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闫斯越咬着营养液从健身房出来，迎面撞上了打着哈欠的副队长。
“早。”队长热情的打招呼。
“……早。”副队眼神躲闪，清了清嗓子，友好发问：“昨晚休息的好吗？”
“挺好，”闫斯越把营养液空盒丢进垃圾桶，靠在吧台上看着林洵，关切道：“昨晚又熬夜了？黑眼圈都快拉到嘴角了。”
林洵闻言更心虚了，含糊的应了声，叼着面包匆忙的接了杯牛奶，正色道:“熬了没多久，不过这么一说是挺累的，我先回去休息会啊。”
闫斯越点头，刚准备离开，又想到什么，扭头喊住他说：“我今天带秦桉出去，你记得带他们训练。”
林洵突然被叫住，浑身一机灵，听到闫斯越今天不在家，提到胸口的心脏这才落回肚子里。
“没问题！”
队长不在家，副队长称霸王。
闫斯越看着这人笑眯眯的眼睛，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随手拿出一个杯子，往里面倒了点温开水，拿着汤匙搅拌着，
秦桉虽然化为人形，但是根据金灿留下的人鱼习惯大全，变为人形的人鱼还需要每天补充淡盐水，防止人鱼出现不适。
等闫斯越端着调好的温盐水回到房间时，秦桉刚迷迷瞪瞪的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眼看着他快要撞到墙上的时候，闫斯越按着他的脑袋，顺手给他换了个方向。
迷迷瞪瞪的秦桉很快反应过来，站的歪七扭八的费力睁开眼睛，边朝着卫生间走边大声道谢。
闫斯越看着他没忍住笑了起来，随口应道：“不谢。”
他说着，低头打开光脑搜索着四十年前人鱼最喜爱的场所。
顶在第一位的，是人鱼专属海洋馆。
这个海洋馆早在二十年前就废弃了，现在是一家游乐场。
第二位的是一家训练场，目前首都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在里面练习。
闫斯越把它放入清单中，准备有时间带秦桉去玩。
第三位的依旧是训练场……
第四位，第五位……
一连看了十几个推荐圣地，首都几十年前有名的训练场都出现在上面。
闫斯越不怎么淡定的收起光脑，再一次对人鱼崇尚武力有了新的认识。
最近几年联邦传播最广泛的消息是，人鱼是一种柔弱且神秘的生物。
看来联邦人民宁愿听小道消息胡说八道，也不愿意去探究一下真实的人鱼是什么样子。
他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点开金灿的头像，沉思片刻后，打字问他知不知道人鱼喜欢什么。
金灿那边很久之后才发来一段文字，很简单的一句话：如果你想把他当人鱼对待，最好的方法是放他回到大海。
闫斯越看着这行字，沉默很久，最后半是无奈半是心疼的叹了口气。
金灿说的对，他要是真想把秦桉当做人鱼，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养在海里。
而不是强迫他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人类形态，把他送去军校。
也许很快，他又要被各方压力胁迫着奔赴战场。
闫斯越最后看了眼金灿的话，点开通话记录，找到了前不久刚刚通过电话的白普松——联邦大学现任校长。
电话很快接通，白校长沉默的喝了口热茶，静静地等待他开口。
闫斯越手指轻扣窗台，良久才说出了第一句话：“距离下次虫皇出世，还有多久时间？”
白普松闭着眼睛，沉默片刻，比了个数字。
三年。
比上次的预测减少了两年，闫斯越叹了口气，又问：“准确度呢？”
白普松睁开眼睛，锐利的鹰眼看向他：“准确度只有不到一半，下次预测，时间会更短。”
他端起杯子，似乎想喝口热茶，但是茶杯递到嘴边，又移开杯子，半阖着眼睛摇了摇头，劝慰道：“闫队长，我知道你不想让人鱼插手这件事。”
“但是凭借我们的力量，斩杀虫族的代价太大太大，而且人鱼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卷入了，这是他们种族逃不开的使命。”
“也是成为‘海神’的代价。”
闫斯越沉默的看向远处，似乎不愿接受这一切。
秦桉出来时，便看到闫斯越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床边，身上气势莫名的悲壮。
他下意识双腿蹦着前行，直到跳到床边才反应过来，别别扭扭的学着人类的样子向前走去。
“闫斯越？”小人鱼慢慢的站在闫斯越身边，轻声开口：“你好像很不高兴。”
“有吗？”闫斯越转身，很轻的笑了声，“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你收拾好了吗？我们去市里买东西。”
“好！”
第一次接触人类的商场，秦桉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明明走路还不利索，他就恨不得倒腾着两条腿跑起来，看的闫斯越又无奈又好笑。
“秦桉，”闫队长一把拽住飞快向前跑的小人鱼，揽着他的肩膀把人压在身边，慢悠悠的给他讲解着，“这边地下一楼是卖零件和武器的，当然都是些很大众的零件。”
秦桉扭头：“那很小众的呢？”
“很小众的太危险了，不带你去，”闫斯越带着他上了三楼，“先给你买衣服，等会带你下来逛逛。”
秦桉很低的“啊”了声，似乎对他的安排有所不满。
他对买衣服没什么兴趣，耷拉着脑袋跟在闫斯越身后，无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
“闫斯越，买好了吗？”
小人鱼的声音懒懒的，说话的时候还会拖长音调，惹得店员都忍不住回头来看他。
“先生，您弟弟可真可爱。”店员忍俊不禁。
闫斯越回头，看到困倦的趴在椅子上的秦桉，无奈的笑笑：“谢谢，他很乖的。”
“这一排衣服都打包吧，”闫斯越看着无聊到要吐泡泡的秦桉，连忙道：“鞋子你看着搭配几双，还有内衣袜子，全部打包送到这里。”
闫斯越给店员留了个地址：“麻烦了。”
一旁负责记账的店员看着账单上庞大的天文数字，顿时眼都直了。
这是大客户啊！
闫斯越没再多耽误时间，提着秦桉直奔地下一楼。
一踏入大门，跟地上完全不同的世界缓慢的在秦桉面前展开。
这里随处可见的破败的店铺，各种零件随意的摆在门口的位置，在路边有很多没有店铺的人就地卖着些小零件。
闫斯越带着秦桉，边走边给他介绍：“这里大部分都是很常见的零件，那些比较大的店铺可以负责机甲的维修和保养。”
秦桉看过去，那几家店铺大都铺面恢弘，门口插着两面大旗，看起来格外威风。
他飞快的扫了眼进进出出的人们，凑近闫斯越小声问：“白凤也会在那里面维修吗？”
不等闫斯越开口，他手腕上的机甲槽就闪了一下，白凤温和的声音响起：“不是的，我有专门的机甲维修师哦。”
秦桉一愣，飞快的扭头看向闫斯越的手腕，眼里闪过欣喜之色：“白凤！”
白凤：“是我！”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对了，还没有告诉你呢，我变出双腿了！”
“恭喜恭喜恭喜！闫斯越一定很高兴吧！”
秦桉看了眼闫斯越，重重的点头。
队长确实很高兴。
他一脸兴奋的看着白凤，刚要说什么，就见闫斯越手动屏蔽白凤，一本正经的跟他解释：“白凤规格太高，在这里出现很危险的。”
秦桉了然的点了点头：“哦。”
被迫闭麦的白凤：才不是这样！
看到秦桉没闹着要白凤出来跟他玩，闫斯越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带着秦桉继续往前走。
白凤潜入闫斯越的意识，温和的声音带着调侃：“闫队长怎么忽然怂了呢？”
“郎贾是怎么想的让你用这么温柔的声音的？”
白凤的性格有些恶劣，且极为喜欢用戏谑的语气调侃别人。
身为他的伙伴，闫斯越深受其害，最开始磨合那几年经常被它怼的说不出话。
白凤极其温柔的声音重重的哼了声：“要不是跟那老头打赌打输了，我怎么会被安装这个声音。”
闫斯越懒得搭理他，干脆动用精神力将他屏蔽了。
秦桉走走停停，最后在一个小摊面前走不动了。
小摊摊主是一个白发老者，带着宽大的兜帽，只能看到零星的几缕白发散落。
秦桉蹲在地上，好奇的打量着他。
摊主抱着胳膊，声音低缓沙哑：“想买什么？”
摊位上就几颗小石头，没什么奇特的，闫斯越用精神力感应了一下，确定这就是几块普通的石头。
见到秦桉喜欢，他便主动上前交涉起来：“你好，这些怎么卖？”
摊主摆手：“不卖，等有缘人。”
闻言，闫斯越也没觉得奇怪，这里的散摊就是这样，千金不卖，只送有缘人。
只是秦桉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拿起其中一块石头，颇为怀念的摩挲着上年的痕迹。
“你在南屿找到的吗？”
闫斯越一顿，惊讶的看向面前的摊主。
只见摊主裸露的手腕上闪出细碎的鳞片，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摊主点头，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中年大叔的脸，同时那头银发很快散发出细碎的闪光。
刚刚的老者便是中年大叔的伪装。
他看向秦桉的眼里多了几分恭敬：“您怎么上岸了？如果我没记错，前任皇正值壮年。”
秦桉闻言，垂眸看着手里的石头，摩挲的力道重了几分。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父亲死了，人鱼族的大部分青壮年都死了。”
他仰头看着中年大叔，表情很淡，声音却裹挟着怒意：“我是来报仇的。”
中年大叔一愣，慌忙收拾摊子起身，跟秦桉说：“您随我来，我们仔细说一下这件事。”
秦桉点头，又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闫斯越。
“闫斯越？”
闫斯越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方便跟过去吗？”
秦桉点头，闫斯越没再多说，安静的跟在两人身后朝着不远处的小巷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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