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博文口中喊冤,喝起酒却比谁都痛快。
他一条腿放在地上,另一条伤腿放在沙发上,手上握着酒瓶,似乎觉得自己颇有气概。
可惜喝的是果酒。
谢临渊叫人出来喝酒,就只是闷头喝酒,不吃东西,也不讲话。
他喝的是高度朗姆酒。
章程根不上两个人的节奏,索性小口浅酌。
郑昕三线听班,只喝茶,滴酒未沾。
谢临渊开第三瓶酒的时候,连徐博文也瞧出问题了,“哥,我就是摔断了腿,你不用这么,这么难过。”
话说的有些心虚,徐博文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分量,能让谢总借酒浇愁。
“我看光正医药形势正好。”郑昕拦住谢临渊,“我们医院最近都在讨论这件事。”
“是啊是啊。”徐博文插言,“要喝庆功酒,也不能这么个喝法啊!”
谢临渊放下酒,往后一躺,长长的叹了口气。
胃里太久没吃东西,又喝了那么多酒,烧着疼。
“你们喝吧!”谢临渊去拿西装,“章程,都算在我头上。”
“哥!”徐博文按住谢临渊,“你把我拉出来,不能自己先走了!到底怎么了?”
谢临渊想掰开他的手,却全无力气。
“临渊,你和顾惟君闹别扭了?”章程很细心。
“对啊,怎么不见顾姐姐?”徐博文跟着凑热闹。
“你们,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我,我妈妈过世了!”
谢临渊本以为自己会说他离婚了,他失去陶酥了,可是一张口,竟然说的是陶玉玲的事情。
话说出来,仿佛浑身都卸下了重担。
章程立时站起来,“谢太太?没,没看见新闻啊!”
“啊,阿姨不是在国外吗?哥,你,你别胡说!”徐博文以为谢临渊喝醉了。
只有郑昕听懂了,他拍拍谢临渊肩膀,“陶阿姨走了?”
谢临渊点头。
徐博文脑子转不过弯,“陶阿姨是谁?啊!”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喊一声,“你们是不是,不是。”
他异常激动,离婚两个字却不敢出口。
谢临渊很善解人意的替他说道:“是,我和陶酥离婚了!但是,妈妈还是我妈妈!”
章程这才明白,去世的是陶酥的母亲。
郑昕安慰道:“老谢,你要想开,这对陶阿姨来说,是种解脱。”
徐博文喝了酒,脑子不好使,“哥,你咋回事,顾姐姐呢?”
“小徐,你不能再喝了,小心挂掉!”
郑昕的嘴毒,一把按住了徐博文。
“怎么,你关心我啊!”
“是我把你偷出来的,你挂掉,我工作就没了!”
“嘶,真势利!”
“闷酒有什么喝的,走,去换别的地方!”章程拉着谢临渊,“一起去!”
谢临渊不去,他站起来,直直的看向徐博文。
徐博文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傻乐道:“哥,你咋了,看我干啥!”
“噗!”
谢临渊对着徐博文,狂吐了两口血。
“老谢!”
“救命啊!救命!”
急诊室里闪出一个人,坐着轮椅,穿着病号服,半身的鲜血,咋咋呼呼的大喊,“快救我哥!”
“让他闭嘴!”
郑昕满脸嫌弃,他和急救人员一起过床,推着谢临渊往抢救室跑。
“上台,郑昕你快点上台给他做手术!”
躺在病床上的谢临渊,也被他喊的不胜其烦,“章程,你带他去查查,是不是喝酒喝坏了脑子。咳。”
他一咳嗽,又呕出口血来。
“你也闭嘴!”
“我知道,我会看好他!”章程按住手舞足蹈的徐博文,“你别说话了!”
“我哥的胃骨折了,给他做手术!”
“打钢板!”
“上绷带!”
徐博文的声音回荡在急诊走廊,久久不散。
承徐博文吉言,谢临渊的胃确实“骨折”了!
他最近加班熬夜,休息不好,大量饮酒,最终导致胃出血。
好在出血量不大,不需要做手术打钢板上绷带,保守治疗就好!
等谢临渊缓过来,徐博文的酒还没醒。
院长打电话通知了徐博彦,他急匆匆赶来,对着弟弟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郑昕也挨了处分,全院通报。
不安分的徐博文躺在床上休息了半天,最终还是再次被郑昕偷出来去探望谢临渊。
谢临渊的病房门是锁着的。
徐博文大呼小叫的喊:“他不会,想不开自杀吧,郑昕,快去找护士拿钥匙。”
郑昕拍拍徐博文脑袋,“你看,里面有人!”
徐博文扒着门缝,仔细瞧了瞧,确实有人!
还是个女人!
顾惟君!
“啧啧,我哥这脚踩两只船的功夫,真是厉害!”
“那边为了旧嫂子玩什么伤心吐血的狗血戏码,这边就又和新嫂子勾搭上了。”
郑昕连拍他脑袋,“你不会真做了个手术,脑袋坏了吧。”
徐博文不服气的推开他的手,“我就是脑子坏了,也是你手术失误!全院通报,记大过,开除!”
“嘘!出来了!”
“快溜,快溜!郑昕,推我走!”
眼见顾惟君向外走,徐博文恨不得赶紧站起来抱着轮椅跑,无奈脚疼,只能喊郑昕。
郑昕记仇,一个人闪了,剩下发呆的徐博文。
“小徐!你怎么在这里?”顾惟君看见徐博文,倒真是又惊又喜。
“我还没去看你呢,怎么样,伤的不重吧?”
“不重,不重,比我哥轻点。”
徐博文豪气的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石膏,“顾姐姐,你怎么不陪我哥吃饭?”
“他现在吃不了东西。”顾惟君的手机在响,“而且我还要赶回公司开会。”
“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顾惟君接了电话,急匆匆的离开。
徐博文深深叹了口气。
不讲义气的郑昕走过来,“你叹什么气?”
“我觉得我哥真可怜!”
郑昕指着里面那个被鲜花包围的霸道总裁,“他哪里可怜?”
一大早便有同事来探望,管家带着床褥来更换,保姆端着各种汤水来补身子。
他哪里可怜?
“哎!”徐博文摇头道:“你不懂,他打小跟着爷爷长大。现在生病了,不能告诉爷爷,爸爸也不来探望,妈妈在国外,更是不知道。”
“旧嫂子弃他而去,新嫂子吧,又是个拼命三娘,眼里只有工作。”
“最惨的是,还不能吃东西,只能闻闻水果香,那玩意不越闻越饿吗?”
“可怜啊,没人疼没人爱,出了事只有管家和保姆跟着。”
“管家和保姆还不够?”郑昕无奈摊手,“你们这些有钱人还要装可怜?”
玩笑归玩笑,郑昕也觉得谢临渊有些可怜。
他昨天躺在救护车上,没有戴眼镜,可以清楚看见眼睛里面的红血丝。
他一个集团总裁,比他这个天天玩命上夜班的骨科医生还疲倦。
两个人伤春悲秋的进了病房,只见那个苦兮兮的谢临渊正端坐在那里。
床上放着小桌板,桌子上放着电脑和文件,他戴着眼镜,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材料。
徐博文一愣,没有跟上谢临渊的节奏。
谢临渊刮了胡子,头发梳的整齐,甚至换上了白衬衣,他看起来精神奕奕,除了面色有些白,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模样。
郑昕也愣住了,怪不得人家有钱呢,胃出血了还这么拼命。
徐博文急道:“哥,鼎力集团要破产了吗?”
谢临渊抬头看见他,嗯了一声,随即对郑昕道:“陈姐刚走,你来的的正好,帮我办出院手续吧。”
郑昕摇头,一个医生的基本职业操守,他还是有的。
“你现在不能出院,还有再出血的风险。”
谢临渊放下文件,阖上电脑,左手使力,自己拔下了右手背上的输液针,“那我自己去办。”
徐博文赶紧闭眼,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谢临渊拔针水平不行,带出一溜血来,他都觉得疼。
眼见谢临渊下床找鞋子,郑昕只好认输,“你坐着,我去!”
郑昕出门去办手续,徐博文上前劝道:“有顾姐姐在,公司垮不了的,哥,你就安心养两天。”
谢临渊已经下床,他捞起西装穿上,又把电脑都装起来,按着自己的胃,吸了口气,“死不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找旧嫂子吗?”
谢临渊苦笑,“在申城,我想找一个人,还需要从病床上跑下来,每条街的去找吗?”
“当然不用!”
开玩笑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以谢家在申城的实力,想找陶酥还不容易。
“那,那你是去安抚新嫂子?”
“她不是刚走吗?”
谢临渊行至门口,又转过头来,更正道:“我离婚了,你暂时没有嫂子了。”
“郑昕回来,跟他说一声,我走了!”
谢临渊直接去了光正医药,他先召集古董开了会,然后去新园区,又参观了梁雁菖几人的实验室。
大概下午三点,他就回了办公室,处理积攒的文件。
忙到晚上七点,谢临渊滴水未进,他关上电脑,让张翼先下班。
张翼担心他,“谢总,我送您回去吧。”
谢临渊摘下眼镜,揉捏着酸涩的眼眶,“不用,我约了人。”
张翼只好离开,他知道谢临渊不能进食,还是倒了杯咖啡送过来。
离开的时候,他看见顾助理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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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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