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暴雨就停了,凌晨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南江顿时被笼进厚厚一层朦胧雨雾。
吃完早饭,这雨也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池半夏背起书包,打算早点出发去学校,雨天要走得要比平常慢,不然容易淋湿鞋裤。
湿漉漉贴在身上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于是起身:“苏姨,我先走了。”
苏瑾看她走到门口:“半夏,怎么这么急?”
池半夏弯腰换鞋:“外面下大雨,晚点容易迟到。”
苏瑾说:“别急,我开车送你们去,别在路上淋湿了。”
“不用不用。”池半夏连忙说,“也没有多远,不用麻烦苏姨了。”
“没什么麻烦的。”
苏瑾平日里温声细语的,性子却格外干脆利落,起身拿车钥匙:“我也闲着,送完你们刚好去趟超市。”
池半夏点了点头。
苏槿转身,就看到不紧不慢喝豆浆的儿子,催促道:“阿衍,别坐着了,半夏都换好鞋了。”
贺初衍又被苏槿催促了声,把剩下的豆浆一饮而尽,这才起身。
路上暴雨不止。
苏槿开着车,不经意问起来:“我看天气预报,昨天也是下暴雨,路上有没有淋到?”
池半夏回答:“没怎么淋到,我们坐公交到了校门口。”
苏瑾脸上带着惊讶:“阿衍挤公交吗?”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子,竟然肯挤人多的地方。
池半夏说:“昨天突然想吃红豆派,就去城南吃了早餐,回来的时候下了暴雨,路过站台的时候车来了,就干脆坐了公交到了校门口。”
“而且阿衍哥哥。”她特意加重了语气,“听到我说想吃红豆派,一大早就起来陪我去。”
用着装乖的口吻,绝口不提她昨天大早上突击贺初衍的房间,用高分贝的国际歌惊吓对方的事情。
苏槿欣慰地说:“阿衍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了。”
而另外一个当事人懒倚进靠背,身前还盖着校服外套,堪堪半遮住上身。
少年半阖眼眸,从车窗透进的粼粼雨纹光影,轻笼隐在背光侧脸,浓长眼睫微垂,在眼睑处落下小片阴翳。
这人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池半夏偏头,对上直直瞥着她的浅色眼眸。
意思很明显——说谎不脸红?
池半夏唇角微微翘起。
意思也很明显——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不是跟某人学的。
滋啦——突然的刹车,发出刺耳突兀的声响。
池半夏一时不备,往前栽倒。
眼看着就要直直撞上前座。
下意识闭紧双眼。
劲瘦手臂已经横过身前,稳稳捞过侧腰。
池半夏脑袋倒进滚烫胸膛时,攥紧手指触碰到的衬衫。
逼仄车内,鼻尖掠过的那股薄荷香气,仿佛要把她团团包围。
胸膛贴着胸膛。
耳畔喧闹雨声之外的鲜活心跳声。
一声比一声沉。
“抓这么紧,打算用熨斗帮我烫衬衫?”
头顶传来混在喉咙里的低笑。
呼吸热气喷薄耳朵尖,莫名有点痒。
“狗嘴吐不出象牙。”池半夏故意又攥了好几把,让本就变得皱巴巴的衬衫雪上加霜,唇角翘起得意弧度,“你这嘴就不能吐出点好话。”
“您家狗嘴里能吐出象牙。”贺初衍语气轻飘飘的,隔着胸膛那股共振感,“要不您来演示一下,让我瞧瞧世面?”
“半夏,阿衍,没事吧?”
池半夏听到苏槿的问话,受惊般条件反射地推开少年。
却没料到,下一瞬,后脑勺被手掌更紧地按住了。
“没事吧,妹妹?”
池半夏整张脸都深埋进校服外套,又是那股干净好闻的薄荷气味。
用着这么无辜又混账的语气,倒是把按着她脑袋的手松开啊。
这人到底是不是想趁机窒息谋杀她?!
苏槿一时没得到回答,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女孩猛地抬头,然后撞到少年鼻尖的惨案。
随着两声交错在一起的闷哼声。
一个揉头,一个摸鼻。
苏槿愣了下,随后不受控制地发出笑声。
笑了几秒,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是个长辈,掩饰般地清了下嗓子。
“那个,你们还好吗?”
“苏姨,没事的。”池半夏咬紧后槽牙,抬头还是露出笑容,“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下。”
苏槿笑了笑:“没事就好。”
转头继续开车。
池半夏看到苏槿转头回去,感觉脑袋还有股钝痛感,一连揉了好几下。
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铁做的。
贺初衍比着口型:“大小姐,恩将仇报啊。”
池半夏轻哼了声,也用口型回答:“活该,谁叫你手欠。”
车停在校门外。
池半夏跟苏槿告别就下车了。
贺初衍也从另外一边车门下来。
雨变得小了些,到处都是撑着的伞。
雨雾里有两道身影,在人群匆忙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竟然遇到了关子啸和陈文熙。
关子啸亲亲热热地凑上来:“少爷,小姐,刚刚这车得好几个七位数吧。”
贺初衍完全不吃这套:“关少爷您还缺钱?”
说到关家,家里有个样样拔尖的姐姐,国外名校毕业,回国不过几年,就在家中公司担任一把手。
而关子啸作为关家小儿子,家中对这个胸无大志的“草包”儿子,也极其的宽容,最大的要求就是身体健康,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不过平平无奇富二代。
“此言差矣。”关子啸状似苦恼地摇了摇头,“少爷,按我们家这情况,哪天我被爸妈忍无可忍把我扫地出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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