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呦呦,呦呦呦呦呦——”
“哈喽,哈喽,哈喽喽!”
“欢迎来到【INVERT-FATE】‘欢乐送送送’!我是你们亲爱的蓝蓝主播,今天将由我给大家带来欢乐!”
“废话不多说我们进入正题——血肉四溅!”
饱含情感的机械声线回荡在像斗兽场一样的空中建筑中,四周全是神情激动的暴力爱好者们的欢呼。
在【特若费特尔】这座疯狂的城市,性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三D立体全息投影上实时播放着【I-F】那血腥暴力的厮杀录像,像这种录像在这座城市中无处不在。
杀戮将永伴你身侧。
欢迎来到【特若费特尔】,在这里,自由与死亡将拥吻你——
狂欢快乐!亡命之徒们!
……
川芦麻木的看着眼前不知重复多少遍的【特若费特尔】宣传片,在这只有两平方米的密闭空间中,这个巴掌大的宣传片是唯一的消遣。
尽管身处安全无忧的都城,尽管精神麻木向往解脱,他的生活却始终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因为他需要活下来。
完成每日早晨强迫观看宣传片后,川芦开始进行下一个任务,在这小小的房子里在厨房、卫生间为一体的一半空间里完成洗漱,早晨一管营养液(一管十五毫升的营养液,早中晚相同),这是他每天给自己定下的规定。
当然,每天仅仅四十五毫升的营养液只够维持身体基本机能,并不能给他带来更多无用的饱腹感。
他很拮据,他需要钱,很多钱。
离开一眼望到头的,毫无生活痕迹的“家”,迈开每步精准三十厘米的步子,乘坐电梯,按下负三十层,靠在电梯右下角,等待着。
他住在三十层,每天凌晨三点出门是基本不会与其他邻居相遇的,他很讨厌与人打交道,但他们总是要缠上来,在这漫长的六十层,也就是短短二点三分钟里,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痛骂这该死的循规蹈矩的日子。
明明自己已经可以生活的更好,可偏偏要这样作践自己,想着矛盾的自己他觉得很可笑。
他需要麻痹自己,麻痹自己的脑子清醒。
他痛恨这虚伪的孝道,痛恨这万恶的资本,痛恨自己一个月六千五的信用点要给父母一月三千的义务抚养费。
仅是那两平方米的房子就要了他这些年的所有积蓄了,毕竟安全是无价的,这是那些推销员所说的,最真实的话了。
明明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谁让他是胎穿。
他们养大了他,川芦就要在二十岁时为他们提供抚养他长大的费用,这奇葩的世界竟然还要为成长买单。
刚从一个地狱中解脱,又一头闷死在另一个地狱中。
尽管如此,他还不能死,死了你的身体会被政府接管,做成没有灵魂的,像僵尸的一次性耗费训练用具,用作任何行业。
在这个世界人体实验是允许的,但仅只有政府可以使用,但谁知道私下里又有多少腌臜事,并因此衍生出众多行业。
民间非法偷盗尸体的团体也是该少的也不少,他们被统称为“尸盗”,干这行的差不多都是黑户,逃犯之类的。
在这里,虚无缥缈的灵魂也可以变得有价值。灵魂会被特殊工作人员用特制的“招魂幡”吸收化做这座城市的能源,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从空气中吸收的物质是灵魂。
整个世界仿佛一直述说着这个世界只有“有用”和“没用”两种类别。
对于他是如何知道这相当于绝密的信息,当然是因为他拥有的唯一一个外挂,他可以看见灵魂,也可以触碰。
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在十五岁时就会觉醒一项场超能力,并因此分配各种工作,不过这只是极少数,百分之八十五的概率是普通人。
每一个超能力者都是国家的重要资源,谁都希望只多不少。这些超能力者拿着国家给的巨额工资,干着脑袋别裤腰带上的生活,尽管川芦的心早已麻木,对生活逆来顺受,可他还是希望反抗一下,所以他隐瞒了自己觉醒的信息。
尽管早已知道后果,尽管他早已对亲情不抱希望,可他依旧如自虐般看着那所谓的父母,希望能从那双除了厌恶,失望,愤怒里看出一丝安慰,可是没有,一丝也没有,只有在看到他毫无动静的身影时怒火更胜。
他们对他感到厌烦感到恼火,感到一种即将一飞冲天时又猛然坠入深渊不满,但他们却有绝对的自信,相信川芦没那个胆子欺骗自己,对此他们甚至没有去正规医院确认一下。
这是家常便饭,川芦这样安慰自己,这是他是他上辈子和这辈子最常经历的,没关系的,没关系……
常年营养不良的瘦小身躯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旁边是他用废纸箱铺成的床,他没有房间,没有**,他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他在那个夜晚紧紧抱住自己,他早已忘却那晚身躯的痛苦,忘却了当时的想法一如既往的痛楚麻木,只是依稀记得那时他的心中仿佛无形的东西碎裂了,精神却自由的感觉。
他失去了对情感的认知,失去了快乐,痛苦,悲伤,恐惧,仅剩麻木,或许还有对人类的厌恶,他厌恶自己,这种感觉随着时间愈演愈烈。
他想,这该死的中式,就算他们死在自己面前他也会无动于衷吧,但对此他也只是脑中想想,他会始终坚守心中信念,尽管在这个世界是多么可笑。
--
回过神来的川芦刚好听到电梯抵达的声音离开角落,赶上最早的一班地轨,坐上空无一人的座位来到公司,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工作。
他讨厌与人类的接触,不,严谨的说是与任何生物接触,这会让他感到生理性的恶心,除了对自己只是厌恶,所以他自出门起就带上了隔绝他人直接接触的黑色手套,富有弹性的真丝手套紧紧的包裹着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这是他花大价钱买的。不论在他人还是川芦的眼中都很完美,川芦全身上下最满意也最自豪的也就这一双手了。
他喜爱一切完美,整齐的事物。
不置可否,川芦有强迫症和洁癖。
但他认为这是正面的,可以使自己变得更好。
即使内心充满了负面,但上辈子的教育正直是他永远的底线,他会始终坚守着这最后的底线,可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这可笑的正直。
可能这是他与那个世界最后的连接吧,他舍不掉。
或许川芦没有发现,自己的其他情感正在消散,最后剩下的也许仅有那所谓的脆弱的底线了。
川芦的工作是城市系统维护,就是程序员,难为他在一片秃头的海洋中坚守着自己茂密的黑发了,感谢那不知名的祖先让他没有继承父母的秃发。
他的同事每天都会看着他的秀发吐酸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单位的人每日中午都会去川芦身边吐苦水,尽管他始终没有给对方一个眼神,回应一句话,但他们就是知道他在听,因为在他明明很普通的面庞和消瘦的身躯旁心情就会很平静,在对方望向你的东方人特有的漆黑瞳孔的注视下,再愤怒的情绪,再悲伤的情绪都会慢慢的平静下来。
川芦的眼神充满了众生平等的“神性”,这是他们内心深处心照不宣的想法。
但在川芦可以让人平静的秘密在他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传遍了公司,连他的上司也知道了,在体会过后上司们也就默认了,而且他每天天不亮就来,天黑透再走的顶级社畜精神也让上司喜闻乐见。
总得来说川芦在公司过得不错,不好也不差,即使是一些人的挑衅也无伤大雅,作为全公司人的树洞他本人心知肚明。
又是与往常一样的一天结束了,本该如此。
在回家的路上一如既往的充斥着刺眼闪现的霓虹灯,小巷里的酒吧传出男男女女的欢笑尖叫,川芦面不改色的忽视旁边衣着暴露的拉客女。
那几位拉客女笑眼盈盈的目送他远去。
不对劲……
可那里不对劲?
川芦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去,几辆城市寻防的悬浮艇没有开闪灯和警示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隐藏在黑夜的保护色中向城郊驶去。
忽明忽暗的彩色荧光随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渐渐消散飘向天空无形的网中,成为【特若费特尔】北方那座“自由之城”的养料。
死亡将拥抱他们。
川芦收回目光,回去的脚步不动声色的加快。
滴答——
咚砰——
川芦的脚步被迫停了下来。
他看向旁边隐秘在黑暗中的小巷。
他讨厌那随意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不确定的事物,更讨厌打乱已知全貌的不确定性,这会让他有种扒光所有衣物并站在全是人的聚光灯下一样。
但他的生活仿佛总是事与愿违。
一切都在失去自己的掌控。
他看着黑暗中那双充满杀戮,发着红光的眼睛时这样想。
轰隆隆——
闪电的银光照亮了他瘦弱的身躯和始终面不改色的脸,也照亮了与他对视的生物。
轰隆隆——
暴雨将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