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窝鬼

男人在左近挖了个小坑,埋好神木牌,将其余物件装回储物袋,用阴风卷起冉彤向西飞去。

鬼火熄灭,冉彤又变成睁眼瞎,狂风呜呜地往她耳朵里灌,吹得她脑壳疼。

不多时眼前出现渐行渐亮的灯火,她随风飘进一户庄园,穿过门扉,不轻不重摔在青石铺就的地板上,随着惯性打了两个滚,被一只套着大红绣花鞋的纤足抵住左肩,停顿平躺。

她定睛瞧见那那女鬼修正低着头冲她奸笑,正常灯光下看真是个姿色上乘的二八佳人,皮肤光滑如玉,吹弹即破。

听说女鬼修喜食男子精血来维持光艳的皮囊,这女鬼气血如此旺盛,想必石榴裙下冤魂无数。

“老爹,就是这丫头,您快瞧瞧中不中用。”

一个六十多岁,身穿黑色道袍,留一把花白长须,老学究打扮的男人很快出现在冉彤视野右侧。

这老头儿细眉细眼,口鼻端正,面相很儒雅,眼眶下的黑煞不明显,若非那对绿光闪烁的眼珠子,倒像个文质彬彬的学者。

鬼修修炼到化境,眼瞳便会流溢精光,冉彤不靠神识探查已确定此人的境界至少在化境中期以上,即便她没中毒也斗不过。

老头儿瞅了冉彤一眼,面露惊疑,吩咐绑架他的男鬼修:“梅儿,把她扶起来让为父仔细瞧瞧。”

那叫梅儿的男鬼忙施法将冉彤竖立起来,冉彤赶紧观察环境。

这是间格局宽敞的堂屋,构造陈设和普通富户差不多,除一老二少三只鬼,门外还站着一个仆人打扮的少妇,冉彤眼珠转向她时,她也正朝这边偷瞄。

那老鬼走近冉彤,盯着她的脸稍加辨认,笃定道:“为父昨日去南郡,在城里看到离恨天新张贴的通缉令,上面有这女娃子的画像。”

说罢问冉彤:“姑娘,你是不是姓冉名彤,母亲是‘碧游仙子’柳飞绵,父亲是‘湖山先生’冉鸣玉?”

冉彤听说离恨天的追捕令已延伸到了百花州,暗自叫苦。若侥幸逃出这个鬼窟,等待她的也将是无边罗网。

女鬼提醒老鬼:“她中了‘蚰蜒香’,您先帮她解毒,她才能说话。”

老鬼从右边大袖里掏出一个四寸长的小葫芦,拔开塞子将葫芦口放到冉彤鼻孔下晃了晃,一股辛辣苦涩的气味直透冉彤脑门,她狠狠打了几个喷嚏,麻痹感尽去,身体立马复原了。

梅儿呵斥:“丫头,我爹问你话呢,还不老实回答。”

冉彤牙关紧咬,不予理会。

梅儿要用强,被老鬼制止。

“先给为父看看她随身带的东西。”

梅儿赶忙交出储物袋,老鬼只检查两样便大笑:“错不了,这青龙行气丸是烈阳冉家的独门丹方,还有这颗摄魂珠,也是那通缉令上注明了的。”

梅儿喜道:“这么说这丫头是柳飞绵的女儿了,怪不得身具如此精纯的雷灵根。”

女鬼接嘴:“可惜修为太低了,老爹您看有没有办法尽快帮她提升修为啊?”

老鬼让他们别嚷嚷,右手捏了个巽文决,向冉彤施法。

冉彤的内丹立刻躁动,仿佛千百支鼓槌敲击丹田,她痛闷难当,大叫一声释放出数道雷电,整座屋子在雪也似的强光中炸裂了。

雷声过后四下漆黑,静夜里回荡着残垣断梁的倒塌声,浓厚烟尘逼人窒息。

冉彤没能趁乱出逃,她的身体只自由了一霎便被更强大的怪力束缚。

雷暴停息,身旁燃起鬼火,那女鬼后怕地大声娇嗔:“老爹真是的,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把我害死了,就专心让您的宝贝儿子孝敬您吧!”

梅儿连忙训斥:“杏姑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老爹做法时专为我们开了护盾,几时害你了?”

原来他俩是兄妹。

世间少有全家人集体修鬼道的,冉彤猜这一家三口并非血亲,梅杏二人是后来依附到老鬼门下的。

正想着,老鬼忽然兴高采烈大笑,好像方才的雷暴比节庆时燃放的鞭炮更吉利。

“这丫头体内有祖辈传承的内丹,真天助我也!”

冉彤听出歹意,终于急怒吼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对我做什么!?”

梅儿刚才受的惊吓比杏姑还多,憋不住朝冉彤撒气:“臭丫头,再乱叫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老鬼啧嘴拦阻,靠近冉彤,和颜悦色道:“姑娘切莫将我等当做恶人,老夫为躲避仇家才带着儿女隐居于此,今夜相逢可谓有缘啊。”

好人怎会在灵果里下毒,又绑架中毒者?

眼下硬碰硬实非明智之举,冉彤忍着没拆穿他,沉住气说:“既如此,为何绑着我?还不快松开!”

老鬼哄骗:“老夫昨日看了离恨天的通缉榜文,你惹的祸事着实不小啊。若放了你,任你出去横冲直闯,必定遭人所害,莫若在寒舍盘桓几日,容老夫设法为你寻个稳妥的出路。”

冉彤套话:“无功不受禄,你我萍水相逢,你为何帮我?”

老鬼捋着胡须笑道:“你小小年纪做事倒谨慎,实不相瞒,老夫确有一事相求,请姑娘务必应允。”

“何事?”

老鬼不答话,从右边袖口里掏出个尺寸形状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朱砂色小葫芦和一只小瓷碗,打开葫芦倾入小半碗红彤彤的糖浆状液体。

“此酒名为‘龙血醉’,原料是三头化形蛟龙的鲜血和妖丹,再混合多种灵草仙花,历经九九八十一次蒸酿发酵,费时百年才得来这一斤。老夫珍藏数十年,今日请你喝上半碗,只要炼化此酒,保你功力大增,从此免受丹力反噬之苦。”

骗子的嘴,蝎子的尾。

冉彤死活不信,闭紧嘴巴拒绝喝那奇怪的酒。

老鬼向梅儿杏姑使个眼色,兄妹俩齐出手,一个撬开冉彤牙口,一个往里灌酒,还压着她的舌头不许她呕吐。

那酒异常甜腻,夹杂浓郁血腥,口感粘稠,像加了蜜糖的生血。

冉彤被强迫着一滴不剩地饮下,酒液入喉,直接散入经脉,再于丹田内凝结。俄尔,小腹中似升起一团火球,忽上忽下,从尾闾上冲中丸宫,顶动心神。

她头重脚轻,没人拽着便站立不稳。

“此酒药性猛烈,不赶紧疏导吸纳,你的五脏六腑都会被它撑破。”

老鬼拿真话恐吓冉彤,料定她会乖乖听话,取出一条绳索在她身上缠绕几圈,做法打了个结。而后扭头使唤那躲在废墟里的仆妇:“张妈,扶客人去静室歇息,这几天好生伺候着,不得出差错。”

那张妈慌忙应声,快步过来用阴风托起冉彤,将她送到一间清净的斗室,放在蒲团上。

冉彤拼命运功对抗药性,无暇旁顾。

那“龙血醉”是能增强修为,可低阶修士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剂量,好比给幼苗施加浓肥,很可能将植物活活烧死。

她没了神木牌加持,仅靠本身力量挺不过去,挣扎半晌,七窍开始渗血。

张妈寸步不离守着她,见状忙去禀报主人。

老鬼一家赶来,见冉彤满脸是血,气息紊乱,血脉颠倒,已然命在旦夕。

杏姑埋怨老鬼:“您明知这丫头修为低,还一口气给她喝那么多,弄死了上哪儿找替换的?”

老鬼比她更急:“你当时怎不提醒我?只会马后炮!快,帮我护住她的心脉,一定不能让人死了!”

在他带领下,三人协手辅助冉彤炼化药性,中途又给她灌了几种保命的丹药。

得外力帮扶,冉彤慢慢疏散吸收药力,时昏时醒地过了五天五夜,状况渐驱平稳,不再需要三只鬼护法也能自行炼化余下的药酒了。

张妈一直兢兢业业照顾她,但五天里都默不做声,比哑巴还安静。

她身上毫无生气,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灵力,想是死后被鬼修们抓来做奴隶的。

冉彤时常发现张妈在悄悄观察自己,又凭直觉判断她不是坏人,打算找机会拿这大婶做突破口,寻求逃生可能。

奈何三鬼看得紧,未敢轻率行动。

第七天早上,张妈匆匆跑来,跪到她跟前低声急呼:“三小姐,我是原先住在你家对面的张丽娘,你还记得我吗?”

冉彤儿时对门邻居是一户姓张的凡人小官吏,他家夫人名唤张丽娘,听说三年前骑马摔死了。

冉彤诧讶地望着女人陌生的脸:“我还记得张大娘子的相貌,跟你完全不同啊。”

张妈滴下一串泪,一边拈袖擦拭一边说:“当年我因针线活儿做得好,入了那杏姐儿的眼,她有意做法让我的马受惊将我活活摔死,而后把我的魂魄摄来这里服侍他们一家。那老鬼姓陆,人称陆山君,已在此盘踞三百年。南面九十里的苍溪还住着他一户鬼亲戚。今日他领着梅哥儿杏姐儿去窜门,我才敢来与你相认。”

她见冉彤将信将疑,便双手抠住耳背。

“凡人的魂魄没有形体,你看我模样变了,是因为我现在披着别人的皮囊啊。”

说话间面皮松脱,脑腔里窝着一些淤泥状不成人形的青气,是人类的死魂。

冉彤知道在她出生前,张丽娘的三个儿子都差点死于瘟疫,全靠柳飞绵善心施药救活。

修真界与凡人泾渭分明,除遇妖邪鬼怪,修士通常不会插手凡人的生老病死。

柳飞绵素好扶危济困,不论仙凡,当救则救。张家知恩图报,自那以后常来送礼致谢,冉彤搬去

伯父家后每年仍派人来拜望。

有这层关系,冉彤相信张丽娘不会害她,忙问:“张大娘子,你知道陆老鬼为何抓我回来吗?”

张丽娘正为此事着急。

“那老鬼即将渡劫,急需一个雷灵根的修士替他承受天雷,找了一两年才相中你,你不赶紧设法逃跑,就要去遭那天雷击顶的大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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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窝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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