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梦坐在吧台,仰头喝了好几杯红酒,喝得脖子热,喝得眸色迷蒙,眼里潋滟。
红酒里好似掺了wasabi,喝完,郝梦又流眼泪又咳嗽,样子狼狈不堪。
杨峥在不起眼的角落瞅着郝梦观察了很久,他猜小姑娘伤心,应该是跟殷恒那王八蛋吵架了,或者是直接被甩了。
他仿佛拯救公主的骑士一般,问侍应生要来一只玫瑰花和一包抽纸,翩然来到她的身边:“能让如此美丽的姑娘流眼泪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坏的不走,好的不来,送你一朵小红花。愿你余生都过得松快一些。”
“谢谢”郝梦收下了他这片殷勤,抽了几张纸,擦了擦眼泪,妆花了也浑然不觉,只是拿起玫瑰放在鼻尖闻了闻,仿佛从中汲取了力量。
她对他嫣然一笑,“我的心情好多了。谢谢你送的这份祝福和美好。”
杨峥虚晃了晃,仿佛醉酒的人是他。
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羞赧地说道:“鲜花和美人,是最相衬的。美人流泪,是最惹人怜惜的。我是最不忍看女孩子落泪的。要不,我为你跳一支舞,让你开心一些。”
说着,他后退着身子,四肢大开大合,跳起了怪异的踢打舞。杨峥咧着嘴笑,样子很滑稽。
郝梦:“......”虽然很感谢他的倾情付出,可实在没眼看他的表演,只能转过头去又喝了几大杯酒。
喝完,郝梦就晕乎晕乎地去上了洗手间。回来以后,她发现杨峥正慌里慌张地将黑色笔记本塞进自己的包里,然后佯装环顾四周,若无其事地喝着酒。
郝梦:“......”其实,自从和殷恒交往以来,自己就有了买股票的习惯。每次,殷恒都会告诉自己一串数字,让自己去购买股票,什么时候进入什么时候抛出,他都会明确告诉自己。他还叮嘱自己不要贪心,买稍许,金额够还个房贷即可。
这一次,他一连给了郝梦几串数字,但并不建议她去购买,而是让她在这个昏暗的酒吧在杨峥面前上演一出好戏。
郝梦并不懂金融,也不知道他们这些男人在背后谋划些什么 。只是在若干年后,她听说杨峥在与殷恒的股市拉锯战中,输得非常惨烈,几乎是倾家荡产。还好家底厚实,还不至于露宿街头,只是心灰意冷跑去m国悠闲度日,再也没有踏入商场。
郝梦也不想害杨峥,她与他无冤无仇,只是商场如战场,难免尔虞我诈。如果他不贪,不别有所图,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大雪压枝头,郝梦在夜深人静时上了殷恒的车,她安安静静地端坐在一旁,没有像往日一样,像只慵懒的猫,趴在他的大腿上。
殷恒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态度冷淡,时不时就回头看她几眼,看她面色如霜,难得的沉静,嘴唇翕动了几次,想说些什么终究难开口。
不知是第几次的时候,郝梦幽幽地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眼里不再有让人迷恋的温柔缱绻。
殷恒问:“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郝梦思虑再三,点头道:“嗯。”
“好,你说。”殷恒似乎意识到了她要说什么,故意挪开视线,佯装不在意地继续开着车。
时间瞬间静止....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她用很轻很柔的语气,试探地问,“殷恒,你让我为你做的,我都为你做了,我们的关系也就应该到此结束了吧?”
殷恒没吭声,只是虚咳了几下。
郝梦揣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他沉默她也跟着沉默。
她低着头靠尴尬地抠着手指,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不知过了多久,殷恒笑着回转头,伸手摸了摸她醉红的脸颊,问:“真要走,你舍得?!”眼神里恢复了往日的浮浪。
郝梦:“.......”沉吟良久,才低声道,“不舍得,也要走。我们这种不健康的关系维持越久,对彼此的伤害越大,越早结束越好。”
殷恒冷笑着轻嗤一声,“也对,我们的一开始,不过就是你的预谋。你得偿所愿,及时撒手,很聪明啊。”
郝梦:“.......”不再为自己争辩,随他羞辱,只要他开心就好。
反正她直到今天才真正意识到他对她的盛宠也不过是精心策划的别有图谋。一切的恩爱不过都是一场戏,他们两个人都是顶好的演员,可以快速进入角色也可以迅速抽离。
路灯由红转绿时,殷恒开口,语气轻缓了些,“你今天表现不错。帮了我一个大忙。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以后你那套房子的房贷,我可以让公司,帮你还。这样你出外留学,资金也宽松一些,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学习里去。”
“嗯,谢谢殷总的体贴和理解。”
“不客气。”
两个人明明昨晚还有肌肤之亲,虽然过程不是很愉快,今天却形同陌路。
封闭的空间并未能让这段感情保温,反而空气里的尴尬使两个人都有了迅速逃离的情绪。
如果不是出了一场意外,郝梦相信两个人应该会永远就此结束。
嘭......
黑色轿车驶到半路,车轮不知轧到了什么,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车门轻启,夜色袭来,殷恒下车从后备箱取下了备用轮胎。
就在他全神贯注修车的这一刻,一个人从暗夜中走了过来,并用枪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郝梦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悄然下车,在行凶者还与殷恒拉扯时,飞快将其扑倒。
枪支从行凶者手中滚了出去,郝梦和她滚作一团,扭打在了一起。面对那人狠戾的眼神,郝梦也丝毫不畏惧。
直到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尖刀,郝梦防不慎防,肩部被插了一刀,只感觉火辣辣地疼,还有那温热的血汩汩而出。
耳边似乎响起了枪声,不过郝梦只觉得好困,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人事不知.......
那天她躺在病床上做了好长好长时间的梦,儿童时期发生的一些事如走马灯一样在自己脑海里不停地闪现。那是郝梦最不愿提及的曾经。
她记得有一次妈妈生意资金周转不灵,自己的舞蹈费培训机构又催交学费又催得紧,万般无奈之下,妈妈找到生父想要问他借一笔钱去临时周转一下。
就在生父要将交钱递给母亲的时候,一个身形粗犷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将钱抢回手中。
她瞥了郝梦和母亲一眼,冷笑一声,“都离婚了,还来和前夫纠缠不清,太不知检点了吧。抚养费,我们又不是没付。怎么还来装可怜故意来敲诈?!”
妈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着唇不说话。生父站在一旁看不过去,拉着女人,小声在她耳边解释了一番。
那位胖阿姨不听解释还好,听完以后,态度更嚣张了些。
“那位大嫂不是我说你,跳舞这种,有钱上就上,没钱上就不上。为什么要打肿脸充胖子。学了那些狐媚劲去讨好男人。又有什么用。啊?!”
妈妈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始终无法开口。
就在她即将转身之际,那位胖阿姨就将钱撒上了天,“要就去捡。反正我不会白给你。还有那位大嫂,与其让女孩子学些讨好人的事,不如多去学些赚钱的本事,这样她以后就不会跪着去捡钱了。脑子想清爽了没有。切......”
那天她和妈妈蹲在地上捡了好久的钱,心里的屈辱感难以言喻。
时至今日,郝梦不曾料到,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还要将那份屈辱重新领受一番。
而这份屈辱,是这个世界上跟自己最亲密的男人给的。
她好难过,但也不会自怨自艾,毕竟一切都是自找的。
殷恒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郝梦正想起身,他见状一下走了过去,急忙将枕头垫在她身后,转头看她的眼神,不再冷淡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绻,“躺太久了会头晕。你一开始不要太剧烈运动。有什么急事,就按旁边的铃,去叫医生。”
“嗯。”
“饿不饿?”
“有点。”
“我让阿姨煲了点粥。喂你好不好?”
还未等郝梦开口拒绝,殷恒就将小餐桌撑开放在了床上,然后悉心喂了她粥。
事后,他帮其擦干净了唇,然后在她身旁坐下,低着头,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腕间,看着青蓝色的血管,娓娓地讲出他突然遭袭的原因。
原来,是他做事太过杀伐决断,逼得有些犯错误的员工走投无路,人家才对他起了杀心。
他搂着她,垂眸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向咱们的梦宝道个歉。如果不是我,你不必......承受这些。”
郝梦:“......”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如幽潭,让人瞬间想沉沦。
可她心里清楚,大可不必......
现在的郝梦心里四下漏风,她心里清楚自己和殷恒永远不会过上“你煮饭我洗碗”的浮水流生。
她依稀记得自己睡得朦胧时,病房里走进来一个女人,衣着简单有质感,气质卓尔不凡。
郝梦知道那个女人是殷恒的妈妈,她面色平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他还要在这逗留多久。
郝梦这时候自然不敢睁开眼睛随意醒过来,只是又再次听到了一番心底一凉的对话而已。
“妈,等梦宝醒来,你要不要认识认识她?毕竟救过你儿子的命。”
“你会娶她吗?”
“......”殷恒深吸一口气,未料到母亲会问得如此唐突的问题,只是思考了一会,便缓缓道:“不会。”
“那就没有认识的必要了。”
“......”
郝梦现在观察殷恒的眼神。她知道这是他对她最富盛情的时候,也是自己离开他最好的时候,不带怨恨不遭报复,甚至为以后有求于他时铺好了一条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