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一张牌是校长牌,能解释一下吗?”时经雨和他对峙着,虽然能够听出来这其中并没有攻击的意味,但是谈何疏最不喜欢的就是被质问。
“所以刚才的坍塌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秦影疑惑道。
房间并不大,每个人细微的声音都能够被清晰地听见,所以当时经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他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谈何疏的方向。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谈何疏不想解释些什么也至少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可是他吸入的太多的粉尘,这里也没有水,所以很难发出声音。
“因为我们换了牌。”靠在墙边儿的宋步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他朝着谈何疏的方向走过去,眼睛下视,看着时经雨,与以往插科打诨的语气完全不同,带着些威慑人的细刺。
时经雨站了起来,嘴角一弯:“我就知道,一开始我就觉得他忽然和我们提出合作肯定有诈,但是我刚刚想了很久,却也算不明白他这样做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如果没有造成坍塌的结果,他的分数应该是最后一名。”
“那你是真的没想明白。”宋步迟说着从他的手里拿过创可贴,随后缓缓蹲在谈何疏的面前,“最后一名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什么?”时经雨瞳孔微张,他脑子里面迅速演算着方才的结果,是绝对不可能会有错的。
可是宋步迟并没有立马回应他,手里正温柔地撕开创可贴,谈何疏的手背有一条不长但是很深的口子,说不痛肯定是假的,只不过身体其他地方的痛存在感要强烈一点。
他单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给面前的人贴好,“先休息会儿,等会儿出去找点水。”
白易看着面前的形势不太对劲,但如果这样下去等会儿万一又有什么奇怪的关卡,那可就不好过了。
他急着缓和气氛:“估计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可能本来就是在耍我们。”
“对对对。”张丞临也趁机附和,“反正我们大家都没事,这不挺好的吗?”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宋步迟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随后朝着时经雨的方向扔了过去,“自己看吧。”
时经雨下意识地接住,随后看见这张原本应该是属于谈何疏的教导主任的卡牌,而上面勾选的选项是选择巡视。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后一轮宋步迟只加了2分,也就是说他的分数和谈和疏的是一样的,都是23分。
“可是——”他想说什么。
“可是什么?”宋步迟似笑非笑,“你觉得我一定会选择加五分?的确,这应该是我当时的最优解了。”
秦影看了看宋步迟,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眼神都没变过的人,“你们既然都选择换卡了,那为什么一直在把自己的分数往下压呢?”
“哦!我知道了。”张丞临忽然说道,“因为当时规则里面说的是最后一名会被淘汰,没有说分数最低的被淘汰,所以如果最低的分数有多个人的话就不会淘汰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白易也回忆道,“而且规则的最后一句话不是说什么游戏规则无限嘛!但是这个角度是不是太刁钻了?”
秦影还是觉得那里不太对劲,但是又不能准确地说出来。
而时经雨走到宋步迟面前:“如果你们想要造成多人低分的局面,大家一起商量不会更好吗?”
“当时那种局面我并不认为你们值得信任,就像你们第二轮不信任他一样,不是么?”宋步迟看着谈何疏。
后者似乎终于有了些力气,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只是猜测,没人能保证规则就是这样。”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能够听出来十分吃力,但是却能听出他言语之外别的意思。
当时那种情况下,用生命为赌注的游戏人人自危都来不及,即使谈何疏他们提出来这个想法,其他人估计也不敢试,谁也不认识谁,走出游戏之后没有情谊可言。
而提出这种冒险尝试的人会成为众矢之的,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更不会愿意和他合作。但这又是一场信息交易和虚伪中掺真掺杂的合作博弈,所以只有选择欺骗。
但是谈何疏作为场上最高分数的玩家并没有选择让别人来冒这个险,而是选择换卡来逐步降低自己的分数。
沉默的空气中似乎散发着逼近真相的气息,时经雨的看着谈何疏的眼神暗了些,像是不理解,但又似乎是一种释然。
但不论怎么样,即使这场游戏会有真正的高玩,他这个连游戏规则都没看明白的人在入局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恭喜你们成功通过禁入测试第二关,接下来请前往下一关卡。】
“走吧。”时经雨靠门最近,此时他的情绪有些复杂,只能当作刚才的一切都不作数。
此时的门已经可以打开了,其他人也都慢慢地往外走,虽然没有人愿意继续所谓的测试,不过似乎在哪里都有规则,绝对自由的空间似乎从来都不存在。
“能行吗?”宋步迟转头问了句。
谈何疏的表情不怎么愉快,这和平时冷冷的不搭理人不同,显露了些痛苦和难受。
“现在还死不了。”他只是说。
宋步迟轻笑了声,“人死了是说不了话的,要我扶你吗?”
“不用。”谈何疏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只是脑子转久了想休息,待会儿就好了。”
“哦,行吧。”宋步迟也不坚持,身边的人吃软不吃硬,顺着他的意思来才能换得短暂的和平共处。
他们走在狭窄的过道里,能够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回声似乎特别久,昏暗的环境下总是会滋生出一些平时看不见的鬼魅。
比如难以捉摸的人心。
“演得不错嘛,第二名。”谈何疏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言语中有些戏谑的意味。
这时候前面的四人已经从过道转弯了,只留下他们两个在笔直狭小的空间里。
“哦,你说入学考试啊?”宋步迟嬉笑着,语气不怎么正经:“这件事情你还记得啊,我都说了是技不如人,而且——”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谈何疏打断了他,两人的脚步就这样停在原地。
墙壁上的烛火将宋步迟的眉眼隐没在一片阴影中,谈何疏看不清他的神色,这种捉摸不透的危险感似乎格外刺激,那种肾上腺激素急剧上涌的兴奋感比刚才死里逃生还要让人激动。
一时之间不知道谁才是猎物。
但是这里又如此静谧,宋步迟听不到他复杂的心理活动。
只听谈何疏继续说:“我们并没有换卡,是我在第二轮趁你不注的时候把你的卡牌和我的换了一下。”
“我知道啊。”宋步迟说道,“也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低着头微微扬起,眼睛逐渐清晰,“当时我说我要去他们那边的时候你拦住了我,然后说了那番似乎非常绝情的话,一开始我的确是有点懵,不过我一直都在琢磨大屏幕上的规则,当时张丞临忽然跟我说了一句共赢,那一刻我才知道你的意思。”
“是,所以你更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舍生取义的人。”谈何疏,“但是我却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第四轮的时候选择只加2分。”
宋步迟玩笑道:“你可以理解为我有英雄病。”
“可是我知道你没有。”谈何疏步步紧逼,让宋步迟无法继续遮掩下去。
“如果我们的猜测失误那么有一个最后一名和有两个最后一名你觉得哪一个脱逃的概率大一点?”宋步迟认真道,“至少跑的时候想办法的能多个脑子不是吗?第一名?”
谈何疏紧闭着嘴唇,干涩的喉咙有点沉重,“所以其实你知道为什么最后的时候我要选校长牌。”
“我也知道你要禁止的角色也是校长。”宋步迟微微弯起嘴角,“这个游戏按照正常的博弈游戏来进行绝对会有人淘汰的,我们只有试着打破规则本身才可能会有一线生机。所有人都被复杂的禁锢规则给束缚住了,无论选什么都会因为别的角色导致自己的收益减少,选择合作也只是保证几个人的利益不受威胁。”
他顿了顿,继续道:“规则上说校长的权力最大,那么将所有的规则都抛开,看似十分有秩序的复杂规则其实都可以不存在,将最高权力的人的权力禁止,那这套体系就会陷入崩溃,随后在新的秩序下重新来过。”
听到这里,谈何疏笑了笑,“是啊,原本的世界会陷入崩塌,就和刚才所谓的博弈一样,房间突然就变得自由了。”
“所以你还有要问我的吗?”宋步迟的语气很温柔,但谈何疏表现出了一种生理性的抗拒,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应激状态。
“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谈何疏转头,沿着前面的路继续走。
宋步迟跟在后面,两人终于转过了这道弯,“做梦?要真是做梦那就好了。”
“009,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只是一串代码吗?”他问道,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他一直都没有和009对过话。
【009:我还以为你只是想寻求我的帮助,我刚才都以为你在博弈室会挂的。】
“回答问题。”他一句废话都没有。
【009:准确的讲,的确是按照你印象里的宋步迟捏的脸,不过里面的任务不会一尘不变,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影响。】
“哦。”谈何疏觉得这话说不说没区别,他刚刚的确有点分不清了,看来脑子必须要休息一会儿。
宋步迟走在他前面,两人距离很近,他慢慢停下了脚步,面前的背影愈来愈远,但却越来越清晰,隐约中前面的人骑着自行车背着双肩包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
“宋步迟。”谈何疏忽然喊出了声,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被叫住的人回头:“怎么了?”
眼前所有的雾霾都散去,心里忽然他下去一块儿,生出一种难以察觉的失落,他只是低头:“哦,没什么,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谁啊?”宋步迟在前面走得慢了些等他。
“一个……”谈何疏在想措辞,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准确地形容过,现在想来好像他一直对于宋步迟这个人都没有准确地定义过。
但眼前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于是他苦笑:“太久没见但是总觉得哪儿都能看见的讨厌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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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逼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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