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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陈晚和吴风帆带队,任务完成的堪称顺利,7号虽然忿忿,但最终还是听从命令驾驶着飞行舱依次接回了包括“狼尾”在内的八人。
当白耘穆在德沃迩海的起落平面登上飞行舱后,本次考核也宣告结束。
“狼尾”身高偏矮,相貌平平,或许是因为经过了在瑞尔安州的几次逃杀,他精神萎靡,对白耘穆这位新登舱的高阶军官只是瞥了一眼便重新低下头去。
但白耘穆知道,他们已经认出了彼此。
“狼尾”并非一位平民间谍,而是北曼塔的一名低级向导。
但西斯里塔应当不知道他的身份,否则不会将他看做一名普通间谍让一支还未毕业的小队来进行劫送。
这到底是西斯里塔的失误还是北曼塔的阴谋?
白耘穆拿不定主意,但他只是看着小队将“狼尾”移交给西斯里塔,也按下了他曾经在战场之外与“狼尾”有过一面之缘的事实没有告知。
从学员中心出来,陈晚已等在了门外。
这次的考核结果还没有出,不过陈晚已经不太关注这次的结果,因为他更在意的是在如往日一样安静的飞行舱中,白耘穆对他隐隐生起的一层屏障。
这一层屏障如同达摩克里斯之剑。直至慵懒玩着水的白灵避开了黑羽的亲近,陈晚僵在了原地,接过白耘穆递来的纸巾,紧紧攥在手里:“穆哥,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有。”白耘穆瞥了他一眼,“你准备好和我说实话了吗?”
陈晚的手指细长且白净,但指尖的茧与力量几乎将脆弱的纸巾绞碎,他垂下头:“你想问什么?”
“向辰死前应该在我的精神图景深处给我留下了东西,”白耘穆直直盯着陈晚,见年轻的向导的身子克制不住地抖了一下,语气并未改变:“我要知道那是什么。”
“……”
这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在白耘穆以为陈晚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终于看到陈晚抬起头来:“他是给你留了印记,但是他抵抗我的探查,我也不知道印记下是什么。”
“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在给你重建精神图景的时候,根本无法靠近他的这枚印记。一般向导在濒死前给哨兵留下的印记,都是最后时刻的画面。”陈晚哑着嗓子:“它会影响你精神图景的稳定,一旦你的精神图景再次崩塌,谁都救不回来。”
“印记在哪?”
“……”
白耘穆重复:“陈晚,印记在哪?”
“……我让它沉下去了。”陈晚的指甲扣进掌心的肉里,“你的精神图景经不起二次崩塌,我不会让你揭开印记的。”
“那是我的印记。”白耘穆并未被他说动:“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精神图景二次崩塌后你会死。”
“只是影响精神图景的稳定,不一定就会崩塌。”白耘穆沉默一瞬:“我是队友,我需要对他们的牺牲负责。”
“那你不用对我负责吗?”
陈晚的声音太小,若不是白耘穆时刻注意着陈晚,见到他的嘴唇颤抖,甚至很难知道他说了话:“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不用对我负责吗?”陈晚的声音大了些:“你是他们的队长,你也是我的……丈夫。我不是你的向导吗?我们还没有一起出过任务,你就要抛弃我了吗?”
白耘穆一怔。
他虽然没有允许陈晚在今晚进入他的精神图景,但毕竟他们有过结合,精神力又在彼此的精神图景中融合了太多次。他能够很轻易地感知到陈晚精神图景中情感的波动。
疼痛、苦涩、酸楚、憾恨……
不管其中杂糅着什么情感,但那是真的。
白耘穆向他伸出手:“过来。”
陈晚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哨兵。他曾经与哨兵那双淡灰色的眸子对视过很多次,从疏离的冷漠到无可奈何的包容,所以他得寸进尺,生出不切实际的奢望。
所以他忘记继续提醒自己当白耘穆知道真相后,会怎样将他丢出他的世界。
陈晚觉得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肢体,只能僵硬地听从“命令”走到哨兵身边,试探着握住白耘穆的手——没有躲开。
溺死的心勉强抬起头来,获得一口呼吸。
陈晚缓慢蹲下身去,抱住了白耘穆的腿,将一张脸埋在他膝头。
这几乎是一个跪姿。
很少被这样肢体接触的白耘穆有些不适应,他想推开陈晚说他怎么像个孩子,但转念又想起陈晚那副过于年轻的躯体和容易浸泪的眼睛。他原本就还没有完全长大。
如果说自己与向辰曾经私下交往过这件事超出他现在的认知,但比起他会同陈晚结婚,与向辰交往过甚至成了更合理的事。
毕竟向辰有属于年长者的冷静、沉稳,与他又有足够的默契。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假如他会与一位向导结合,那一定是向辰这样的向导。
但是陈晚。
这个当初他权衡利弊后登记了结婚的人,他青涩、冒进、身上有压不住的锋芒,但面对他的时候却又乖得甚至有些卑微。
白耘穆叹了口气,将手放在年轻向导的黑发上揉了揉:“我没有要抛弃你。”
他说:“是因为向辰和我交往过,所以你不愿意给我看他留给我的东西吗?”
“既然我已经和他分手,后来又和你在一起了,我与他的情感便已经结束,不会影响你我的关系。”白耘穆捏了捏青年黑发下的耳朵,“我是队长,我不能让我的队友不明不白地牺牲,我需要知道向辰给我留下了什么。我也不会死,只要你在我的精神图景里护着我,一有不对我们就停下来,不会有事的。”
白耘穆只觉得贴着自己双腿的身体一僵,随后感知到陈晚心脏猛烈的跳动。
他静静地等了一会,才见陈晚慢腾腾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你想起了他……都还是没有想起我吗?”
“没有。”白耘穆见陈晚面色惨白,补充道:“我也没有想起和向辰交往的事。只是以前的朋友说起过。”
太好了……
在溺死的边缘,他回到了海面之上……
陈晚仰着头定定地看了他好久,直到心脏终于平静一些,才说:“没关系……没想起来也……没关系。”
白耘穆没说话,摸了摸他的脸。
陈晚似终于在这个动作中确认了白耘穆的态度,他撑起身体去要一个亲吻。
从唇舌到嘴角到下巴,陈晚似乎要在每一个地方得到安全感,白耘穆不得不掐住陈晚的下巴,无奈道:“够了,你是狗吗?”
“……再给我点时间。”陈晚握住白耘穆掐着他的手腕,“我会把他的印记给你的。”
“你——”
“你不能出事,这是我必须要保证的,”陈晚罕见地打断了白耘穆的话,蹭了蹭他:“我不能再看你出任何问题,我会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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