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快些把好东西拿出来叫我们先赏玩一番。”文鸢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崔骃,“崔骃姐,你看上什么尽管开口,权当成全小妹一片心意。”
侍女揭开奁笼,里头卧着各式各样的稀罕货:西洋镜、仕女狩猎纹八瓣银杯、八棱胡人伎乐金杯、三彩抱幢狮陶俑、白釉绿彩鱼底吸杯、水晶项链、玛瑙臼等。
崔骃拿起那带着把柄的银杯仔细端详了一阵儿,这不伦不类的模样确是稀奇,“瞧我孤陋寡闻,还从未见过这带把儿的茶杯哩。”
巩安华笑道:“这都是外头的制式,用着也怪不趁手,不过用习惯了也就那样儿,讨个新奇罢了。”
“崔骃姐若是喜欢,索性带回家中细细把玩。”文鸢冲那侍女摆手,“将这对金银杯仔细包起来。”
崔骃急忙打断——“诶,这可使不得!”
文鸢拢回她的手,“有何使不得,小妹一点儿心意而已,崔骃姐莫要推辞。”崔骃推拖不得只得笑纳,“贤妹盛情难却,愚姐受之有愧……”
“这话不对,我这不是在为自己招揽新客嘛,这些洋货玩意儿还请崔骃姐多多推介,好叫它们早觅新主。”
崔骃当即应下:“没问题,此事就包在我身上。”
“时至中午,想必各位腹中空空也早饥渴,今日由我做东,咱们去文汇楼小聚一番如何?”文鸢站起身,“我在楼里预备了一桌酒席,权当为二位接风洗尘,咱们这就出发吧?”
巩安华同葛阑芳对视一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人下了商船换乘马车直奔文汇楼而去。
二楼包厢,四人围坐一桌谈天说地,珍馐美馔,觥筹交错,好不热闹。这番场景无意间被王婼看在眼里,霎时目光阴鸷,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怨恨。
她们中间一个是连累她王家遭受灭门之灾的罪魁祸首,一个是杀害她全家致其天人永隔的幕后真凶——而今这二人竟然推心置腹视为莫逆!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王婼透过屏风平静地盯着内里,眸中喷射出逼人的冷气。无怪乎三教九流士农工商商为末流,奸商巨贾唯利是图,薄情寡义,她不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吗——!
她咬牙切齿,双拳紧攥,太阳穴处青筋暴起,怨与恨齐聚心腔。只是可怜她一家六口九泉之下都死不瞑目……
* 云州,河东节度使府。
濮阳缇,原河东节度使濮阳宓之女,此刻正垂首书房等候沅钟衡发落,“沅阁领,此事仅缇一人知晓,绝无泄露可能,万望阁领明察。”
沅钟衡立于书房窗奁远眺。窗前一簇红白相间的夹竹桃正绚烂绽放,花园以细碎的鹅卵石铺成,正中杵着一干古拙苍劲的银杏,四周花圃中夹生着一簇簇一丛丛低矮的月季和栀子,一时香风送吹,引得蝶攘蜂喧,嘤嗡一片。
濮阳缇端坐不动,静候沅钟衡开口。
须臾,沅钟衡转身落座,目光徘徊在书案上的密信与濮阳缇的面容之间,她捏着信封细细端详片刻,乃道:“何以见得?”
“家母行事一向谨慎,此等辛密之事必不会大肆宣扬,家中仆役凡有异心者皆已化作鬼魂。”
沅钟衡唇角一弯,“濮阳宓还真是煞费苦心。”
这封密信乃是当初崇安太女举事时传与濮阳宓秣兵历马意图谋反的铁证,没想到她竟藏留至今。
“如今崇安太女已故,现在这封密信于我又有何用?”沅钟衡轻轻弹了弹信笺,云淡风轻道:“濮阳宓起兵谋反证据确凿,你身为人子不思劝谏,竟伙同包庇已是罪无可恕。遑论你欺君罔上,知情不报,更是罪加一等!数罪并罚,必死无赦!”
濮阳缇低头不语。
沅钟衡取了里头的信笺,随手将信封扔在案上,“此事一旦捅至圣前,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濮阳缇浑身一颤,顿觉头顶一阵冰凉麻木,像是脚跟悬空站立不稳一般,几近跌入万丈深渊。“此事全家一无所知,系家母一人所为,全与内眷无尤,请阁领明察!”
沅钟衡打开信笺细细看了一遍,尾款确是太女私印无误。“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不成?须知王法无情,起兵谋反,必死无赦。”
“不——!”濮阳缇瞳孔一缩猛地跪倒在地:“但求阁领开恩,缇在此立誓,只要阁领保我全家无虞,缇愿为阁领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求阁领救我全家——”
沅钟衡收起密信,乜了一眼濮阳缇,“你太高看我了,你以为我能一手遮天阳奉阴违瞒过陛下吗?濮阳宓一死,你等家眷最多抄家流放。而若我参与此事,那可是要受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之刑罚。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分清的。”
濮阳缇膝行向前,言辞恳切:“阁领,缇曾隐约听家母提起过宫中旧闻,事关崇安太女,故而此信一直秘密留存,唯恐东窗事发之际以期遏制……”
忽听得窗外夹竹桃飒飒有声,花丛中扑棱起一羽麻雀。沅钟衡打了个手势,濮阳缇话音戛然而止。
沅钟衡盯着外院注目半晌,原是虚惊一场,少时鸦雀无声,复归阒寂。
“站起来,如此这般成何体统。”沅钟衡面露疑色,“你方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濮阳缇缓缓起身伛偻着靠近沅钟衡,压低声音道:“崇安太女,或尚在人世。”
沅钟衡瞳孔一震,厉声问责:“此话当真?!”濮阳缇郑重点头,“不敢欺瞒阁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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