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临渊不羡鱼

我在曲陵混迹许久,一直过着小老百姓的普通生活,自然不晓得朝廷中事。

定国侯这次进京是要常住的,原来当时顾临渊不是无缘无故提到他的未婚妻,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小郡主的婚事也是目的之一。

车马声由远及近,定国侯进京,绕城一圈的巡视是例行公事。顾临渊骑着高头大马进入我的视线,我隐在人群中轻微地张开嘴,他竟连瞧都没有瞧我一眼。

倒是顾临渊身旁的轿子,在经过我面前时停下了。

一双纤纤玉手掀开轿帘,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孔:“鱼姐姐,你不记得晴婉了?”

数百双眼睛一齐盯着我,我吞吞口水,艰难地把步子移到轿子前,讪笑道:“分别时婉妹妹还是个小姑娘,如今出落的这般水灵标致,我这脑瓜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临渊挤出一声轻笑,我飞快地侧头瞪他一眼。

晴婉郡主有些兴奋,还准备继续同我叙旧,被顾临渊迅速制止了。于是她只能惋惜地同我告别,强调她很快就会跟顾临渊一起来找我。

我心中默念,可别来了,我这座小庙可供不起你们两尊活菩萨。

队伍绕出十八里铺,街坊邻里也就散了,大家都开始各忙各事。许小姐撅着嘴酸溜溜地试探我,想不到你与定国侯家的小郡主是老相识,不简单啊。

我说跟定国侯府有关系的人是顾临渊,可别扯上我。

许小姐了然似的点点头:“原来小郡主就是顾大人的未婚妻,果真郎才女貌,不是吾等平民百姓高攀得起的。”

难得许小姐有此觉悟,可我为什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呢。

我的心底涌上一股酸涩,这股酸涩,跟我小时候偷偷在窗外看到顾临渊拿着一本古诗,温柔地念给小郡主听时,味道是一样的。

顾临渊从没给我念过诗,他以前说过给我念诗是“对牛弹琴”,被我扑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顿。那时他没有还手,只是眨巴着眼睛平静地望着我,说他就算念了我也听不懂。

那时我压根没注意到顾临渊眼睛里那一点儿幽怨从何而来,只是想,我也想懂啊,可是他连这样的机会都没给过我。

我满怀心事地沿街闲逛,走着走着居然饿了,被一阵香味儿吸引着停下脚步。茶油鸭店今天意外地没人排长队,我抬起头,店花正透过橱窗,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心情糟糕,也顾不上其他,张嘴便叱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店花脸上难得有了别的表情:“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凶。”

我凶吗,其实我还可以更凶!

于是我提起路边的大石块,砸坏了沈昱家的烧鸭架。

我自愿留在茶油鸭店帮工,为了赔偿被我砸坏的烧鸭架,为了我的粗鲁。

我当时是气昏头了,我自认为是可以控制好情绪的,可是只要一遇到顾临渊,冷静便全被我抛诸脑后了,他果然是上天派来克我的。

沈昱没有难为我,他默默把烧鸭架残骸整理到一边,桃花眼往我的方向一瞥:想留下便留下吧,店里正缺人手,每月付你二两银子。

这二两银子与我之前的收入比简直九牛一毛,但我不甚在意,其一我不缺这点闲钱,其二我也想换个环境,乐得清静。

沈昱的母亲虽然眼盲,却分外的慈善和蔼,沈昱不忍让她干些脏活累活,只让她留在店里打打下手,有时我也会陪着她解解闷。他母亲好像很喜欢我,大概是欣慰她儿子对女子的冷淡还没有病入膏肓,俨然按照自己的意愿把我们当成了一对。

我看着她欢喜的模样不忍拒绝,好处和关怀也照单全收,拿人家手软,我表示以后定会好好“照顾”沈昱的。为此沈昱总是一边羞恼着,一边死不承认地骂我脸皮厚。

我在沈昱家做了些许时日的工,倒也觉出点门道来。

茶油鸭店的好生意有一半是靠着沈昱刷脸,但纵使那些姑娘再喜欢他,也架不住一次又一次碰壁。我盯着沈昱看了一个晌午,为了留住客源,我得想个办法。

第二天我便在店门口立了个牌子:茶油鸭店半年庆活动,从即日起到店的第一百名顾客,将可获得“店花专属拥抱一个”,机不可失,不容错过!

牌子刚立上没多久便起了效果,不大一会队伍便排得老长,若师父还在定会夸赞我继承了他的商业头脑。

我看见许小姐也挤在队伍之中,又试图恐吓其他人跟她换位置,没忍住笑出了声。沈昱透过橱窗奇怪地看了看我,我心虚地缩缩脖子,很快便又挺直了腰板。

一切都是为了生意,沈昱小小的牺牲一下色相也无可厚非。

我百无聊赖地发了许久号码纸,等到终于发出第一百号,才浑浑噩噩地看清眼前人。我哭笑不得地指了指告示牌,又从顾临渊手里抽出那张被他捏得皱巴巴的纸:“顾临渊,口味可以啊。”

我脑补了一下顾临渊跟沈昱抱在一起的样子,这般劲爆而养眼的场面,还不得让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炸了十八里铺啊。

顾临渊额角泛起青筋,若不是晴婉郡主也在,他可能会跳起来打死我。

晴婉郡主亲热地拉起我的手:“鱼姐姐,说好要来看你的,我跟临渊哥哥去你家中寻你未果,见街边热闹便来瞧瞧,想不到会在这遇见你!”

“这阵子你一直呆在这儿?”

我很讨厌顾临渊总是拿出一副正义的做派来训我,他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的事?于是我哼笑一声,扬唇道:“对啊,我现在是茶油鸭店的小学徒,你有意见?”

顾临渊忽然扯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一边,沉着嗓子低低道:“顾羡鱼,我不想跟你吵,但你必须给我离那个人远一点!”

顾临渊依旧强势,可他此刻的强势竟不让我厌烦。我望着他认真又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心头忽然溢出小小的欣喜,紧接着,那欣喜便如山洪搬铺天盖地,席卷了我的整颗心。

我不想承认,可是我暗自喜欢着顾临渊,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了。

我怀疑自己可能有点受虐倾向,不然为何顾临渊一惯与我水火不容,我却还是喜欢上了他。他看不惯我与沈昱亲近,是不是代表……

可我还来不及问出那句为什么,晴婉便走了过来。

她的唇边挂着甜美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红色的信笺给我:“鱼姐姐,我们这次来,是为了送这个给你的。”

我只看了一眼,那定亲帖便被我手抖掉在了地上。

定国侯府大喜,良辰吉日定在三个月后。

顾临渊小时候那桩开玩笑似的娃娃亲最终还是实现了,他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了,我怕是不敢再当面怼他了。曲陵人人在谈,天子御赐的好姻缘,神仙眷侣,佳偶天成。

我们是同门师兄妹,我该为他开心的。

清晨的护城河水波潋滟,我麻木地往河里一颗一颗丢石子,看它们溅起水花,又漾开。河边有个晨跑的呆子,看我丢石子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你明知我每日卯时会来这,却又对我不理不睬,你故意的吧?”

我对着那呆子翻了翻眼睛,他未免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顾临渊顿了顿,轻叹一声,声音软下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小时候我曾因贪玩掉过河里一次。那场经历回头想想也是有些骇人的,我在河中呛了一大口水,险些淹死,清醒时眼前是额角还在滴水的顾临渊,他红着眼眶直直瞪我,恐吓我若再有下次,他才不救我。

按照套路我应该从那以后便开始怕水,可我非但没有怕水,反而喜欢在心情不佳时跑到河边放空。个中原因,顾临渊不解,我却心知肚明。

那时顾临渊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和他眼中浅浅的担忧,跟着他身后的阳光一起,驱散了水的冰冷和我的恐惧。

我咬着嘴唇答非所问:“顾大人不赶紧去张罗婚事,倒还有兴致出来晨跑。”

顾临渊一反常态地没有回呛我,表情里藏着隐隐的不甘和怨怼。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顾羡鱼,你当真愿意我娶了小郡主?”

顾临渊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我愣了几秒,轻轻挣脱了他。

那日晴婉郡主送了定亲帖后,硬是拉着我聊了一阵。她从小就想嫁给顾临渊,却深知自己体弱多病,不敢轻易去求顾临渊对她许下承诺。现在身体状况逐渐稳定,才在爱意的驱使下随父进京,想要了却这桩心事。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晴婉说,“现在看淡了,能活下去的每一天,我都想要跟临渊哥哥一起度过。”

我并非心软之人,可我能去打破小郡主美好的梦吗,我不能。

赐婚的圣旨已颁,诏书已下,我能眼睁睁看着顾临渊抗旨不遵吗,我亦不能。

于是我拼了命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假装随意地对着顾临渊拱拱手:“当然了,师兄,恭喜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争取三年抱俩。”

我想,经此一事,我是彻底被顾临渊厌恶了。

他在临走时丢下一句话,他说顾羡鱼,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心大,谁知你根本就没有心。

护城河的水波逐渐在我眼前模糊,我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眼泪。

那年我落水,少年顾临渊将昏迷的我拖上岸。他用温暖的掌心轻轻拍打我的脸,边打边在我耳边絮絮叨叨:“顾羡鱼你给我起来,你要是不死的话,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做我的新娘子,我会赚很多钱,把那些钱都给你。”

少时童言无忌,如今竟无人可以言说。

世人皆言化解悲痛最好的方法是食欲,这话一点也不假。

当我吃掉整整三只茶油鸭后,沈昱望着我吃得油汪汪的嘴巴忍俊不禁:“你是猪投胎吗?吃掉的东西都从你工钱里扣。”

呸,小气鬼!我气呼呼地转脸去跟沈昱的母亲撒娇,老人家明显是向着我的,笑容满面地呵斥了沈昱几句。

沈昱讳莫如深地看了我几眼:“自你来后母亲开朗了许多,其实我很感激你,阿鱼,”他的脸居然红了,顿了顿,“母亲很喜欢你,我也……不讨厌你,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留下来。”

我被沈昱的心直口快噎了一下,但既然他都这样讲了,我也不忍心践踏他和他母亲的真心。

于是我说,我是真心想要留下来。

沈昱便笑了:“我平生最厌恶欺骗,如果你骗我,那我不会原谅你。”

沈昱说这话时的神情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我却莫名有些脊背发凉,连忙打哈哈岔过了这个话题。我原本以为我至此可以过上普通而安逸的生活,时间会把顾临渊从我脑子里赶出去,可事实上诸事都是无法遂人愿的。

我与沈昱出门采摘熬制新品种烧鸭酱所需的原料,在城外的山中整整待了三天。第四天午时才刚刚踏进城门,我们便碰上了许小姐家的马车,马车赶得很急,险些将我撞倒。

许小姐那张肉脸蛋密布着汗珠,她用涂满了蔻丹红的手指扯开轿帘,回头冲我们喊:“快回去看看吧,十八里铺出事了!”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

沈昱“嘭”地摔下背上装满材料的竹筐,风一样往店里赶。我跟在他后面,一手提着竹筐一手拎着裙角奔跑着,虽然我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不会是好事。

等我们赶过去时,昔日繁荣的十八里铺已经像被洗劫了一样,到处都破败不堪,整条街的商铺都只剩下断壁残垣。

“娘,娘!”

沈昱的喊声里透露着惊慌,我不知道茶油鸭店怎么样了,我甚至不敢去想。脚底此刻就像灌了铅,我呆愣地站在原地,沉重得迈不开步子。

沈昱没有寻到他的母亲。

在已经面目全非的茶油鸭店门口,沈昱逮到了一个官兵模样的人。那人獐头鼠目,面目可憎,用极其难听的公鸭嗓讥讽道:“你问这家的瞎老娘们儿?她硬守着这破店不肯走,哥几个也拿她没办法,还是我们侯爷爽快,哈哈,上午已经被人拖出去剐了!”

这三日,我与沈昱不在曲陵这三日,仿佛错过了一场巨大的浩劫。

定国侯来京的第一项举措,便是对曲陵的建设进行大肆整改——他瞧上了十八里铺这块地,想铲平周遭土地另做它用。于是他逼迫百姓动迁,勒令他们三日内必须搬出去。

沈昱的母亲大抵是不愿意搬走,又或者在等待自己的儿子,竟这般轻易便被定国侯给杀了。

一股热流喷到我的腮边,我愕然地抹掉那抹血腥的红色,看向沈昱,久久不知该如何言语。沈昱居然抽出那官兵腰间的长刀直直刺进对方的心脏,动作行云流水,我甚至来不及反应。

他的眼中翻涌着恨意,一点一滴弥漫开来。

他冷冷地丢下刀,低声道:“定国侯,我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这朵曾经神秘冷艳的冰山雪莲,此刻俨然已成了一朵盛开自地狱的妖冶红莲。

我最后还是没能阻止沈昱。

自打那之后沈昱几乎听不进我说话,说得多了,他还会面无表情地怼我一句:“阿鱼,你最好不要管我的闲事。”

我的忐忑一直持续到晴婉郡主大婚那天,生怕沈昱一不小心就搞出大事情来。

而他就果然搞了大的,晴婉郡主的轿子刚被抬出定国侯府十里地,沈昱便把人给劫走了。我急急去找顾临渊,他正板着张晚爹脸骑在高头大马上,大红喜服也没能给他增添一丝喜气。见我跑来时顾临渊眼前一亮,我二话不说跃上他的马:“没时间解释了,跟我走!”

我知道沈昱在哪。

或者说,我猜到了沈昱会在那。

顾临渊跟我骑马来到一处断崖边,沈昱正端端正正立于崖边,晴婉被他五花大绑丢在一旁。风吹过,沈昱衣袂翻飞,定睛看了看我和顾临渊,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我叹口气,还是说道:“沈昱,你不要一错再错了,这样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沈昱几乎立刻明白过来,他瞠目长笑,眼神仿佛要将我撕碎:“顾羡鱼,你还是骗了我!”

顾临渊唯恐他会对我不利,连忙上前将我护在身后:“沈昱,果然是你!我暗自调查你这么久,苦于没有证据将你伏法,今日我绝不会再让你逃脱!”

一年前断崖边曾发生过一件惊天血案。

当时朝廷正在抓捕一个犯案累累的江湖杀手,我们暂且称他为大魔王。大魔王很狡猾,经过精密的部署好不容易将大魔王围剿到崖边,可事情至此结束——等朝廷再派人去寻时,只寻到满地官兵的尸体,大魔王失踪了。

万事通的名号可不是平白得来的,当时许小姐让我调查沈昱时我便摸清了他的身份——他不是真正的茶油鸭继承人沈昱,至于那个真的沈昱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我知道顾临渊在查他的案子,于是我来到沈昱身边,以防他对顾临渊下什么毒手。

所以沈昱说我骗了他是对的,我自知对他不起,无法说出一句反驳的话。可我对她母亲的敬重和喜爱是真心的,想留下也是真心的。

“顾羡鱼,我说了,如果你骗我我不会原谅你。我原本以为你不一样,可谁知你与他人也并无二般。”

我被他说得心里中难受得很,还不待我开口,沈昱便古怪地笑起来,“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给我娘陪葬!”

女人不是他真正的母亲,可却是这世上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

一年前他在崖边被围剿,在孤身一人灭掉所有官兵后自己也掉下山崖受了重伤,恰巧遇到一个昏迷的盲眼女人。她是跟儿子从乡下来城中经商的,却不幸遇上山中猛兽,儿子死了,她却侥幸活了下来。他为了活着,便冒险顶用了沈昱的名字和身份。

也许是他与真正的沈昱声音相似,女人竟没分辨出来,将他当做亲生儿子温柔对待。

他知道他不该这么做,可是他从小无父无母,他过分地贪恋这难得的温暖。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沈昱歇斯底里,其实我能理解他,可我无法阻止他。他的武功甚至在顾临渊之上,何况顾临渊还带着我和晴婉两个拖油瓶,我们凶多吉少。

“陪葬?啧啧,难说。”

一道熟悉的声线传出草丛,许久未见的人朝我和顾临渊走过来,扬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好徒弟们,想我没?”

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怕是已经躲在暗处看了许久的热闹了,师父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着我和顾临渊嘘寒问暖一阵,转向沈昱:“还有你呢,小子,记得我吗?”

沈昱眯起眼睛:“还音大师。”

我一直不知道,原来当初师父被赶出庆云寺,竟还与沈昱有关。当年的沈昱只是庆云寺外的一个小乞丐,住持见他可怜便收养了他一阵子——沈昱聪明绝顶,学东西也快,住持认定了他有佛缘,便有意收他为徒。

可师父却拼命阻止,他看出这孩童天生反骨,命里带煞,留在寺中必酿祸端。于是师父背着住持将沈昱赶走,住持得知此事反而责怪师父毫无仁心,坏了寺中清规,便也将他以相同的理由驱逐出寺。

师父虽然大部分时间不正经,可一旦他正经起来,难逢敌手。我跟顾临渊皆仅仅学了师父功力的六七成,而他步步生莲打退敌人时的样子一直是我心中不灭的白月光,这话我没对他说过,不然他又要嘚瑟了。

回城后顾临渊首先关押了沈昱,同时也向圣上反应了十八里铺拆迁一事——他竟然有勇气参了自己的准老丈人,我对他的佩服又上了一个高度。

好在圣上明智,按律处罚了定国侯,归还了十八里铺的土地。

晴婉竟再没提过与顾临渊成亲之事,她说自己是罪臣之女,已不配嫁给顾临渊。

当然,这并不是她改变主意的唯一理由——月前顾临渊带她去登喜楼吃茶,她指着满满一盘蜜糖枣糕说:“我记得鱼姐姐从前嗜甜如命,最爱吃这种甜丝丝的东西。”

那时顾临渊盯着那盘糕点自顾自笑起来,眼中的温柔连自己都不曾察觉,晴婉却看在心里。

她说,此生能为临渊哥哥穿过一次嫁衣,已是知足。

顾临渊倒是松了口气,揉着我的脑袋嗫喏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上了沈昱,把我的心都伤透了……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没心没肺之人。”

我气得满脸通红:“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当初不是你先对许小姐说自己有未婚妻的?”

是啊,顾临渊笑笑。

当初许小姐来找他,他认认真真地告知对方:顾某已有未婚妻。

而他在说这话时心中所想,正是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爱贪小便宜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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