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蓦地睁开眼睛,钟晚月却被疼痛抻住,没有如大脑命令那般迅速坐起来。她皱眉倒吸了一口气才稳定好心神看向头顶,依旧是白绿相间的天花板,依旧是清新怡人的草木花香在鼻尖萦绕。

钟晚月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连手指都缠上了纱布,她只能放弃继续抬眼看向四周想,自己一共来非洲也没有多少时间,怎么对这间医院的印象好像是上辈子?

叹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左侧,却发现旁边的床上,有一个人正在看着她。

何望舒似乎醒的早一点,双手已经放在被子上面了,钟晚月看过去,她全身上下也基本都是绷带,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钟晚月说道:

“你身上好多绷带哦。”

“你比我还多。”

钟晚月想和何望舒一起笑,但却不行,因为她的脸上也满是绷带。

“你们醒来的时间很好,该吃药了。”

钟晚月听到声音,勉强转过头看去,只见林书新和梁浅一前一后走进来。看着梁浅径直走向她的床边拿药,钟晚月想起身,可刚有这个想法,就被梁浅否定了,

“躺着别动,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修养。”

看着梁浅把水杯放在一边后又陆续倒了很多的药出来,钟晚月眉头紧锁看向何望舒那边,却发现对方的药也不比她少到哪去……好吧!

钟晚月认命的回头,正好赶上梁浅将所有的药分好递到嘴边,钟晚月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乖乖配合起来。但因为她是平躺的姿势,加上脖子上也有绷带,所以吃的很费劲,几乎一粒药就要喝一口水。看着她这个样子,梁浅的眉头皱的比她还深,他一边细细的擦着钟晚月嘴边的水,一边说道:

“先忍一忍,过两天就好了,你现在伤势很重,真的不能动。”

钟晚月想说话,但因为吃的药太多,有点撑,怕一张嘴就吐出来,就只缓慢的点了点头。

终于,随着最后一粒药吃完,钟晚月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任凭梁浅把她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在了被子上,

“你安心在这里养伤,这次千万不可以提前出院了。”

钟晚月还是不敢说话,只能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回答。梁浅看着她勉强的动作,脸上满是心疼,他伸出手轻柔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我走了。”

“我要走了。”

“不行!”

何望舒紧紧拉住林书新的手,忍着还没有完全好的伤口带来的疼痛,语气颤抖。钟晚月有点惊讶的看着两个人一副生死离别的氛围心里有点迷糊,不就是回落艾多?这有什么不可以?钟晚月转回眼神看向梁浅,而梁浅早就明白了她的疑惑,

“林医生,明天,就是利维坦了。”

钟晚月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只是顺着问道:

“那利维坦呢?”

利维坦

此刻反复出现的三个字,是他唯一的亲弟弟的名字。

林书新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天的情景。

依然是袭击过后,他一如既往的带领医护人员处理着所有伤员,却因为需求量过大,现场储备的药物很快就不够用了,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回住的地方去拿,这样就可以剩下翻找的时间了。

可他步履匆匆的刚进入帐篷,就感觉到身后又有人进来,他来不及搬箱子,只能先抬头看过去,入眼却是浑身血污的利维坦被两名维和士兵搀扶着站在他面前。

深浅不一的血迹布满全身,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血痂糊住。本应是破烂不堪,濒临死亡的人,此刻却依旧是那样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着看向他。

那一刻,林书新在利维坦的眼中感受到一种,看清世事的不可一世。

身体里的血液已经停止。林书新转过头想要继续搬箱子,可双手却怎么样也使不上力。

“把他带过来干什么!我不会救他的!”

“是梁排长说送到这里,让林医生处置,别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会救……”

林书新转过头话还没说完,两名维和士兵就已经消失了。而利维坦则因为没有了搀扶的力量,早已坐在了地上。因为两只手臂都受了伤没办法用力,他只能尽量向前弓着身体才能不瘫在地上。

利维坦抬起头看向了林书新,

“嗨!”

本应该是一双身在泥泞寻求光明的双眼,可林书新看见的只有审判。

“又见面了,我很想你,我应该叫你什么呢?哦~,看起来,你似乎不想见我。”

利维坦的双眼随着轻松的语调变得清晰明亮,纯真。

林书新顷刻间分不清这究竟是谁的眼睛,他蹲下去,眼睛从他身上一直划到面容上与他平视,

“怎么这么狼狈,这一点都不像你传说中的样子。”

利维坦耸耸肩,

“这种程度,在我的手里只是刚开始,我一定会让梁浅感受到完整的……”

“你还没有觉得自己做的错事太多了吗?这样的下场还不够吗?”

“哦?我也不想的,可是谁又在我的身上做过对的事情?”

利维坦语调很平稳,但林书新听到这句话后却眉头紧锁,一种控住不住的悲悯瞬间占据了双眼,虽然他一直在用那些听到,看到甚至感受到的,利维坦伤害无辜人的手段压制,可是,他从小在中国受到的教育以及用温暖的情感铸造的稳定人性让他忍不住又想获得一丝希望,毕竟,他们真的是亲兄弟。

“我知道你以前不容易,可那不应该是你报复的理由,你有很多方式推翻它,可你却选择了大量折磨无辜人来掩盖你心里的恐惧,你……早就应该收手了,这样……这样我……”

“呵呵!”

利维坦冷笑起来,很快充满了疯狂。

“我受的苦不成为我报复的理由,那什么才能是?我难道不是无辜的吗?我难道就该是被抛弃的那个吗?你知道我活下来有多不容易?你知道我过上现在的日子付出了什么代价?你们这些没有经历过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哦,你们是没有看到过覆盖在下面的五颜六色的,你们的心里还是baby,你知道吗baby,这个世界,我不去吃他们就是他们吃我,哈哈哈哈,我喜欢那些备受折磨大声尖叫的肉,你不知道这有快乐!”

面前的人全身上下都是血迹,脸上更是因为过分激动而使得颜色愈加活跃鲜艳,加上他惯有的笑声,此刻的利维坦,自己就构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林书新忽然明白一件事,就是在这张嚣张狂妄的笑容下,埋葬了无数条人命。

“你应该也来感受这种快乐!”

利维坦没有注意到林书新眼睛里瞬间结上的寒冰。

“我们拥有一样的血液,你的身体被压抑了太长时间。我知道的。你也不要再隐藏了。你真的喜欢救人吗?救人不过是在掩饰你心中想控制命运的本性。世界上每天会死多少人你比我更清楚。可你能救多少人呢?救人是让人快乐的事情,是让人脱离痛苦,你应该知道,最简单的让人脱离痛苦的办法就是死亡。现在,我们相遇了,我可以带你去帮助更多的人,更快的脱离痛苦,这比你现在的方法要轻松的多,你知道的。”

林书新毫不掩饰的盯着眼前的人,他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俯视着利维坦,面前这个只有说到杀人才会双眼充满亮光的人,就是这个地区让人闻风丧胆的残忍暴徒。这个以虐杀人为乐趣的——它,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这真是一件残忍又刺激的事情。

“一个犯下无数罪行的精神病,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

利维坦的笑容僵在脸上。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起头去看林书新,原来,眼前的人真的早已变成了极地里千年万年锻造的寒冰,坚硬而锋利,让人碰一下就会消亡。

“是啊,我本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利维坦看着此刻从内而外都和他一样的脸,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沉溺于狂躁残忍的一生中去寻找乐趣,直到哪天死在比他更残忍的人手里才算结束。但是上天竟然给了他另一条路。

他从没有回过头,却在某一天知道有一个人和他长的一样,一开始他只想杀了“自己”,或者看着“自己”被折磨。可直到看见自己的脸真的出现在面前之时,那一刻他的感觉很复杂——愤怒,悲伤,喜悦?

他好像有一点想过另一种生活了,或者,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理解他的人?

但现在,或者说他早该知道的,从没有人会如他所想。

面前人的眼睛里,是他曾经在美国村庄经常充斥在双眼里的偏激和仇恨,甚至,是比他现在还要浓烈的毁灭。

利维坦依旧笑着,因为,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他”终于变得和他完全一样了。

与其被别人杀死,不如就死在“自己”的手里。

“我曾经一度想……想帮助你,可……所以我一直不去想。但越是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越觉得自己一直压抑的就是和你一样的精神病基因。它想爆发!我们之间是……是真实的血缘关系,你知道吗?你会有心痛又悔恨的感情吗?我想你不会有的,你也不会再改变了。”

利维坦微微一笑,是标准的中国话,

“杀了我吧,哥。”

他亲自杀了他,这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少了一个利维坦,昔拉领导的南极组织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而如何让其产生“影响”的关键就在于林书新。

“我不同意!人是做不到利维坦那样毫无人性的残忍的,你会死的!”

“可是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虽然是由各方面决定后告诉我的,但我很想去做。而且做到做不到又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同样的。或许只是一直在压抑而已。如果我做了利维坦就能让南极土崩瓦解,也是一件好事。不然,我们谁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结束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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