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他俩就去输液区了，刚输上液，凌屹就低垂着眼说：“你给手机我，我找人送你回去。”
许风扭过头看着他苍白的嘴唇，浓密的睫毛在眼底铺上阴影，一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不用，晚上没什么事，不耽误时间。”他说。
凌屹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沉默良久，终究没有说什么。
输液的过程很漫长，这期间许风时不时给凌屹接点热水喝，还让他量量体温，确保温度没有继续升高。
凌晨两点多，许风这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凌屹倒是睡了一会，应该是太晕了。
许风抬头看着快要输完的液，“护士，这里的液要输完了。”
护士闻声过来处理。
“你现在觉得怎样？再测一下温？”许风对凌屹说。
凌屹没回话，只抬手接过体温计。
37.2，总算没有之前那么高温了。
两人出了医院，打了车，许风坐在副驾驶，凌屹坐在后排。
许风侧过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镜子里的黑影偏了一下，许风愣了几秒，默默地收回视线。
回到凌屹家已经快三点了。
凌屹走到门前，下意识摸了下裤袋。
没有钥匙……
许风看着凌屹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以为他又要晕过去了，靠上前问道：“又不舒服了？”
凌屹微偏身体，低声道：“钥匙。”
“钥匙？”许风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我带了。”
许风越过凌屹去开门的时候，一直感觉到身后锋利的视线。
咔哒——
门打开。
许风走进玄关，等身后的人进门。
嘭——
门关上。
许风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钥匙是陈秘书给我的。”
凌屹没说话，径直走到一个黑棕色的房门前，“你睡这。”说完他转身打开对面的房门走进去，不到一秒，房门关上，客厅里只剩下许风一个人。
许风呆立了几秒，叹出一口气，这算是什么情况啊？
他走到冰箱旁把今天落下的书包捡起来拍了几下，提着书包站在客厅中央环视着这个房子。
下午来的时候光线很暗，再加上着急，没怎么认真看，现在认真观察，才发现这个房子真的十分清冷，所有的装修以及家具用的都是极简风，甚至有一点工业风，最多的颜色就是黑、白、灰。
没有一点生活气息，像样板房一样。
突然一丝蒜味飘进了他的鼻腔里，他抬起指节蹭了蹭鼻子，循着蒜味找了过去。
桌旁的垃圾桶里躺着个外面盒，他微微凑近看，皱皱的纸上写着——
蒜香辣味？
这……
所以一天没吃饭，最后还点了个蒜香辣味的水饺？
高三压力那么大，消耗大，还吃得这么差，哎。
许风提着书包走到房门前，抬手扭动门把手，厚重的门打开。
一股清新的味道传出来，像是刚打扫过卫生。
许风有些意外地打开灯匝，他以为这个房间早已落灰，一眼看去却很整洁，白色的床单和枕头规规矩矩地摆着，像酒店一样，右手边摆着黑色的大衣柜，飘窗上就挂了个灰色的窗帘，里面还有个卫生间。
许风轻手带上门，环顾了好几圈这个房间才在床边的一角坐下。
他拉开书包拉链，拿出里面的水杯，边喝水边想着怎么辞职，毕竟这情况真有点复杂了。
但仔细想想，今天那个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个工作又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资也不少，就在他劝自己干脆赶鸭子上架的时候，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是一笔支付宝转账。
转账上显示的数字——5000……
凌屹：医药费
言简意赅的信息。
却让许风感到棘手，这少爷是不是人傻钱多啊？看着也不傻啊。
他犹豫了一会儿回复到。
许风：今天看病没用这么多钱，只用了三百多。
发完信息他就把转账退还了。
过了一会儿凌屹还没有回复，许风去洗了把脸，都关灯躺在床上了，手机又震动一下。
支付宝又收到一条信息。
又是那五千块钱……
这人……真的是……
许风盯着屏幕捏了捏手指，决定把多余的钱再转回去，把密码的最后一位输进去后，居然显示支付失败。
许风又连着试了好几次，就是转不出去。
他以为自己的账号出了问题，试着把一分钱转给了贺加诚。
刚显示转账成功，贺加诚就发信息过来了。
贺加诚：？
贺加诚：你是在安慰我吗？
许风：没有，在做测试。
贺加诚：？？？？？？？
许风：出了点小状况，明天再说。
许风不信邪，又给凌屹转了好几次，还是不成功。
凌屹也没把他拉进黑名单，为什么就是转不了？
许风灵光一闪，对了，还可以给现金。
但是他没带银行卡……
许风思来想去，后天直接去银行取现金还给他。
明天先给他买点东西。
他不想欠别人的。
昏暗之中，只留着一盏不怎么亮的台灯，凌屹在床上躺着，现在已经不那么难受了，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凌屹：“去看着这个人，资料我发你。”
手机里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行，我现在已经赶回来了。”
凌屹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凌屹切换手机界面，打开许风的资料，页面里的红底证件照十分显眼，手指意外地停顿了半秒，意识到后凌屹直接退出界面，把资料转发过去。
他扔开手机，按了按酸胀的太阳穴，抬眼望着眼前虚无的黑暗。
又要失眠了。
他厌烦地闭上双眼，喘着不匀的呼吸。
黑夜静悄悄地，给天空拉上了一层厚重的帷幕，又一点点张开，灰蒙蒙的天空飞过几只鸟，翅膀的拍打声划开寂静的空间。
早上六点多，凌屹皱着眉睁开眼睛，房间里的黑暗分不清昼夜。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6：08。
他静静地看着这几个数字，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睡着了。
虽然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
房间里很安静，凌屹就这么看了很久的天花板。
看累了之后，他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又继续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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