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医馆门前人头攒动,将小小医馆围得水泄不通。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头打探。

邵冬生扬起亲和的笑脸,挤进人群,朝一位热心大娘搭话:“大娘,好热闹!这是在做什么呢?”

大娘还以为是个小孩在叫她,下意识往下看:“噢,”大娘拍拍胸膛“孩子,你吓我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她的问题:“胡大夫义诊呢!难得有大夫在城东落脚,大家都来瞧瞧。”

邵冬生继续笑着:“这么多人,胡大夫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

旁边一位瘸腿汉子抢着答道:“瑞春堂的大夫们也来帮手了!听说连文生大夫都来了。”他撩起裤腿,露出一道狰狞凹陷的长疤,“要是能让文生大夫瞧瞧,我这腿说不定就有救咯!”

“瑞春堂?”邵冬生觉得这名字耳熟,正待细问,却被一只修长的手猛地拽出人群。只得匆忙对两人打了个招呼。

拉她出来的人是玉万珰“怎么了。”

“仲大夫也在这里,”玉万珰神色有些不太对“不过,他不是喜欢单捕快吗?”他前两天让家仆买了话本,里面写的缠绵悱恻,让他忍不住带入了两人的脸,现在满脑子都是仲子瑜与单雨的爱恨纠缠,恨不得亲自当红娘撮合。

“什么?”邵冬生只能感觉到他有些不安,但是对他的话云里雾里的。

“唉,”玉万珰拉着她走到一旁,转过她的脑袋,让她看向义诊的棚子下,一男一女配合默契。男子温雅清俊,正凝神号脉;女子娴静端庄,利落地抓药包药。两人偶尔视线交汇,嘴角皆噙着温和笑意,一派和谐。

“我就说,瑞春堂这么耳熟,那天衙门对面支的旗子不就是瑞春堂。”邵冬生小声嘀咕着。

““你嘀咕什么呢!”玉万珰急得直跺脚,“快看!他俩挨上了!”实际只是仲子瑜转身时,宽大的衣袖拂过了那女子的肩头。

邵冬生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拉手了!”实际上是递药单。

玉万珰看得抓心挠肝,邵冬生忍无可忍,猛地起身,扬起手就想给这聒噪的贵公子后脑勺来一下。不料前方不远处的仲子瑜似有所感,倏然抬眼望来!玉万珰被那凉飕飕的眼神一刺,吓得本能后仰。邵冬生收势不及,那高高扬起的手“啪”一声,结结实实拍在了自己脑门上!

“嘶——!”邵冬生疼得倒抽冷气,怒从心起,不等玉万珰道歉,抬脚狠狠踩在他锦缎靴面上!

“嗷——!对不……”玉万珰痛呼半声,后半截道歉被踩得硬生生咽了回去,俊脸皱成一团。

“你们俩跑这杂耍来了?”仲子瑜翩翩而至,嘴角带笑,话却是讨人嫌的。

玉万珰闻言,强忍脚痛,昂首挺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别过脸去。

【这人在不满什么?】

邵冬生揉着额头,深吸一口气:“我们来找胡大夫。他可在?”

“在里头抓药。”仲子瑜颔首,转身引路,“随我来。”

“你就不问问我们来所为何事?”邵冬生挑眉。

仲子瑜脚步未停,大开嘲讽:“两位联袂而至,若非演杂耍逗趣儿,那便只剩查案一途了。眼下杂耍已毕,人还未走,自然是有案子了。”

他身后的两人的对视一眼,同时伸出脚。

“唔!”仲子瑜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药馆内室,药香氤氲,冲淡了外间的喧嚣。“胡大夫,你记得夏常立吗?”三人落座。

胡云华其人,与仲子瑜那种画皮般的温和截然不同。他的温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袭黑色布袍,唯腰间一抹赤色系带点睛,半束的发髻下是张清俊面容,若非眼神厚重,实难相信他已快三十。他嗓音带着一种独特的颗粒感,清雅而真诚:“自然记得,上午才去过他家,他儿媳尤兰随后便跟着我来药馆取药。据她离开也不过半个时辰。可是……出了什么变故?”他眉宇间浮起一抹忧色。

“他的病很棘手?”邵冬生追问。

“外伤倒不算凶险,只是,”胡云华眉头蹙紧,流露出困惑,“夏叔始终不肯让我号脉。腿上的伤反复,取的药效果甚微。前几日他儿媳忧心忡忡来请,我见创口恶化,只得将上层腐肉尽数刮去。”

“不肯号脉?”邵冬生手指无意识地点着下巴,眼中闪过一抹光。

“正是,我曾再三询问缘由,他只摇头不语。”胡云华语气无奈。

玉万珰适时插话:“你与夏常立交情颇深?”

“旧识。”胡云华神色温和,“从前在阳风巷行医,夏叔是常为医馆送药的药农,一来而去便熟识了。”

邵冬生凝视着他温润的双眼,忽然开口,语气平淡但如惊雷:“夏常立死了。”

“什么?!”胡云华脸上浮现惊愕,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震动,甚至失手碰翻了旁边的药杵。“这绝无可能!仅凭外伤,断不至于此!究竟是何缘故?!”他的声音带着真实的急切与困惑。”

【他是真觉得夏常立不会因此而死。】

邵冬生盯着胡云华尚未平复的神情,追问:“夏常立从前,可曾患过重疾?”

胡云华魂不守舍地摇头:“夏叔……身子骨一向硬朗。”

“那么,”邵冬生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他身上,可有什么特殊气味?”

玉万珰闻言,侧目瞥了她一眼。

“气味?”胡云华努力凝神回想,迟疑片刻道:“有,他每每开口说话,口中总……萦绕着一股难闻的腐臭之气。”他似乎又深入回忆了一下,补充道,“我曾见他牙龈红肿出血,加之他早年肾脏便有亏损之象,可惜他不允号脉,所见终是流于表面。”

“他家儿媳尤兰,你熟悉么?”

“不甚熟。”胡云华摇头,“听夏叔提过,儿子儿媳方归家不久。我只见过她两回,瞧着行事稳重,人也和善。”

【评价颇高。】邵冬生将此记下,又问:“他儿子乐成,为人如何?”

胡云华沉默一瞬,吐出两个字:“痴人。”

回程路上。玉万珰摇着扇子,反复琢磨着最后那两个字,百思不得其解。忽地,他“啪”一声合拢扇骨,击在掌心:“痴人?难不成……是心有所属,痴恋着某个难以忘怀的旧情人?”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邵冬生眼尾那抹红痕似乎淡了些。她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垂上那枚弧形的水滴银坠,声音平静:“痴,未必就系于情爱吧?”

玉万珰抱着手臂,扇柄轻轻敲打着手肘:“这胡大夫也是,他也不说明白,这算他的个人猜测?”

“或许他察觉到了什么端倪,却未明言。”邵冬生脚步不停,目光投向远处巷口,“待见到他儿子乐成,一切自有分晓。”

阳风巷口不复之前的喧闹,只余压抑的寂静。两人刚踏入夏家小院,单雨便疾步迎上,面色凝重如铁:

“你们去哪了?罢了!听着——”她声音压低,却字字如锤砸下,“还死了一个。”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六十二年冬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我寄长风

狩心游戏

<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
×
饕餮骨
连载中姜黄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