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个孩子啊……”
“那不正好?”
“也是……”
有人在说话。齐照不安地拧起眉头,他的眼皮沉得睁不开,四肢犹如被水泥浇筑在床上,只剩些许零散的意识清醒着,捕捉到近在咫尺的谈话。
梦魇吗?明明醒了却动弹不得。
“好了,推他进手术室吧。”
……
什么手术?你们要干什么?
发不出声音。
……
灯好亮,好刺眼。
一片迷蒙的炫白亮光笼罩了他的世界,穿戴绿色手术衣和橡胶手套的医生翻动着他的眼皮,放入金属仪器卡位固定。
眼皮内侧被翻开的粘膜暴露在空气中,干涩疼痛。
针管刺进他的手臂,麻醉吗?
医生的睫毛好长……深眼窝,肤色偏黑,拉丁裔?
好困……
看不见了……
齐照醒来的那一刹间,分不清时间是过去了一两天,还是一两年。
眼睛上蒙着一层遮光的白纱布,他抬手想取,却被人按住——
“你的眼睛还不能见光。”一句生硬的中文叮咛他。
齐照:“你们对我的眼睛做了什么?”
“一个小小的手术而已,别担心。”
什么手术?取眼角膜的手术也算小手术吗?他听过一些贩卖人体器官的都市传说,眼角膜和肾脏在黑市上供不应求。
齐照挣脱那只手的禁锢,摸到缠在头上的纱布,“我要看——”
“你想变成瞎子的话,就尽管取下来吧。”对方冷硬道。
他的动作停滞了,手顺从地放下。
“你还年轻,会恢复得很快的,我保证,”那人扶着他躺下,宽他的心道,“三天。三天以后,你就能重见光明。”
“你们是什么人?”齐照不抱希望地问。
“你早晚会知道的。”
“我要喝水,还要吃饭。”他说。
“好。”对方应他的要求,拿起床头的电话拨号。
他们沟通用的是西班牙语,这说明他还在西班牙。
齐照在被窝里悄然挪动腰肢手脚,身体并无异样和痛感,好事,他没受别的伤。
不多时有人敲门,床上的小桌板架起,热腾腾的食物香气四溢,一杯清水递到他的嘴边,“来。”
齐照自己捧过水杯,喝得急切。
“你现在只能吃些清淡明目的菜,味道可能不好,但吃饱了有利于恢复。”
接着就有人把饭喂到了他的嘴边。他凭勺子伸来的方向和声音,判断给他喂饭的和对他说话的不是同一个人。
说话的人地位更高。
吃完饭,齐照又提出其他要求,他要吃生巧克力和水果冰淇淋;一定要是某个日本牌子的生巧,冰淇淋要既有水果又有奶霜,木瓜芒果混合口味。
这一要求同样得到了满足。
齐照挖着冰淇淋吃了一大口,问:“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
“你杀人了,凭什么认为,我们会放你走?”
齐照胡塞了两勺冰淇淋,把碗递到空中,他本来不爱吃甜食,只是试探这帮人的底线在哪里,能够尽多大限度地纵容他。
有人接走了他不吃的冰淇淋,放到一边。
他笃定地说:“杀人犯应该进监狱,这里是吗?你们总不是想把我留在这儿,好吃好喝地供我一辈子。”
“为什么不呢?养你并不比养一只宠物困难。”
“那你们不如养一只真正的宠物,我还没狗听话。”
对方低低笑了,“你比狗有趣。”
这句话齐照不敢接下去了,他躺回被子里,“我要睡了,你走吧。”
“晚安。”对方果真离开了。
拍卖会不是梦,地下室也不是梦,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他亲手杀死了一个无冤无仇的人。
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他打错了?还是打给鬼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齐照在黑暗里沉思,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的心情如一潭死水。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残疾人生活,齐照硬生生捱了三天,本来还有人要服侍他洗澡,他态度强硬地拒绝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身上脂肪少,体质敏感,以前江奈戳他的腰挠他痒痒,他当场脸色遽变,反手按住江奈一顿揍;那不止是痒了,还有愤怒,他对肢体接触的防备及反感近乎神经质。
不过和江奈相比,封卿会让他感觉好一些,可能因为她是女孩子;但换成陌生人依然不行,他对人的信任度很低。
这个照顾他衣食起居但素未谋面的人能听懂普通话,却不会说,每天只是单纯照顾他起床穿衣吃饭,或听他吩咐找来他需要东西。
其余一句话也不跟他多说。
别是个哑巴。齐照暗暗揣度。
他洗澡的时候这个人跟进浴室帮他,他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然而对方好似有命令在身,不依不饶,来脱他衣服。
齐照应激了,急得飙出一句:“Don’t touch me!”
效果甚好,人退了出去替他关上门。
好吧,原来是说中文没听懂啊。他虚惊一场,摸黑洗了一回澡。
入睡前他照常思考: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他们真的不放我走吗?
如果长期被圈禁在这里,他能做什么?
如果放他走了,他又能做什么?先联系任昳?还是先去报警自首?
他的人生啊,才过了十七年,什么稀奇古怪的鬼事都让他遇上了。
齐照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是否和睡前喝的那杯水有关。
清晨他迷糊地醒过一会儿,眼上的纱布被人取下,他恍如隔世地见到了透过窗帘的暖暖柔光。
一只手举着星星来到他眼前,那颗星很亮,被捻在手指间,在晨光下闪着灼眼的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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