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已近年关,沈萧又出去押镖,许连夏也趁这个机会回了一趟许家。

一入南城,便处处都是张灯结彩,贴福挂春联的喜庆模样,许连夏踩着积雪,虽是走在寒风里,心情却很欢喜畅快。

她一入许家便直奔后院,往年这时候叔父都会提前下值,陪大家贴春联过除夕,婶娘会亲自下厨,做好些菜,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顿年夜饭,好不快活,到了夜间还会一块儿守岁,又或者去护城河边看烟花,高兴得很。

可一到后院堂屋,却只见砚书和墨书在指挥着下人挂红灯笼,许连夏不由得问:“叔父呢,他怎么不跟你们一起挂。”

墨书瞧见她,从梯子上下来,高兴道:“连夏姐,你回来了!”

许连夏摸了摸她的脑袋,她如今都有自己肩膀那么高了。

砚书跟在身后,也唤道:“连夏姐好。”

许连夏轻嗯一声。

墨书接过她手中的年货,瞧见有自己喜欢的糖糕,脸上笑都要挂不住了,解释道:“父亲被府衙里的人叫走了,说是什么平南王请罪……”

身后砚书拽了拽她的衣袖,许墨书这才反应过来,瞧见许连夏有些煞白的脸色,小声致歉道:“连夏姐,我不是故意的……”

许连夏摇了摇头,她和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况且,她如今也有了心上人,过去的一切也当彻底放下,包括痛苦和伤痕,她也不再困守和执拗。

许墨书见她没生气,这才继续道:“好像是说平南王此次来南城,一是为公事,二是为当年逃婚之事以表歉意,说什么年少不懂事,如今深觉有悔,想来致歉,这才把父亲邀约走了,说是去去就回。”

平南王致歉?

许连夏简直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从前他做出这许多事情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有愧疚,如今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忽然想起致歉,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许连夏忍不住以最大的坏意揣测此人。

可她并不知晓官场之事,也不知除了此事之外,许家和平南王还有没有过节,更不知叔父是否得罪过平南王,又或者……

许连夏抿唇,她想起前些日子听见的消息,平南王来此处是为肃清官场风气,已然抓了不少人,连知府都在其中,何况叔父只是个小小的五品官,她心下顿时惴惴不安。

但愿真如来人所说,只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致歉吧。

这已然是对此事最好的猜测。

“娘和姐姐都在后厨做菜,连夏姐,你要去找她们吗?”

许连夏回神,见许墨书已经拆开糖糕吃得满嘴都是,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纯真的看着自己,许连夏掐了一把她的脸,笑道,“少吃些,待会儿吃不下年夜饭,婶娘可是要说我的,以后我就不给你带糖糕了。”

许墨书瘪瘪嘴,“知道了。”

她转头也拍了拍砚书的肩膀,“里头也有给你买的字帖,自己寻吧,我去找你娘了。”

“谢谢连夏姐。”素来老实沉稳的砚书也笑道。

许连夏同时摸摸二人的脸,转身去了后院。

这几年她同叔父一家人的关系倒是更加亲昵随意了许多,不比从前总是客气有礼,生疏至极。

不过转过几个回廊,来了后院,见婶娘正在教妙书做菜,口中念叨道:“这道‘年年有余’是除夕之夜必备的菜肴,你定要学会了才是。虽说嫁的也是官宦人家不必你日日下厨,可到底是做了人家妻子,日后去了潍城,一桌年夜饭还是要拿得出手的。再不济,做给自己吃也好啊,潍城离得那样远,想吃……”说着说着,林素华便有些伤感。

“婶娘。”许连夏站在门口,轻唤道。

林素华瞧见她,给鱼翻滚的动作一顿,原本还带些伤感的面容顿时欢喜起来,“连夏回来了。”

许连夏走近,见锅里的鱼被她翻滚的有些碎烂,便心知肚明,笑道:“婶娘的厨艺还是这样好。”

“打趣我呢,这是妙书做的。”

许妙书瞪了许连夏一眼,“多嘴。”

许连夏见她吃瘪,哈哈大笑。

林素华拍了妙书一下,呵斥道:“不许无礼。”

闻言,许连夏便是笑得更加欢喜了。

她从前本也不是性子冷淡的人,只是后来父母双亡,便多添了几分沉默和自卑,再后来婚事一塌糊涂,害得旁人也受罪,便更是苦痛难言。

幸而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妙书的婚事虽不尽如人意,可听说那夫家也不是个刻薄人家,想来日子也会好过许多,而她也寻到了自己倾慕之人,这些时日性子都活泼了不少。

林素华快快做了几个菜,一桌的团圆饭便是圆满上桌。

不到戌时,一家人便坐在主屋等着开饭。

许墨书瞧见有爱吃的梅花糕,伸手就想偷吃,却被林素华打了手背,斥道:“你父亲还未归。”

墨书扁嘴,乖乖坐着不动,一家人都静待许明舟归来吃团圆饭。

可外头的雪越下越大,眼见着像是要将整个天幕都遮蔽的样子,屋内的人,心也越来越沉。

漆黑的夜晚,昏黄的烛光将几人的身影都交错倒映。

时间已近子时。

许连夏一直盯着门外,叔父还未归来,林素华轻声道:“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老爷也被问话了。”她神情有些不安。

许连夏问道,“问什么话?”

林素华见连夏好奇地望着自己,叹道:“前些时日,南城知府身亡、”

“南城知府死了?”许连夏很是震惊,先前她只听说平南王将知府抓了,后来久居山中,消息也不灵通,倒是未曾听闻他已身亡。

林素华无奈点点头,觑了一眼许连夏的脸色,见她无异,道:“平南王正在彻查此事,传唤了不少官员。”

闻言,许墨书也插嘴道,“我好些同窗家中都有人被抓了呢。”她也有些害怕,“父亲不会也被抓吧。”

“胡说什么。”林素华斥了她一声,“今日说是致歉,想来定是王爷留客,他也不好推辞。”林素华见众人脸上都一副担忧的模样了,正色道,“老爷定是不会参与这些事的,你们不许胡乱揣测。”

眼见时间越晚,饭菜都凉了,她道:“不若你们先吃吧。我给他留些饭菜便是了。”

“再等等吧。”许妙书开口,这或许是她在家过的最后一个除夕。

许连夏也点头,叔父久去未归,她也没什么心情吃饭。

原是好生欢喜的一个年夜饭,可因着叔父未归,每个人心中都布满了阴云,生怕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该如何是好。

窗外大雪纷纷,一家人相顾无言。

许连夏紧盯着大门,忽然听“吱呀”一声响起,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冒着大雪进了门。

“叔父。”许连夏站起身来。

“爹。”许妙书惊道。

一旁瞌睡的墨书和砚书也清醒过来,林素华冒着雪就迎上去,见许明舟身上并无伤痕,松了口气,问:“怎么这么晚才回?”

许明舟一边往里走一边拍去身上的大雪,道:“多喝了几杯酒耽搁了。”

“连夏也在啊。”他在主桌上落座,身上确实带着酒气,只是眼底布满血色,显得整个人疲惫不堪。

许连夏点点头,问道:“叔父,你没事吧。”

许明舟笑道:“无碍。”

一家人终于放下心来。

林素华叫人热了热菜,大家一块儿吃了顿团圆饭。

等吃完饭,守岁的时间也过了,护城河边的烟花想来也放完了。

大家便也只好各自回房间睡觉。

许连夏也准备回自己的小院,明日是新年,她的小院也会来客。在山中待了也有几年,每年初一都会有不少村民过来拜年。

往年都是如此,可今年她才穿好大氅,准备离开,叔父却道:“不若留下来,过几日再走吧。正巧,妙书过些时日也要出嫁了,你也要送嫁,便省得来回奔波了。”他的眼底还藏着几分不舍和说不出的哀伤,“叔父……”许明舟顿了顿,“也许久未见你了。”

“是啊是啊,这么大的雪还回去做什么。”婶娘也留她道。

许连夏看了眼窗外的大雪,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明日院中还有客人要来,若是不回去怕是无人招待。”更何况,也不知道沈萧会不会回来。

她这么说,林素华也不好多留,正月初一,多的是要上门拜年的亲戚。如今许连夏已经分院别居,自然不如从前随意。

许明舟眸中划过一丝隐秘的失落,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摆手道:“去吧。”

林素华:“琳琅,叫车夫送小姐回秦山小院。”

“是。”

许连夏回到小院,原以为小院会空无一人。

可远远望去却亮着一盏灯。

许连夏心里的惊喜扩大,下了马车,给了车夫些赏钱,嘱咐他早归,便快跑几步进了小院。

她推开院门,只见沈萧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支着下巴坐在桌边,脑袋一点一点的,困倦不已。

许连夏看着他瞌睡的眉眼,不忍心叫醒,又见他睡梦之中眉心依旧紧锁,忍不住抬手想为他抚平,却不想才碰到,沈萧便睁开了眼,看见是她,瘪着嘴不满道:“你怎么才回来啊?除夕都过了,团圆饭都没吃上。”

许连夏轻声道:“你不是送镖去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不回来能去哪儿。”沈萧理所当然道,又不由得控诉,“还说呢,我押镖都想着你,紧赶慢赶地回来,可你却不在家。”沈萧幽怨地看着她。

心底还有一丝烦躁。

许明舟那老东西,竟还挺难对付,从前倒是低估他了。初次见面,原是想以逃婚致歉的名义将人带来,而后细细询问,可他竟是同一时间又邀约了不少官员,想来是早有准备。

萧慎想到那些蠢货,当真拿着酒菜闯入的场景,面色就难看至极。

害得他只能就此作罢,将人放走。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就不信许明舟次次都能有此好运,更何况,他这般抗拒不就更说明当年之事有可能与他相关。

尤其是一想到酒席之上,他当真还要为当初逃婚一事低头就很是不快。

思及此,萧慎眼底划过一丝狠劲儿。

“对不起。”许连夏看着他眼底的乌青,想来近些时日确实是辛苦不已。

“哼——”沈萧回神,望着她不满道,“那你等会儿陪我放烟花。”

“好。”

两人吃了饭还放了烟花,点点星光在雪夜里仿佛碎金般迷人,许连夏隔着烟火看着沈萧的面容。

雪夜里,烟花下,阖家团圆后,心上人在身旁。

这是她自父母走后过得最快乐的一个新年夜。

应该就这几章还能平静一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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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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