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的头顶上旋转着金红色的阵法，散发金色的光芒。
狂风骤起，嘹亮的鸟鸣声先一步传了出来，先是见到了蓝金色的嘴壳，随后一整只赤羽的大鸟携带着飓风振翼而出，空气流动的速度骤然加快，大鸟身后七色的尾巴翻卷出绚丽的波涛。
大风！
“哇，好漂亮的大鸟。”慧辰置手于眉上，做一个眺望的动作，异瞳在金光的照射下，同时泛着金色的光芒，“我还以为你只会摇那些干架贼猛的家伙呢，没想到还能摇出来这么漂亮的鸟。”
随后坏心思又出来了，慧辰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李仁，贱嗖嗖的开口，表情要多欠有多欠：“能摇个美女出来吗？”
听到这话，李仁白了他一眼。
严重怀疑这家伙是个假和尚。
和尚不是都清心寡欲的吗？这家伙在说什么鸟语！
“山外面多的是，还不是你这笨蛋，害得我们一起掉了进来。”李仁抬头看天上蒲扇翅膀的大风，开口道，“大风，去看看怎么能出去。”
大风乖巧点头，挥动翅膀向上去，眼看着就上到山顶的瞬间动作却突然停滞在了那里，像是时间被静止了一样，随后整只鸟似乎被无数双大手撕扯着扯到了地底，空气甚至传来爆鸣声。
狠狠砸在地面上！
尘土飞扬而起。
刚刚活蹦乱跳的鸟儿颤抖着爬不起来，身上无数烤焦的地方，赤色的羽毛都变得焦黑一片。
李仁瞳孔猛地放大，连忙跑过去轻轻抚摸大风头顶的绒羽：“先回去休息。”这时的语气听上去温柔到不可思议。
剩下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妈的，山里被设了禁制，头上出不去！”
“我靠，真的不是故意引我们进来的吗？”慧辰只能出声感慨。
慧辰是因为收到百姓求助，说是很多人进到哀牢山之后就失踪了，里面还经常会传出来很多不明物种的嘶吼声，说是可能有邪祟，让他过来超度的。
走到这里之后里面给了他打心底里的畏惧，似乎连灵魂都在战栗。
为了保险起见，这才求助道士。
李仁摇头，他是因为有人在哀牢山口不断燃烧他的传音符，还以为是苍生集体遇难，这才过来。
结果就见到了慧辰。
“天上不行，那地下呢！”李仁单手支地，另一手掐诀，低声默念：“此间土地，神之最灵。升天达地，出幽入冥……有功之日，名书上清。”
地上以李仁为中心的土黄色阵法旋转着，发出洁白的光芒。
阵法疯狂旋转着，越转越快……然后，没有然后了……
“土地神召不出来！”李仁双眼圆睁，抬手还要再试。
慧辰戳了戳他的肩膀：“你猜土地神在的话会允许山上被设禁咒吗？”
李仁沉默垂眸，停下手里动作，片刻后，站起身来，双手握拳，骨节咔咔作响，咬牙切齿地开口：“去山中，鬼来杀鬼，神挡戮神。”
面前的溪水缓缓流淌，山峡深处漆黑望不到尽头，猛兽的嘴一样可怖。
“怎么过去？”慧辰开口询问。
还没见过这么可怕的表情。
这道士浑身戾气，竟然比真的鬼神还要吓人。
李仁单挑一边眉，真感觉自己成了工具人，一直到现在都是自己在出手，旁边这和尚连根手指都没动过：“你是干嘛的？”
和尚嘿嘿笑着摸自己灯泡似的大光头，笑得眉飞色舞：“我是牵绳的人。”
“你牵不住猛兽。”李仁白了他一眼，思考叫谁带自己过河，一边不走心地开口，“小心被反咬一口。”
“华夏神传，旋龟肖龟。首若鸟喙，似鹰之锐……音类判木，清浊可稽。”
伴随着清澈的吟唱之声，面前流动的河水上出现黑色的阵法来，阵法的旋转带动河水旋转，很快就以阵法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整个河水都泛着红色的光芒。
光芒中，一只巴掌大的小乌龟探出头来，黑红色的小乌龟随着漩涡竟然一起转了起来，拼命扑腾着小短腿，剖开木头一样的声音疯狂响起，可以想象到小乌龟有多害怕。
旋龟！
还没有召唤完毕，一旁的慧辰和尚先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狂笑：“道士哥哥……噗哈哈哈哈……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呆萌……你让这个还没我手大的乌龟带我们俩？小心点呼气，别给孩子吹跑了……”
李仁都被逗笑了，嘴角掀起一抹邪笑来，可爱的小虎牙若隐若现，剑眉不似印象中那样锋利了，眉眼弯弯，一副俏皮少年郎的模样。
他签订契约的时候可比这大多了，要不然他要一只小王八干嘛？
萌死对方吗？
而且这家伙一点也不萌好不好！
“旋龟，你过来。”李仁开口道，真怀疑自己被诓了。
听到主人的话，小旋龟用力扑腾自己的小短腿，从河水中艰难地挪到岸上去，都游出弧线来了。
艰难游到岸边，却因为岸太高了而上不去。
整只龟都竖立了起来也上不去，露出黑亮的小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李仁，请求帮助。
李仁白了一眼，极为不雅，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废物。”
小旋龟听到这话，直接蔫了下来，要不是没有眼泪真的能哭给李仁看。
慧辰费力地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看着小旋龟一脸失落，鸟头无力地垂下，像是被主人抛弃了的小宠物那样，浅黄色的肚皮都翻到上面去了。
莫名有点不忍，看着一旁李仁抱着胳膊冷冷看着那乌龟，半点也没有要动手帮忙的意思。
也是有些不忍，弯腰去捞龟，嘴里还嘟囔着：“我就说我得把绳拴好了。”
李仁先他一步把龟捞了起来，双手捧着小旋龟，放到自己面前去，微微叹了口气，人家毕竟真的只是一只龟而已，要求太多也是为难他了：“你能变大吗？”
看到李仁的动作，慧辰异瞳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来。
其实这家伙也没那么凶残啦。
小旋龟像是得到特赦的死刑犯那样，黑豆似的小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身后的蛇尾晃了晃，讨好一样用头去蹭李仁的手指，那脖子能伸老长了。
李仁更是无语翻白眼：“问你话呢，点头可以，摇头不能。”
小旋龟这就又蔫了下来，脖子无力地垂下，死了一样。
“别装死。”李仁伸手晃着手里的龟，看着那脖子四处晃悠。
“那个……我有话说。”慧辰看不下去了，他完全相信要是没人打断的话，李仁真能给龟晃死，伸手戳了戳李仁的肩膀。
李仁偏头看他，没有放过手里的龟：“有话快说。”
慧辰嘴角抽了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面前这家伙比恶狗还要容易咬人。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把绳栓好了。
“我的法相天地能给他用。”
听到这话，李仁就更是翻白眼：“你有话能提前说吗？”
到现在为止，李仁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真怕给自己眼珠子翻坏了。
慧辰还真怕李仁给这龟弄死，连忙从这家伙手里抢过龟来。
刚刚还死了的龟，当即活了过来，生龙活虎地给慧辰手上来了老大一口。
尖尖的鸟嘴刺入皮肤，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啊——”慧辰惨叫一声，惊得周围鸟兽尽飞，手上的血还在不要命地往外飙，血滴到地上去染红地上的绿草，疯狂晃着手，血直接飞到一旁李仁的道袍上，奈何那嘴咬得实在紧，给自己疼得眼泪都出来了那龟都还死死地咬着不松口。
李仁低头看了一眼衣袍上的血，那鲜红的东西沾在洁白的道袍上，实在碍眼，李仁剑眉恨不得拧到一起去：“别叫了，咬不死你。”
慧辰真是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么一挣扎，大片的肉外翻着，疯狂往外飙血，见得到森森白骨，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见到慧辰不动了，李仁几步走过去，大拇指和食指指尖凑到一起，在嘴边哈气之后直接弹到旋龟的头上去了。
那脑袋狠狠偏到了一边，松开嘴来，整只龟就掉了下去，李仁伸手接住龟，在那头上再弹了一下：“说了多少遍，不许伤人。”
小旋龟可怜巴巴地眨着豆豆眼，请求原谅。
李仁再次白了他一眼，把龟放到地上，偏头看向一边的慧辰：“动手吧。”
慧辰也不叫了，点头掐诀。
地上小小的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眨眼间就有整条河那么宽了。
李仁又翻了个白眼：“请问他怎么游过去？”
慧辰哈哈一笑，亮亮的光头反射金色的太阳光：“别急，变大了方便缩小。”
说着，手诀变换，旋龟缩小到了只有河流的一半。
“好了吗？”慧辰叉腰开口，也算是终于发挥了自己的作用，那叫一个得意洋洋。
李仁摇头：“支撑不起我们两个大男人。”
说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慧辰的额上贴了一张符箓：“以汝之型，纳微入幽。聚象于宙，巨细任揉……”
眼睁睁看着慧辰的样貌开始变化，明晰的下颚线不见了，眼睛变大，肌肉变得越来越柔软，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一岁幼童的模样。
慧辰的异瞳圆睁，奶凶奶凶地瞪着李仁，连声音都奶声奶气的：“喂，你搞什么！”
李仁咧嘴一笑，笑得格外风流：“他支撑不起两个成年男人，把两个变一个就好了。”
说罢，伸手把地上气鼓鼓的慧辰抱了起来，一岁大的慧辰肉肉的、软软的，手感相当不错。
“两个变一个……你怎么不自己变！”慧辰还是不服，伸手扯李仁的头发，“还说我牵绳，你看一个小屁孩怎么牵得起狗绳！”
“狗绳？”李仁用眼神示意旋龟到河里去，准备出发。
“人绳。”慧辰抱着肉肉的小胳膊生闷气，他早试过了，这道士贴上去的符箓根本就取不下来，他才不费这劲。
不过心里暗暗发誓，下次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道士再给自己脸上贴了符。
李仁轻飘飘地落到旋龟背上，低声念咒：“沧海之域，列姑所属。巨蟹栖海，陵鱼奇殊……风涛如怒，其踪常浮。”
噗哈哈哈哈哈……真的好好笑有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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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中禁制，旋龟肖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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