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早饭,漫随回到原主待的地方简单收拾好本就不多的行礼回到流声的房子,搬到堆放杂物的小房间。
比起早上的鸡飞狗跳,两人俨然陷入了理所当然的沉默,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做自己的事,只剩猫猫在家里东窜西跳,宛如一家之主,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在猫猫第十次窜上大卧室的床时,流声一把捞住乖巧猫猫,起身走向漫随的房间。
他能察觉到,漫随对于猫猫的容忍程度显然高于自己。
“喵~”
流声走近小卧室的刹那,猫猫突然懒洋洋地叫了声,像是在告知自己的臣下准备迎接自己。
漫随叠衣服的手一顿,转身看向身后的“不速之客”。
“有事?”
“恩…嗯,我下午有课。”流声黏在门框边轻轻举起猫猫的尾巴,“能不能拜托您帮忙洗…洗一下,实在不行就算了,等我…回来就好。”
本就微弱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像个小蚊子“嗡嗡嗡”个不停。
漫随突然觉得太阳穴又有点痛,他看向开始欢快摇尾巴的猫咪和上方那双水汪汪的无辜眼,站起身走到门口摊开两个手掌,“以后就叫漫随,不要再让我听到‘您’这个字儿。”
“好!”流声欣喜地把猫猫放到漫随手上,小心地没有碰到指尖,迅速转身离开。
“喵?”,猫猫扭头看向突然抛下自己的人类,叫了个低八度。
热乎乎的感觉从手掌传来,就像是一个幼小的生命,软软的,暖暖的。
下意识地,漫随摊平的手掌微微弯曲,贴合着手里的猫咪。
明明小时候,他也曾有过养猫的念想,但,终究只是个念想。
半小时后,外面传来关门声。
漫随手上动作微顿,而后不紧不慢铺完被子的最后一角,走出房间。
房子不大,冰箱,沙发,茶几,厨房,厕所,大卧室,一览无余。
摆设大多是暖色调,自带生活气息。
除了被合上的大卧室门,他记得,昨晚看到的房间里充斥着蓝色的变调。
哼,屋随人样,血是热的,心是冷的,装得再像也没用。
漫随冷下脸。
猫猫却突然蹭来,环住脚踝“喵”了一声。
漫随惊觉,蹲下身挠挠毛绒绒的脑袋。
他好像总忘不掉那张冰冷的脸,即使现在的流声是一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
多装一会儿吧。
漫随垂眸抱起猫猫,走向厕所。
架子上摆着很多猫猫用品,说明屋主很上心,猫猫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点。
水龙头被拧开,猫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挺乖。
漫随试了试水,而后一股脑儿冲了上去。
猫猫生气地嗷呜几下,甩了漫随一身水,而后瞅了几眼,哼哼几声满意趴下。
漫随不自觉动作轻缓下来,挤出沐浴露尽职尽责开始按摩,一个个小泡泡随着猫咪的抖动飘了起来。
正巧,阳光从窗户斜射下来,落在一角。
漫随逐渐放松下来,就当做是梦好了,他想。
晚上,漫随穿着黑色T恤,运动裤和粉色围裙准备晚饭,猫猫窝在沙发上盯着厨房里忙东忙西的人影摇着尾巴。
“咔哒”,锁孔转动发出声音。
漫随眼神微动,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猫猫直起腰跳上沙发靠背。
流声和猫猫对视一眼,换下鞋,看向厨房里的忙碌背影,垂眼藏下眼中的笑意。
他走向卧室门,看了眼门上的头发,自然拂过,进门放下包,走向厨房。
正巧,漫随端着两盘辣椒炒肉走了过来,流声自觉退后一步,没有靠近。
“我先吃饭了。”漫随解下围裙,进厨房盛饭,态度不冷不热。
流声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漫随盛好饭,客厅里已经只剩下他和两盘辣椒。
他大概能猜到流声的想法,辣椒意味着拒绝。
流声不爱吃辣,这是身为alpha的念流声都不会触碰的东西。
只有在他们……时才会碰。
只有他恨极了,才会碰。
漫随默了默,拿起筷子。
辣椒炒肉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很香,很好吃,但味道却不一样了。
那个只存在记忆里的味道,他已经快记不得了,可他知道,不一样。
因为,一个人只能做出一种味道,人不在了,味道,就不像了。
所以,他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和念流声在一张饭桌上吃饭,永远也做不到,永远……
“这是和您父亲有关的材料,流声哥嘱咐我交给你的。”
醒来的第四天,漫随从洛言手里接过红色封条的加密档案,这是被封存消息的案子,在一些受害人家属不愿意透露姓名,案情等其他敏感信息的时候。
“流声哥说,要不要公开,决定权在你手上,这是你的权利。”洛言说完,轻轻带上门,留给漫随一个人的空间。
漫随慢慢拆开封条,黄色纸张一页又一页,写满了案情陈述。
他的母亲死在后院的泳池,痛苦地溺死在那里,可他甚至还在夏天的水池里嬉闹,就像浸泡在母亲的血液,践踏着母亲的生命。
失手之举,故意杀人。
八个字,是所有纸张告诉他的信息。
而念流声,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也是案子的揭发者。
“啊——”
那一天,漫随倒在地面上,痛苦地团住自己,眼泪糊住眼眶,他无法看见,更无法发出声音。
原来,人在很痛苦的时候是会失声的。
小时候,他还不信。
就像曾经,他觉得,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至少给予了被害者一份最基础的安慰。
可他现在觉得,这份安慰太过渺小,渺小到连一丝一毫的痛苦都无法平息。
这份血淋淋的真相,在经历漫长的痛苦后再次给予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可即便如此,他也渴望着,迫切渴望着,可以诚实地,面对他的母亲。
只是,他不会原谅所有人,因为有些人,不值得被原谅。
那天,漫随睡得很早,他听着流声在屋里走动的声音,就像曾经他在床上听着念流声闯进他的房间。
可闯进来的不是流声,只有一个踩着猫步的白色团子,安静地推开门,又轻轻合上,窝在他怀里。
热热的,暖暖的,像母亲的怀抱。
又像一场梦。
“嘀嘀”,听到轻微的动静,熟睡的漫随动了动,他缓缓直起身子,猫猫正窝在他的拖鞋里,睡得正香。
“哒,哒,哒……”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拖鞋的声音。
流声,醒了。
漫随打开手机,现在是早上六点整,他八点要去上课。
还早,但听着拖鞋的声音,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索性直接起床,直接开始一套八段锦。
猫猫看了眼,猫猫不在意,并继续团着睡。
半个小时后,漫随打完拳准备出房门,正巧,与准备敲门的流声四目相对。
流声很快低下头,略长的刘海挡住了漫随的视线,只能看见一片阴影。
“有事?”漫随放平心态,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会我去学校。”流声低声回答。
“怎么?今天想起要付我工资了?”漫随靠在门上,拽地像个流氓。
流声无意识捏起手指,他知道,漫随感到不安害怕的时候,就喜欢变成这样。
但是,没关系,只要是漫随,他都喜欢,无论是生气的,暴力的,害怕的,软弱的,温柔的,还是厌恶的。
流声藏起心底的情绪,摇摇头,眼神诚恳,“昨天回来的时候看到那些人了,而且,我会每天结算工资的。”
漫随从左侧斜出,避开流声的视线,走向厕所,“知道了,等会一起。”
“好。”流声的嘴角微微倾斜。
七点,两人准时出门,一前一后,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公交车来得很快,人也不多,两人一前一后,坐的很远。
但这次,漫随在后,流声在前。
流声激动地轻捏手指,他知道,漫随一定在看他,在看他的头发,他的脖子,他的肩膀,他的背影,思考着哪里打起来更痛,哪里打起来更解气。
事实上,一上车就开始睡的漫随正跟着摇摇晃晃的公交车摇头晃脑,看得大妈忍不住跟自己远在他乡的儿子打起了电话。
七点二十,漫随被戳戳戳没戳醒直接一把拽起的流声拉下车。
“到了?”
漫随睡眼朦胧地看向眼前的宽敞大门,一时间忘了挣开流声的手。
被草坪围起的巨大石碑上,刻着“庸常之中,微芒不朽”八个字,就像背后一幢幢比林而立的白色教学楼,日晒雨淋刻下斑驳痕迹,却依旧坚实挺立在大地之上,哺育着一代又一代。
流声不着痕迹地扫过漫随微颤的手,看向眼前的大学。
他知道,漫随其实后悔过,当初因为一时赌气,失去了进入高等学府的机会,可他又是骄傲的,不愿承认他的决定,他的选择,是让他曾经后悔的过去。
他们都曾太过年轻,不知道一时冲动的代价,但人生还长,总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这,也是他坚持钻研造梦脑技术的初衷。
当然,更重要的是……
流声缓缓收回眼神,率先踏出一步。
“走吧,漫随。”
微凉的风里,漫随盯着头也不回的白色背影。
树叶“唰啦唰啦”,像是震颤的心跳。
就好像有一瞬间,他看见了最真实的念流声。
[猫头]
作者:希望大家不要讨厌两位宝宝,他们都曾年少轻狂,沾染恨意,却又倔强地生长,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总之,请大家喜欢他们吧,他们都是很努力很可爱的随随宝和声声宝,独一无二的哟!
虽然但是前面还是误会期啦,哈哈,所以虐虐的。
悄咪咪:猫猫很可爱啊,真的很可爱,诶嘿嘿嘿(发出了不一般的笑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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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就当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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