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张元是第一个入宫,然后他见证了后面入宫几人的禀告,这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所以当他们这些臣子被皇帝用那般眼神盯着时,张元总觉得皇帝无声地询问他们是不是蠢。
可他接到的消息确定为真,柳村真的挖出了东西,也是有关皇帝的流言,但为什么后面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张元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他本想借此机会向皇帝进言,让皇帝多实行仁政,多做利国利民的事。这样一来可以彰显他不畏黄泉为民着想的性格,二来也可以让自己的名声更有声望一些。但若事情一直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他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问题。
而这时,夏桑再次前来匆匆进来禀告,说是大皇子一脉也是贤妃亲弟弟徐昼徐在殿外求见皇上。
听到这话,皇帝闭了闭眼,徐昼,官职为京兆府尹,平日里是个很体贴皇帝的官员。徐家人特有的傲慢在他身上毫无体现,可现在他也开始来凑这场热闹了。
也是,二皇子拉大皇子下水,三皇子拉二皇子下水,这也该临到大皇子拉三皇子下水了,这兄弟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趁你病要你命,谁也不让着谁。
皇帝深吸一口气:“让他进来。”
徐昼进殿后匆匆请安,然后欲言又止地看向其他臣子又看向皇帝。
皇帝扯了扯嘴角:“有话直说。”
徐昼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地说道:“皇上,臣接到消息,说是宁县柳村挖出有关一块预言石。臣想此事事关重大,流言容易引起祸患,当严查才是。”
跪在地上的其他人听到这话眼皮忍不住一跳,又来一块,这是捅了预言石的窝了吗?徐昼这说辞和他们一样。他们的心态也是一样,嘴上说着严查,其实就是趁机预言的内容借机说出来,进而传播的更广泛一些。
用这些预言在皇帝心里埋一根刺儿,让皇帝想起来就看对家皇子不顺眼。
说起来这是绝妙的计策,但谁也没想到,预言石这玩意儿就跟地里的韭菜一样,一茬接着一茬,都不待给人缓和的余地,一下子就从地里全都冒出来了。
皇帝把吸进去的那口气吐出来,微微一笑:“徐卿说说那预言石上写了些什么。”
徐昼为难地看向皇帝:“皇上,是关于三皇子……”
“哈,关于三皇子。”皇帝抚掌而笑,不断地点头:“上面是不是写着三皇子是登上大位之人。”无论是真龙天子还是金口玉言又或者是这个登大位,不都是在说此人以后可以坐上他的位置么。
“啊?”徐昼一脸懵,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说,他本来是想借着预言石的事情给三皇子添一些彩头坐实预言石上的内容,但此刻听皇帝这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劲儿,于是徐昼立刻改变了主意,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说:“皇上,那预言石上并未说三皇子是能登大位之人,而是说他有灵骨,日后能得道成仙。”
皇帝:“……”
地上跪着的臣子:“……”
听了这么说预言的内容,就属这个最离谱。
灵骨,得到成仙,咋不说三皇子是神仙下凡,前来历劫的。
皇帝哈哈大笑两声:“众卿可知这柳村有什么特殊的吗?这是要把朕和朕的儿子一网打尽吧。”
徐昼:“……”他就说了三皇子,怎么牵扯到大皇子了呢。
他也是个聪明人,转念就想到了跪在地上的其他人。他瞄过去,几人和他对视,各自又讪讪移开视线。
“岂有……”皇帝抓着椅子的扶手狠狠说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夏桑又匆匆进殿。
看着夏桑的模样,他干爹元祥都忍不住在心底摇头,造孽。皇帝正在气头上,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就撞了进来。
“皇上,各位大臣求见。”夏桑通禀道。
“都有谁?”皇帝问。
夏桑咽了咽口水:“朝上大部分官员陆陆续续都来了。”原本是一个,还没等他来通禀又来了其他人,刚寒暄几句,那些官员接二连三跟下饺子一样都朝他走来。
要是一个一个寒暄下去,估计都到夜晚了。
听闻这话,皇帝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然后让人全部进来。
那文武百官乌泱泱一片,跟在上朝是的,一个个请安后开始上奏,这个刚说有预言石说武将有谋反之意,那边就被武将跳出来痛骂此人祖宗三辈儿,明明那预言石上写着文臣奸诈要灭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一下子就点燃了文武百官的怒火,各说各听到的预言,最后直接开始人身攻击,文臣说武将是莽夫,武将骂文臣遇到战事时只会跟个娘们一样躲在城里享受。
皇帝就这么看着他的臣子捋袖子吵架,有的吵红了眼快要打起来了,那是一点平日里斯文得体的模样都没有。
看了一会儿皇帝觉得嘴有些干,他接过元祥递过来的茶抿了两口,心里把简瑾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用想都知道这事肯定是简瑾闹出来的,要是萧莫,只会在查到幕后主使者之后把人砍了,哪会把文武百官都编排进来借机狠狠骂了一通。
看,平日里得罪简瑾得罪狠的,那石头上的预言恨不得把人直接摁在地上使劲儿摩擦。
编排文武百官也就罢了,还敢编排他和几位皇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想到这里,皇帝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其实在吵闹声中,这声响并不算大,但格外起效,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没有了。
寂静声中,皇帝一个一个把人打量一番,然后道:“看看你们的样子,哪一点像朝中栋梁。平日里的斯文呢?平日里的镇定自若呢?都吃到狗肚子里了?”
张鹤的父亲张仲,如今的吏部侍郎,他一脸严肃地站出来说道:“皇上恕罪,并非臣等有失礼数,实在是这些流言蜚语太令人气愤。依微臣看,什么预言石,分明是哗众取宠想要引起混乱的流言石。臣请皇上让臣前去细查此事,看看到底是谁想挑拨我大周同僚之间关系,查一查有哪些贼人想借机动摇我大周根基。”
张仲是大皇子那一派的人,本来想浑水摸鱼,结果刚才无意中听到有人说他张家要出凤凰,他的心情立刻就复杂起来,甭管预言是真是假,这种说辞一出来,他们张家怎么着也得出个皇子妃。然而下一刻,他就听说这凤凰之命却落在了他儿子张鹤头上,他都要哭了。再不找个义正严词的说辞,他怕他家那个蠢儿子会被几个皇子给派人暗杀掉。
呵呵,凤凰之命,谁爱有谁有,反正别沾他们张家的人。
张仲一开头,文武百官纷纷痛哭流涕地请求皇上派人详查,看看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在恶意传播这样的流言。
御史张元表示,应该立刻颁布法令扼杀掉流言,要不然这等似是而非的东西在全国传播开,那文武百官就会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
皇帝看了张元一眼,鼻子动了动,他还好意思说这话,是因为被传是软脚虾的缘故吧,毕竟一开始想当英雄名垂千古时他可不这样。
皇帝干咳一声,苦口婆心地说:“张卿言之有理,不过常言道,堵不如疏,如今这流言满天,朕看堵是堵不住了,就该疏通疏通。你们都是为民办事的官员,让老百姓闲着没事讨论几句又能怎么样。”
张元:“……”
***
而此时,相对于朝堂上的混乱,官船上就有些箭弩拔张的意味。
原本萧莫晕船不出现后,简瑾又被爆吃坏了肚子,也躲在房内不出来。
一开始船上还算和谐,但过了一天,萧喻就站在了萧莫的房门前,说要给萧莫这个皇叔请安。
给他开门的是温玖,温玖出现后,只说了句王爷不想见任何人。
萧喻犹豫片刻还是离开了,他吩咐属下去请简瑾,说有事要问。
谢深那边直接把人给打发了,说简瑾肚子不舒服,见大皇子实在太失礼。等他病好了,会亲自去给萧喻赔礼道歉。
萧喻听闻这话都气笑了,他道:“既然是不舒服,那就派太医给简侍卫把把脉吧。”
只是萧喻派去的人刚到门口,就看温玖从里面出来,见到萧喻身边的小厮带着太医前来,温玖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玩味:“白太医这是要给简侍卫看病?简侍卫的病王爷已经派秦太医看过了,说是吃清淡些好好休养几天就是。白太医这是不相信秦太医的医术,还是觉得王爷要害简侍卫。”
这话胡子发白的白太医哪敢接,他忙道:“老臣只是听闻简侍卫病了所以想着前来开个方子,没想到王爷已经让秦太医把过脉了,那老臣就不打扰简侍卫休息了。”
说完这话,一群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谢深打开房门:“骗不了他们多久。”萧喻是有所顾忌,但若他执意要闯,谎言总会被猜穿。
“能骗一时是一时。”温玖道:“真的骗不过去了,简侍卫也不会有事。”
谢深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声。
而今天就是骗不过去的时候。
萧喻不能直接闯萧莫的房间,但他非要见简瑾。
谢深挡在门前,萧喻冷笑:“你一介平民竟敢拦我,今日我倒要看看这简侍卫多大的胆子,这天下是他简瑾说的算吗?”
这帽子扣得谢深直皱眉头,他看了萧喻一眼,直接让开道:“并非草民刻意阻拦,而是简瑾他的确不在房内。”
萧喻:“……”怎么听起来还是他的错?
谢深:“今日码头临停时,王爷派简瑾下船办事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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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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