水,计划了又计划,节省了又节省,还是一点点地在减少。照他们这样的速度很快就会落入没有吃的和喝的危险境地,而周围一点水源的踪迹都没见到,姜邈不禁暗自着急。
到了第七天,姜邈所带的水被消耗殆尽。
看着空空如也的水壶,姜邈脸色煞白,两个人嘴干得起裂纹,轻轻动一下都疼得厉害。
一路走来,除了困住郗扶隐的那棵老银杏树,所见之处皆是枯死的植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穿过来的那片密林有什么神奇之处还保持着几分活性,这让她天真的以为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可事实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如果再找不到水源,找不到活着的植物,别说郗扶隐了,她也只能等死。
夜里姜邈疲惫地靠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四肢酸软得都快要不像她的了。
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心底一片冰凉。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沙沙之声,她一怔。随后又见火光摇晃了两下,燥热的天气突然凉了一下,姜邈噌地坐直了身子。
是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被风吹的感觉了。
这是要下雨了吗?
然而她还来不及欣喜,这股风骤然消失,不见踪影,刚刚的一切仿佛都是她的错觉一般。
姜邈颓然瘫坐在地上,心底以往攒的一口气全松了,心生绝望,这个时代当真不给她活路吗?
“姜姑娘。”
姜邈寻声望去,这一看将她吓了一跳。神色不自觉地变得紧绷。
之前为了方便,夜里休息的时候姜邈席地而睡,郗扶隐一直是睡在木板车的。而她的背包也一直让他白天靠着,夜里枕着。心里也没多少防备。
可没想到,郗扶隐不知何时竟将她的瑞士军刀给摸出来了。
两人隔了三两步的距离,虽然她相信即使郗扶隐有杀心,在双腿残疾动不了的情况下也不能刺中她。可姜邈还是忍不住紧张。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两步,身体紧绷,面无表情地看着郗扶隐,目光警惕。
“姜姑娘这把刀真特别。”
郗扶隐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这把刀,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笑意。
姜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这话有些言不由衷,郗扶隐怎能听不出来。他低头笑了笑,接下来她并未像姜邈担忧的那样,向她出手,反而是做出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举动。
姜邈震惊地瞪大双眼!
只见他用刀在白玉般的手腕上重重一划。这刀本身就非常锋利,加上郗扶隐用足了力气,一瞬间鲜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或许是他自己都没料到刀子有这么锋利,看着鲜血淋漓的手腕挑了挑眉,有些讶异。
姜邈惊呆了,愣在原地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她也不怕郗扶隐刺她一刀了。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按住出血口,然后抬眼看着他,吼道:“你疯了吗?”
郗扶隐将不断流血的手腕从姜邈手里挣脱出来,然后抬起向她嘴边一送:”姜姑娘,喝吧。”
姜邈目瞪口呆地看着嘴边的手腕,又抬眼看着眼前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人,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到:“你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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