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餐时分,快餐店里闹哄哄的。
可唯独项令娴他们这一桌,仿佛存在着与世隔绝的氛围。
“……什么啊,我们项令娴招她了吗?自己莫名生气,莫名委屈,最后还跑了,搞的我们跟欺负她的坏人一样!”自从林思然走后,和悦之已经滔滔不绝拍着桌子骂了半天。
项令娴拽拽她,安抚着:“好了,这人都走了,生气对肝不好。”
一直没出声的尹成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还、还玩吗?”
原本就没有什么玩的兴致,被这么一搅和就更待不下去了。
项令娴先一步摆了摆手,回道:“你们玩吧,我就先撤了。”
“啊,你这就要走了?”和悦之诧异地看着她,有些失望,“咱们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嘛……”
项令娴连忙安慰:“每周末我们都能出来玩的啊,没事的。”
“那我也走。”喻澍抱着胸,抬眼扫过项令娴,忽然也说道。
尹成路低着头,闷闷地说:“那好吧,那今天就先这样吧。”
四个人在快餐店门口分别,尹成路家在另一个方向跟她们不顺路,和悦之则是说要去自己爸爸理发店里,就在附近,就剩喻澍和项令娴两个,又回到了刚刚出租下车的地方。
上次姜月珠提醒了她,马上就是她姥爷的忌日,项令娴还查了查农历日期,是在下周上学日,她不太方便,索性趁着今天正好出门,就去看看姥爷吧。
项令娴转过身,仰着脑袋跟站在她身后的喻澍说道:“那个,咱们一会儿分开打两辆车吧,我忽然想起有些事,要去个地方。”
喻澍正靠在站牌边,闻言,垂下眼,问道:“你要去哪吗?”
告诉他也没什么的,她想着。
“我准备去北山公墓看看我姥爷,快到他的忌日了。”项令娴边从包里掏出手机,用地图查了查这里去北山要多远。
大概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喻澍一愣,怔怔看了她一会儿,才说:“我跟你一块去吧。”
啊?他说他要跟自己一起去哪?公墓啊?
项令娴瞪着眼,也是惊讶。
喻澍插着兜,挑眉,坦然地说:“北山离这里开车要半个多小时,越往北走越偏,人也越少,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原来是这样啊。
只是他跟自己去见姥爷,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种一起去见家长的感觉,这不应该是很亲密的人才能一起做的事吗?心间莫名地升起一丝雀跃来。
项令娴心里想着这个人,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比起在学校里,端正清越,连校服都穿着规整的好学生,现在的喻澍,站的有些懒散,眉眼间更是有种少年不羁的锋利感。
不过他是怎么做到,手插在裤兜里,还这么自然的啊?
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跑偏。
项令娴虽穿着裙子,手却忍不住比划了一下,怎么她做,这姿势就有点局促呢?
她四下摆动着,终于得出结论。
哦,他四肢修长啊。
“有车来了。”喻澍忽然开口,唤回她的意识,言语里还透着几分笑意。
项令娴回神,却没察觉:“哦。”
喻澍冲着出租车招手,汽车稳稳停在二人面前。
项令娴先开门坐在后排,却没想到喻澍竟没坐副驾,感觉到身旁一沉。
像是读懂了她眼神的含义,喻澍说道:“前面有些晒。”
哦。挺好。
车子一路开向北山,师傅开门技术很平稳,本就没休息好的项令娴才坐上车几分钟,脑海中想着路上该聊些什么话题,就这么闭着眼琢磨,晃晃悠悠,睡了过去。
-
“到了,醒醒。”项令娴感觉有人在耳边轻唤她,用力睁开眼,才发现世界斜了过来。
唉?项令娴还没清醒过来。
猛地意识回笼,才发现自己正靠在喻澍的肩膀上,被阵阵清爽的皂香包裹。
项令娴几乎是立刻坐正身子,可用力过猛又顺着劲,脑袋栽倒了车玻璃上。
“砰”,现在她是彻底清醒了。
喻澍赶紧问她:“没事吧!”
“没事吧,姑娘。”司机师傅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她,关心着。
出了这么大糗,项令娴肯不得求求他们别问了,用手揉着脑袋,讪讪地说:“没事,没事,师傅多少钱啊?”
师傅说:“那个男孩子已经付过了。”
这时喻澍已经打开车门,先一步下车,项令娴赶紧追着他后面,从车上钻下来。
明明是她要来的,不能又让喻澍花钱。
两人刚站定,项令娴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刚刚花了多少钱啊?我把钱给你!”
喻澍淡淡地回道:“没多少。”说着就要往公墓接待处的方向走。
“不行!”项令娴硬气着,拽住他的外套袖子,分明就有一种他今天不让她把这钱补上,谁也别想走的架势。
喻澍被她磨的没办法,终于开口说:“五十四。”
项令娴赶紧松手,从钱包里数出五十四块,交到他手上。
她能算明白这笔账,从广场那开到这怎么也得五六十,喻澍家里也不是条件多好的人家,凭什么无缘无故要多花出这笔钱来。
喻澍接过钞票抿抿唇,眼底好像带着丝莫名的情绪。
结束这番拉扯,两人终于是朝着公墓里面走。
前面有个小花店,项令娴快步走过去,种类不多,大都是祭祀专用,她让老板包了一束菊花,捧着它进了接待处,这一片公墓比较绕,从前她都是跟着家人来,头一次自己来看姥爷,向工作人员查询了具体位置,两人往目的地前进。
山上风大,温度也要比城区里低上几度,项令娴穿得单薄,但越往姥爷墓碑的方向走,她内心却涌上几分酸楚。
从前她都是和家人一起来的。
怎么就不知不觉,变成这样了……
直到看见碑上,还有长辈生前的音容笑貌,仿佛他还是一如昨日,和蔼地笑着,摸摸她的头,说令娴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子。
那一刻,她真的绷不住,跪在碑前哭诉着。
为什么?家里就好像一夜之间变了样,不在是从前的一家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她明明只是想换个环境交到朋友,为什么要把她独自丢到新延,独居的短暂快乐紧随其后就是落寞和孤独,每当她回到出租屋,永远是黑着灯,没有人会等她,没有人会为她准备饭菜……
泪珠不断地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埋着头忽然感觉后背有些重量,项令娴抬起眼头,喻澍不知何时从远处寻了过来,将外套披在她的背上,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顺势,她靠在了喻澍身上,肩膀颤抖着,无声抽泣。
-
期中考试成绩在周四公布。
本班成绩贴在班级内,而全年总排名就贴在年级的告示板上,刚出成绩,和悦之就迫不及待拉着项令娴去看。
文理分开,告示板左边是文科,右面是理科。
项令娴不由自主地往最高最前面的地方看,第一名果然是喻澍。
自上次从公墓回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更亲近了些。
和悦之目标明确,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又帮着去找好友的排名。
半分钟后,和悦之终于成功地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我看了你的,还好,八十多名,咱们年级总共文科是五百二十人,挺不错的。”和悦之凑到项令娴身边,跟她说道。
项令娴在班里的排名偏后,但在全年纪还好。
她也是庆幸,这次期中考试,没有太多上学期的知识点,要不然,绝对要完蛋,主要是数学和地理拉分,尤其数学,还是没及格,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
“你多少名啊?”项令娴随口一问。
和悦之为了怕项令娴伤心,故意没说:“我,二十三,这不重要。”
两人正聊着溜达回到一班门前,从走廊的那头,林思然跟几个朋友走过来,和悦之眼神敏锐,先看到她们,戳了戳项令娴:“嘿,又来了。”
不欢而散之后,再到学校,每每遇见林思然她都是那模样,瞧着项令娴满是不屑,还要冷哼上一声,好像有什么NPC固定刷新见面任务一样。
项令娴实在让她搞的心烦,索性开始躲着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余光往和悦之的视线扫了一眼,果然瞧见不远处这位瘟神。
项令娴长呼一口气,拉着和悦之就准备跑进班里。
谁想到身后就悠悠传来嘲讽声:“有的人啊,真不知道怎么转到一班来的,就考了这点成绩,绝对是走后门。”
林思然的朋友刻意没压音量,只是刚下早操,班里同学大都去看成绩,班里几乎没人,周围只有她们几个。
这哪来的反派小分队?项令娴心中无奈,不愿理她们。
结果和悦之却炸了毛,回过身就要跟她们对线,项令娴拦都没拦住。
“在这阴阳怪气,您的成绩就有多出类拔萃呢?让我听听,最好是能吓我一个跟头的那种。”和悦之冷着脸,反问道。
林思然的这个朋友是普通班的,被质问只能干巴巴逼出一句:“你——”
“走吧悦之,别理她们。”项令娴在身后唤住她。
这时林思然在一旁,终于说话了:“我朋友说得没错啊,本来就是,成绩不好,平时还那么装,真不知道是怎么在一班的。”
项令娴早就不爽很久,终究是忍无可忍。
“你不是就看不上我坐在喻澍旁边吗?你要喜欢他就大大方方的,我是招你惹你了?你要没本事像我一样转来一班,就把嘴闭上!我是招你惹你了,让你每天给我抛白眼,我欠你的吗?”
林思然被戳破了心思,脸色一变,恼怒道:“你别装了,明明就住在学校边上的破小区,还假装自己有钱,成绩不好还非转到一班,你这么挥霍家里的钱,真是败家。”
项令娴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位小姐有事没事啊?
她大步走向林思然面前,抱着胸,举手投足之间满是不屑,淡淡地说:“首先,我住在哪全凭我乐意,只要我高兴我睡大街上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非要这么说,喻澍也住在那个小区,怎么你也看不上他啊?”
“我——”
“其次,忘了告诉你,我是绮城人,之前在绮城读书,读的是国际学校,每年学费二十五万,如果你有本事你也可以转去啊。学校接收我,破例看的是我的中考成绩,我中考六百八十九,完全有资格进一班,别没见识就在这狺狺狂吠,”
这话说出来真的有种装逼的既视感,但她脑子一转竟然真没有什么证明自己家里条件不错的证据,只是林思然这么揪着她不放,指不定还得缠着她到什么时候。
说完,项令娴抿了抿唇,又补充一句真心话:“最后,少看点脑残偶像剧吧,你这样真的有点神经病,都是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就好像义务教育唯独在你身上白费功夫一样。”
输出结束,项令娴拉着和悦之就要回班。
她的一只脚还没迈进教室,身后只听林思然弱弱地说:“喻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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