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都这时代了还搞这东西？蓝新气得不行，却无法控制身体做出反击，只能感觉到“自己”大颗大颗滴着泪。
反击啊！你揍他啊！实在不行咬他也行啊！
她是骄傲的饕餮，在蓝新看来，屈辱比任何一种疼痛都来得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没有，她咬着牙攥着拳不断颤抖，嘴里铁锈味蔓延，手心微痛。
愚蠢的人类，有胆子伤害自己却没胆子反抗。蓝新气得快要炸了，恨不得爬过去把这个老男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蓝新很愤怒，但让她更愤怒和无力的是，她居然真的感到了恐惧——她居然因为一个没用的老男人感到恐惧和委屈。
耳边出现细细的画外音：“别看我，别看我，求求了……谁都好，请来救救我……”
再不能拿到身体的掌控权蓝新就该把自己活活憋死了——怎么真有人相信白马王子英雄救美啊！
“干什么呢！放开她！”
我撤回刚刚的话，蓝新能屈能伸地想。
这位英雌响亮严厉的声音很耳熟，蓝新有所预料，一看，果然是孟淮。
这副尊容见到熟人，啊……一个饕餮轻轻的碎了。
但孟淮似乎并没有认出她，她皱着眉大步走来，又高又壮的身子遮住毒辣的阳光，也挡住了愤怒的男人和围观的众人，“蓝新”抬头望去，她被太阳镀了一层金光，宛若神明。
画外音来的很及时：“她像救世主一般赶走了了那个男人，她……”细细软软的声音出现了可疑的停顿。
蓝新想闭眼，她只觉得孟淮很适合用来遮阳，并没有觉得她很帅谢谢，全世界最帅最厉害的是饕餮一族OK？
眼前的画面仿佛被按了快进键，孟淮凭借军校生的身份和一看就不俗的武力值轻松赶走了男人——尽管临走时男人的眼神极其不爽。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罪恶，但只有她向我走来。我想……我想变得和她一样的强大。我想和她同行。”眼前变黑的瞬间，蓝新听见画外音轻轻道。
再回神时蓝新站在窗边，外面夕阳将落，半边天空都被染成了橘红色。窗户里映出了她的脸——是那个眼珠里的人，是最后一间房的主人阮软，眼睛有些突出的阮软。
原来她是进入了阮软的记忆里，刚刚的奇怪情绪应该也正是被阮软影响而产生的。
小猫叫一样的细嗓音恐怕也不是什么画外音，而是阮软的心声。
“她今天怎么还没回来？”阮软频繁地看着终端，有些焦急，“她再不回来客人就要来了。我，我今天还没见到她……”
她是谁？
好在这个问题并没困扰蓝新太久，楼下出现了一个结实的高个女人，小麦色肌肤、短短的寸头，走路时步子又大又快——孟淮？！
蓝新莫名感到一丝隐秘的兴奋。如果她经历过九年义务制教育，一定能发现自己现在就是“猹遇到了瓜”。可惜饕餮不读鲁迅，蓝新只能压住自己的情绪。
蓝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粗重起来，心跳也在加速，隐隐有些喘不过气。
这种感受很神奇，外来的情绪汇成海洋，拉扯着她、浸润着她，她被迫体验这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并为此心悸。
阮软迅速举起终端开始录制，从孟淮出现的第一秒一直到她走进楼道，消失在她的眼前。
然后她倚着墙，无力地滑落，颤着指尖急切地操作，点开刚刚的视频，一遍遍播放，捂着心口一会皱眉一会痴笑。
心声及时出现，细细地颤抖着：“她好美，她的手臂，她的腿，她的肌肉，她健康的身体……好美，好美……她今天做了什么？今天是不是训练很累……好想看……好想看……”
“她和同学的关系是不是很好？他们……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强大、健康……好喜欢……好想看……”
画外音不断重复，阮软疯狂啃咬着自己的指甲，光裸的脚趾用力抓地，和骨髓中的钝痛完全不同的刺痛感从指尖和脚尖源源不断地传来，却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她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颤抖，连黑夜降临都没有发现。
直到急促剧烈的敲门声忽然响起，阮软猛地战栗了一阵，扶着墙艰难起身，右手紧紧握住左手手腕，将它按在心口，像是在保护那个录了孟淮视频的终端。
画外音突然急促起来，疯癫地低语：“凭什么偏偏是我得了病，凭什么偏偏是我……我想变成她，变成她……”
她摇摇晃晃地开门，脸上习惯性地挂上娇俏柔媚的笑。门外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走廊的灯光照在阮软脸上，她朝男人笑得很美；阴暗的房间里，她的后背上无数泡泡在翻滚。
“一百三十四次……”她喃喃，抹了口红的唇咧开地更大，男人却露出惊恐的表情，张大了嘴巴，似乎是在尖叫。
仿佛按下了消音器，所有的声音都远去，蓝新的意识脱离了阮软的身体，只听见她细细的声音平静道：“再有一百三十四次就可以买到抑制剂了。”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蓝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捂住心脏，双腿发软，那种绝望、不甘、痛苦、嫉妒的情绪仍残留在她的脑海里。
她大口喘着粗气，眼前浮现出几行文字：
“能力：她的眼睛（可升级）。
介绍：一个苟延残喘的可怜人的眼睛。
详情：嘘——她在看着你，面对你的内心吧，不要欺瞒，不要挣扎，她可以看到你所有的不甘、嫉妒、愤怒……
功能：与对方对视可触发，使用后十秒内对方将知无不答。”
真玄幻啊，蓝新心情复杂，她呆了两秒，思绪才转回来，遏制住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情感，蓝新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新能力上。
立刻便发现一个问题：使用“她的眼睛”后对方会忘记这十秒里发生的事情吗？可别她自己前脚问完，后脚就因为知道得太多被追杀啊。
为什么给个能力都藏着掖着？为什么就不能不把限制说清楚！
目前看来，只能去应聘当治安官吧，蓝新有意地乱思乱想，好让自己免于陷入那些人类的情感中，同时小心避开掉落物往外走。
走廊里，墙壁、天花板、地面上全是腐烂的眼睛，黏糊糊地一会儿落下一大坨。
那些长满眼睛的怪物瘫在地上，安静地腐烂死亡。
蓝新回过头，从窗户再次看向那个女孩的房间。月光凉凉地照了进去。
那一墙的照片里似乎装满了这群人的日常琐碎，只可惜现在，仅有孟淮一人还勉强活着，其他人都像照片一样，被脏污盖住了身体，去了连月光都找不到的地方。
歌词摘自《船儿摇过海》，很好听的一首粤语歌。
作词 : 冉语优
作曲 : 夏欣怡/九渊/银临/哈时奇
编曲 : 周俊成
演唱：银临、郭逸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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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大的眼睛像铜铃～（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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