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疑是灯会遇故人

吃过晚饭,小五和南风溜达着回酒肆,冷风一吹,酒也醒了大半。

小五说道:“肖屹这个人,其实还不错。”

南风笑问道:“哪里不错?”

“温文儒雅,见多识广,看上去家境不错,却又不似其他富贵人家的公子那般纨绔,主要的是他待人真诚,让我觉得很......”小五脑子里一番搜索,想到一个词,“亲切。”

“温文儒雅和见多识广我比较赞同,待人真诚我倒是没感觉到。”南风不以为然地说道。

小五诧异道:“那方才席间,你们两个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难道都是在逢场作戏?我还以为你跟我有一样的感受。”

“那你以为翩翩贵公子一般的肖屹为何愿与我们交朋友?”南风似笑非笑地问道。

“为何?”小五一脸天真地问道。

南风看了看小五,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肖屹这个人有些表里不一,不要与他交心才好。反倒是他的妹妹肖凝,天真无邪,善良可爱。”

“我明白了,难怪你感受不到肖屹的亲切,原来心思都在肖凝身上了。”小五酸溜溜地说道。

“我哪有?”南风赶紧辩解,“我一晚上都在看着你,生怕你酒后失态,那边要应付肖屹,这边还要顾着你,心里琢磨着万一你喝多了,是把你抱回去还是背回去。若是抱着你被人瞧见了恐毁你清誉,背着你别人就看不见你的脸了,但是你伏在我肩头必定也不好受......”

小五想起第一次与南风喝酒时自己的丑态,偷偷一乐,突然转头问南风:“南风,你喜欢我吗?你还从没说过你喜欢我呢!”

南风脸色一红,忙低下头只顾走路。

小五纠缠起来:“说呀,说嘛,这会没人,你快说......”

“哎呀,快走几步,这天可真冷!”南风把衣襟紧了紧,三步并作两步走跑到前面去了。

小五噘着嘴,讪讪地跟在后面。

一场瑞雪过后,终于迎来了元日。

一大早,骰子和结巴给小五拜了年说了许多吉祥话,小五乐呵呵地给大家发压岁钱。

轮到南风的时候,小五说道:“南风,今后每月你同骰子他们一样领月钱吧。”

南风把钱袋子还给小五:“我不需要钱,有口饭吃就够了。”

骰子一把抢过钱袋子,说道:“你不要我要,别浪费了五姑娘的心意。”

小五把钱袋子夺回来,白了骰子一眼道:“你要那么多钱干嘛,攒钱娶媳妇啊!”

转手又把钱袋子塞给南风:“拿着吧,有了钱你才能买你想要的东西,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

骰子抱怨道:“有了钱也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五姑娘一心想着多赚钱,咱们这酒肆啊全年无休!”

“数你话多,拿了钱还堵不上你的臭嘴!”小五笑骂道,“今年过年咱们休息三天,你们爱干嘛干嘛去,只要不给我惹是生非,我一概不问!”

骰子和结巴欢呼着跑出门去。

屋子里只剩下小五和南风,两个人时不时对望一眼,略有些尴尬。

南风道:“我做了白粥,放了你爱吃的虾米。”

小五冷脸道:“你自己吃吧,我出去转转,顺道给街坊邻居拜个年。”说完,抬脚就向门口走去。

“小五,”南风叫住小五,轻声道,“其实我想做的事,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

小五停下脚步,背对着南风。

南风以为小五没有听清,声音大了一点,又说道:“小五,我想和你在一起。”

小五回过头,假装糊涂道:“你、我和骰子结巴,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南风急了起来,走到小五面前,抬手抓住她的双肩,迫切说道:“那不一样!这一年来,酒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你都一一处理得很好,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一个人撑得很辛苦。小五,我想帮你分担辛苦,替你解忧,给你力所能及的安全感。”

“谢谢,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小五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

“小五,你明白我的意思。那日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之所以没有回答,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我什么都没有,连最基本的吃穿用度都是你给的,我连一件像样的信物都不能送你,拿什么去喜欢你?我原本想就这样默默地守护你,可是走了一个元鸿又来了一个肖屹。小五,我看见你和元鸿在一起时,心里难受得就不知是种什么滋味,我好害怕肖屹会变成第二个元鸿。”南风一股脑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小五眼圈泛红道:“自打你来了酒肆,就处处为我谋划,事事为我着想,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但是南风,你从未亲口说过你喜欢我,我根本不确定你对我究竟适合态度。我从小孤身一人,无人教导,做事向来不讲规矩,什么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究竟怎么想。”

南风不急着回答小五,而是走到桌边,拿起针线筐里的剪刀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双手呈给小五,道:“南风今日身无旁物,唯有青丝一缕交与姑娘,愿与姑娘白首偕老,永修秦晋之好。”

小五接过南风手中的头发,又剪掉自己的一缕头发与南风的头发合并为一处,用红绳系好,一字一句道:“赤绳系定,白头永偕!”

上元之夜,花灯如昼,流光溢彩。天一擦黑,观灯的人们便纷纷涌上街头。

酒肆这日早早打了样,小五急匆匆吃了晚饭便拉着大伙要去赏灯。才出了门口,骰子又嚷着肚子疼,说是要去茅房。

小五气道:“你可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我们不等你了,回头你自己去吧。”说完,拉着南风和结巴先走一步。

街上人头攒动,笑语盈盈,水中河灯闪烁似天上银河。各式各样的花灯高高挂起,映衬得满天星辰都黯然失色。

小五托起一盏小巧的琉璃灯,叹道:“真美啊,我猜京城的花灯还要比这里美上百倍千倍吧!”

南风摆弄着花灯,随口说道:“那是自然!我记得那日肖屹说他是盛安人,小五,你小时候不就是在盛安长大的吗,这么多年都未想过要回去看看吗?”

小五垂下手,默了半晌。

南风见小五不说话,亦放下手中的花灯,抱歉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小五淡然一笑,摇摇头:“我以前拼命地挣钱,的确是想攒够了盘缠再回到盛安去,可是待我攒够了盘缠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其实我不愿再回去,是因为......”小五顿了顿,接着道,“是因为我害怕,害怕见到师父、师兄,害怕他们已经忘了我,害怕过了这么久,我记忆中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南风揽过小五的肩膀,道:“不会的,待以后有了机会,我陪你回去见他们,再带你去京城看花灯。”

“好!”小五破颜一笑,顺势把头靠在南风的肩上。

“五......姑娘!五姑......娘!”结巴大喊着从远处跑过来。

小五慌忙推开南风,向前上了两步,皱眉问道:“什么事,喊这么大声?”

“糖......球!”结巴指着不远处兴奋地说道。

“糖球!”小五眼睛一亮,一扫方才的惆怅,拉着南风和结巴道,“走,咱们去吃糖球!”

小五买了三串糖球,南风不要,说那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东西,小五也不计较,把南风的那串据为己有。

三个人停在路边有说有笑地吃糖球,就见远处一阵骚动,小五抻着脖子张望,瞧见花魁娘子的花车缓缓驶来。

花魁娘子轻纱掩面,身姿曼妙地坐在花车之上,花车四面由十二名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守护,将花魁娘子与那些疯狂的追随者们隔开。

小五调侃道:“这花魁娘子真是魅力无边,如今这追花车的队伍里都有女子的身影了。”

卖糖球的老媪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花魁娘子今年梳了个特别的发髻,听说是京都城内最盛行的款式。我猜这些小姑娘小媳妇们是想偷偷学个一二,回来好梳给自己的心上人看呐!”

“心上人?”小五转头看了眼南风,见他也抻长了脖子使劲张望,遂把剩下的糖球一并塞给结巴,说道:“我也去凑凑热闹!”说完,向人群中跑去。

南风见状,也连忙追了过去。

小五在南风保护下奋力地挤到花魁娘子的身后,只匆匆几眼便记住了那发髻的样式,转头兴奋道:“南风,我记住了,这雕虫小技难不倒我……”

可话音未落,小五便傻了眼,不知何时小五与南风已经被人群冲散了。

“南风,南风,你在哪?”小五大声地呼喊,可无论她喊得多么用力,声音都被周围的喧闹声湮没了。

小五掉头迎着人流的方向走去,这样做是极其危险的,一旦摔倒就会被踩踏成肉泥,可是此时的小五已经完全慌乱了。

混乱中,小五的右脚便不知被谁重重地踩了一脚,小五痛得倒抽一口凉气,低头去查看时,肩膀又被猛地撞了一下,立时便失去了平衡,身子向后直直倒去。

看来今日是要交代在此了,小五心中一阵哀嚎:前几日偷偷买的肉脯还一块都没有吃呢,南风那里还有半盒子从她这没收的零食,准备二月二吃的猪头肉她才刚刚腌制上,这些好东西她都无福消受了,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嫁人......

小五脑子里飞速地胡思乱想着,就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说时迟那时快,一双臂膀将小五稳稳地接住,又顺势将她扶起,小五尚未看清那人的样子,就被他一把扛在肩上冲出了人群。

小五趴在他的肩头,细细打量着他的衣着,发现竟是护送花车的白衣护卫。

他寻了个稍清静的地方才把小五放下,因戴着面具,小五无法看见他的脸,只觉得夜色中那双眸子甚是熟悉。

男子蹲下身子抬起小五受伤的那只脚先是轻轻捏了捏,又晃了晃,见小五没有喊疼,想来问题不大,于是站起身准备离开。

“恩公这就要走了?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改日也好登门答谢啊。”小五喊道。

男子不理小五,已经走出几步远。

“等一下!”小五起身一瘸一拐地追过来,“你不愿告知也无妨,可也得听我说声谢谢再走啊!不然我这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那男子终于停下脚步,却是背对着小五。

小五急急说道:“我叫小五,多谢恩公今日相救,这份情算我欠你的,若是今后恩公有何难事可到蟹脚巷的小五酒肆找我。”

半晌,那面具下才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不必。”

男子说完,急匆匆地去追花车了。

小五怔怔地看着男子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不必”这两个字不住地在耳畔回响,这声音虽然隔着面具,可听起来却是那样熟悉。她搜肠刮肚地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最后脑海里出现一个人: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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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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